只几声敲门声就引来几个好事的人,因为他们很少见到白天有来商宅敲门的。
“唉,好像是苏家的二少爷。”
“他怎么会来这种地方?”
“哪个来这地不是有钱人?”
“嗯。那边站着地前几天来过。”
“我认识。是方家地三少爷。”
“对。那日一大早他就去砸门。让人撵出来了……”
“什么啊。是晚上在里面过地夜……”
叽叽喳喳叽叽喳喳。
方浩仁已经浑身不自在了,他恶狠狠的瞪了他们一眼。
可是这些人不怕,平民百姓和这些个商家大户有什么关系?本来就没钱,再穷又能穷到哪去?
苏梓峮仍旧很镇定的敲着。
方浩仁真怀疑是不是叩门声太大把他耳朵堵住了。
“梓峮,我们还是走吧,这么多人看着。”
“怕什么,偷偷摸摸的他们就不会看了?”
“不是……”方浩仁急得都不知要说什么好了:“你看,是不是这样啊……”
他努力急中生智:“我们前来拜访,也不能给别人添什么麻烦,对不对?你是好意,但是……人家是女孩子,名誉最为重要,你总不能……刚刚那些人说什么你不是真的没听到吧?”
苏梓峮的手停了下来,回身看了看那些人。
他们正说得欢,声音也愈发大起来。
“先走吧,从长计议才好。”
苏梓峮再次看了眼深锁的大门,面色沉重。
就在他们刚刚走到距离商宅一丈远的地方,一只黑猫嗖的跃上墙头瞪着圆溜溜的眼睛向那边张望,两眼间有一弯月牙形的白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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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路上就听方浩仁的教训了,他终于彻底激动了。
“你说你也是要当先生的人了,不知道什么是为人师表吗?刚刚还口口声声不能为苏家丢脸,可是你瞧瞧,我估计用不了半盏茶全扬州都轰动了。前段时间留宿古家,今天又跑到商宅……唉,这回可是见得光了,你苏二少爷自打回来就引发轰动,还一回比一回轰动,真不知道继续下去会是什么结果……”
“浩仁,对不起,是我考虑欠周,把你也连累了……”
“唉,还说那个干嘛?一直以为你不过是个小书生,现在真要对你刮目相看了……”
果真如方浩仁所言,这件事以比风还快的速度传遍了大街小巷,并以酒楼茶馆为集中地继续火爆扩散着。就在二人找个茶馆坐下商量对策时,隔着过道斜对过的那桌的谈论兴奋的传了过来。
“……听说连苏老二都去了?”
“可不是嘛?”
“那女子到底是什么人呐?吸引力这么大?”
“是个挺奇怪的人,我还见过一次……”
“长什么样?听说特漂亮……”
“只是路过时见的,她也偶尔出门,不过没看清长什么模样……”
“我听说她会妖术,把那些见过她的人迷得死去活来……”
“什么妖术?都是人胡编的,其实就是一处暗娼,专门干见不得人的勾当。你没见那些找去的人都是有钱的……”
“唉,梓峮!”方浩仁忙按住即将拍案而起的苏梓峮,低声道:“别冲动,容易坏事。”
那边人聊得兴起,根本没注意谈论的中心人物就在旁边怒目而视。
“那苏老二也很风流的,都已经和古家小姐订亲了还去寻花问柳……”
“哈哈,古驰那家伙要是知道了还不得发疯?”
“要疯早疯了,他那儿子不也是商宅的常客?”
“可怜的古家小姐呀,没等过门就开始守活寡。”
“看吧,古驰这两天就得跑苏家去,没准这会就在了,他可不想断了苏家的亲事,都把女儿赔上去了,听说那日古小姐生日,苏老二是在古家过的夜……”
“哇呀呀,还有这等事?”
“有钱人就是好啊,美女如云,哪像咱们……”
“听说方老三还在选秀呢?”
正在监视苏梓峮以防他冲动的方浩仁突然在其间听到了“方老三”,不由也尖起了耳朵。
“人家是读过大书的人,见过不少世面,那眼界高着呢,咱们这的女子怕是看不上,不过我倒听他爹从中挑了一个。这老家伙,前段时间差点死在女人肚皮上,好了还是死性不改……”
轮到苏梓峮按住方浩仁了。
“不过现在苏老二和方老三都迷上了商宅的那个女子,刚刚还大打出手,那是头破血流啊。唉,苏方两家的交情怕是完了,红颜祸水啊!”
“他俩家是不是中了什么咒了?俩老的当年就迷一个女的,现在俩小的也如此……”
苏梓峮和方浩仁步出茶楼,不约而同的长出口气,彼此相视一眼,满脸的紧绷霎时冰消雪融,竟忍不住想开怀大笑,胸中的闷气出了大半。
“唉,梓峮,说实话,我实在是不知你喜欢她什么,是因为你口中那惊世骇俗的美貌?”
