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长恨复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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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长恨复相思- 第3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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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心神俱伤,抱头蹲在地上半天振作不起来。幸而我很快想起了我此行的目的,我问他:“那些杀手是谁派来的,你知道吗?”

“我知道。”

“是谁?”

“不能说。”

我气结,换个方式问:“是容弦派的?”

这次他很快摇头。我立刻放下心来,但是放心之余又觉得困惑,我们现在还在谙暖国的地盘上,倘若沐止薰和我有什么三长两短,十分不巧的死在了谙暖国的国土上,恐怕容弦就是万夫所指百口莫辩了,既然不是容弦,那会是谁呢?是谁会想一石二鸟,既杀了我和沐止薰,又栽赃嫁祸给容弦?我百思不得其解。

沐止薰瞅我一眼,说:“薏仁,别想了。只要我活着一天,我就保护你一天。”

“哦。”我应,虽然我觉得我想这个和你保不保护我无甚大关系,不过我没说出口,在这关头上,还是不要去捋沐止薰的逆毛比较好。

他等我半天,看我没回去的意思,忍不住了:“薏仁,不早了,你先回去睡吧。我洗完衣服立刻就回去。”

“哦。”我掉头就走。走到树林浓密处时停下来,躲在一棵树后看沐止薰,我怀疑沐止薰如此气定神闲,一定是与某个神秘人物私下里保持联系。但见他左右看了看,转身朝另一头走去,我心下笃定他一定有什么不可告人的龌龊事,在他身后悄悄尾随而去。

结果神秘人物没见着,却见沐止薰走到了一条小溪边,卷起裤腿,趟进了溪里,弯下腰在溪里摸索着什么。我懵了,不明白他究竟在做什么,莫非这是与神秘人物联系的暗号?如今的暗号居然已经演化出如此复杂的表达方式了?我紧盯沐止薰,又悄悄走近几步,终于看到沐止薰从水里直起腰来,咳嗽了几声,手上一把黑乎乎的东西,我借着月光却看的十分清晰,那是一把螺蛳。

37遇刺

第二日,我们一行人继续上路。

沐止薰清点了人数,除了我和他以外,那五十个高手只剩下了五个,沉默隐忍的继续护送着我和沐止薰。我们把死去那些人的干粮和水袋集合起来,然后将他们的尸体埋在路边。

我以前一直觉得我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公主了,倘若那天刚好被沐止薰或者沐凌霄刺激了,我还会愤世嫉俗的觉得我不止是天底下最可怜的公主,简直是天底下最可怜的人。而如今,当我站在这些为了保护我们而死的人的坟墓前,看沐止薰掬起一抔黄土,我才发现我的心胸是多么狭小,而天底下又有多少人比我过的更为凄惨。而当一轮红日升起,悲惨的人还得继续挣扎着活下去,譬如这剩下的五个护卫,也许还是要为了素昧平生的我们丢掉性命。

我头一次如此深刻的思索着诸如人生、意义等深奥的哲学问题,一时间只觉得我十六年来简直是毫无建树,且不思上进胸无大志。

沐止薰策马走过来,手上一个纸包:“要吃吗?”

我想起昨晚他在河里摸螺蛳的样子,接过来对他说:“谢谢。”我好像从来没对他说过谢谢,因为我们之间似乎也不存在感激的关系,是以面无表情的沐止薰居然挑高了眉毛,显出讶异之色。

越往前走,天气就越来越冷,不多时,居然飘下了几朵霜花。雪愈下愈大,待到傍晚时,地面已积起了几寸厚的雪,远远望去,那日暮苍山颇有一种让人直抒胸臆的气势。

沐止薰问我:“你冷不冷?我这还有一领花茸毡。”

我看沐止薰,他一身简便劲装打扮,与平日的轻裘缓带一比,显出截然不同的风骨来。

我说:“不冷,我不要。”说完这话我觉得我有些矫情,其实我本意是不想让别人认为我这个公主既娇贵又高傲,不过我琢磨我刚刚那句话,发现这话极易让别人误解我在别扭,我想我还是沉默好了。

我们继续前行,然后……遇袭。

这次的杀手无论在素质上还是在品味上,显然都比前几批要高了一个层次。就说他们的着装好了,居然从头到脚都是一身白色,很好的与周围的白雪融合在了一起,如果不是立场不对,我几乎要赞叹“好一个障眼法”;且他们的武功套路也更趋于平实狠辣,招势之间毫无余赘,看得我心惊肉跳。

沐止薰回头吩咐我:“别动。”

我知道此次形势严重,而我就是一个包袱,是以听从沐止薰的吩咐,一动不动,告诉自己绝对不能给他制造麻烦。

雪地被血染红了,沐止薰的鞭子上染着血水,很快的冻结成冰,在他下一鞭挥去之时,又破碎成冰凌扑簌簌的掉下来。那五个护卫在杀手的绞杀下已经死了,只余沐止薰一人孤身作战。他一直挡在我的前面,身上各处都有细小的伤痕。且脸色苍白的怵目,我想起太医的话,不知道他的身体究竟能撑多久,觉得心头一阵狂跳。

沐止薰被四个杀手围着,行动间撑的颇为吃力。我目不转睛的看着,突然他回头朝我大喝:“快跑!”

他说话间,我觉得面上一凉,甚至看到了自己的头发被剑气带的飘动了起来,下意识的随手抓了个纸包就朝眼前不知哪里多出来的杀手扔过去。纸包散落,里面的螺蛳纷纷掉落,杀手一愣,以为是暗器,躲闪不及。我趁这时间拔足狂奔,跳下马车没头没脑的往路边的林子里冲。

沐止薰喊我:“薏仁!”

我头也不回,老大哎,不是你叫我跑的吗,这生死关头您还是顾好自己吧,就别来让我分心了。

他继续喊:“蹲下来!”

我下意识的蹲下来,结果就着跑的冲势,反而往前咕噜噜滚了好几圈,我滚了好几圈才停下来,眼前金星直冒,趴在地上迟钝的看着赶到的沐止薰与那杀手缠打。

我其实是没怎么见过沐止薰杀人的,因为我嫌他的招式太过血腥暴力,且对那鞭子怀有阶级仇恨,是以从未仔细看过。

如今我动弹不得的趴在这雪地里,只能眼睁睁看着沐止薰一鞭子卷过对方的剑,左手拿过剑来,精准的送入一个杀手的咽喉,又飞快的持鞭把另一个杀手的脖子缠住,狠狠一拽,喀拉喀拉,我甚至听到了那杀手脊椎断裂的声音。

他一脸恨铁不成钢:“跑啊!趴着当王八吗?”

我从未像此刻般痛恨自己如此不敏捷的身手,又惊又怕之下居然扑腾了好几下也未直立起来,当下真是死的心都有了。

剩下的杀手似乎看出了我是牵制沐止薰的好棋子,两个缠住沐止薰,一个朝我奔来。我站不起来,索性不