苏梓峮也不知,他不否认自己的确是被那容姿震住了,不过他清楚记得在那女子还未出现之前,他的心就在飘香的紫雾与玉珏声中迷醉了,现在想来竟似有着什么无法言说的牵扯,只是每每寻去,都好像走进一团雾里,茫然不知方向。
见梓峮不语,方浩仁估计他是又迷失了。
“你该回去了,你的准岳父估计正在你家团团转呢。”
“也好,趁机推了这门亲事。”
“想得美,没准适得其反会让古语琴加紧过门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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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八章 戏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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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其时,半月未归的古语棋兴冲冲的闯进妹妹的闺房。
“语琴,你猜我在外面听到什么了?”
“什么?”
古语琴正兀自想着心事,自生日过后,竟是许久不见韦烽凌了,不知他现在可好,有没有去找苏梓峮麻烦,自己还准备和苏梓峮谈谈,可是要怎么将一切说起……
“别总是漠不关心的样子,这事和你有关。”古语棋两眼放光。
“和我有关?”
烽凌?心里突的跳出这个名字。
“你的未来夫婿跑到商宅去眠花宿柳了。”古语棋邪邪的笑。
任是怎样她也不会将苏梓峮和大哥惯常的行为联系起来。
“哥。你又胡说了。”
“我哪有?满扬州都传遍了。”古语棋露出两排白牙:“你该高兴了。爹应该是不会把你嫁给这种人地。”
真地么?
古语琴眼睛一亮。可是转而忧心地望向窗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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其时。古驰在听到风传地消息赶到苏苑。也见到了一个如传说中被打得头破血流地人。却不是苏梓峮。而是苏梓柯。
事件追溯到两个时辰以前,当苏梓峮抢过算盘的时候,兴隆戏院好戏上演。
台下照例挤满了看客,热气腾腾的似能看到飘在其间的细小水珠,两个十五六岁的孩子端着一盘吃食穿梭叫卖。
台上颜色缤纷如花园,而最艳的花正是一身华服的七岁红,手持金樽,粉面含春若海棠初绽,身段摇摆似弱柳扶风。还未开口已引得满堂喝彩,眼波稍一流转,那边看台便醉倒一片。
“海岛冰轮初转腾,见玉兔,玉兔又早东升。那冰轮离海岛,乾坤分外明,皓月当空,恰便似嫦娥离月宫……”
唱腔婉转如莺啼,竟好像真个被酒泡过,透出醉意与迷离。
台下有人目不转睛的盯着,即便对唱段倒背如流也生怕失了一时的精彩,可也有人频频瞟向南北两侧的雅阁,低头对身边人讲:“看,今日那两个竟然碰面了……”
另一个道:“许是听到什么风声了吧?”
台上高、裴二力士正高呼:“娘娘千岁。”压倒了台下的絮语。
七岁红接下念道:“独坐皇宫有数年,圣驾宠爱我占先。宫中冷落多寂寞,辜负嫦娥独自眠……”声音极其悲切无奈,倒真似受了冷落。
力士正要接词,就见南面雅阁窜上一个人。
“既然寂寞,贵妃不如随我归家共枕眠。”
此人说着,伸臂揽过七岁红,另只手便向那粉脸划去……
“平大老爷,可使不得,这可是……”
力士纷纷前来解救。
“怎么使不得,我平贡延说使得就使得,闪一边去,别坏了本大爷的兴致!”
平贡延眼周泛红,浑身散着酒气,努起嘴就向脸下的红唇压去。
七岁红虽眼露惊慌,面色却冷静,竟也未躲。
台上人虽围着劝着却不敢拉扯,这平贡延可是个大户,而这倒不是最重要的,关键是他性子火爆,一旦发起火来只朝人要害下手。一年前就差点打死人,却让对方赔了钱了事。此际他又喝了酒,这群人更是不敢动了。
“你已是我的人了,却又不跟我回家,何意?今天我就当着众人的面把你剥光,看你还怎么有脸见人!”
平贡延说着,手便探向七岁红身侧的排扣……
可是手腕却突然被扣住,那力度差点使他吃痛出声。
“是你?!”待看清阻挠自己好事的来人时,平贡延脸上的惊色转为怒气:“竟然跟我抢女人,早就看你不顺眼了。我可不管你是不是苏家的人,下场就是——死!”
苏梓柯仍旧攥住他的手腕,脸冷硬得如同铁铸。
平贡延暂且放下风花雪月,一脚便向苏梓柯**飞去。
苏梓柯灵巧躲过反手就是一拳,正中平贡延面堂。
平贡延哪受过这委屈,嘶叫一声张牙舞爪的冲上去,俩人顿时打做一团。
台上人先是随着这打斗移来移去,随后不知怎么搞的就变成多人混打,连后台准备上场的武生、大小花脸还有跑龙套的都跑出来参战。
台下添油加醋的喝彩外加为此临时开设的赌局更是混乱。
镇静的只有七岁红。
她冷着一张俏脸看着眼前的不可开交,然后走进后台。
“你满意了?”
一个嘶哑如在风中抖动的破损蛛网的声音从楼梯上方传来,竟压过了外面的吵闹。
“关你什么事?”
相形下,七岁红的声音已经不止是清脆悦耳了。
“哼,”其实这本是一声轻笑,却因为这破损变得怪异:“你安排了这一出,终于让自己放心了?”
“放心?”七岁红冷笑一声。
“我劝你还是别费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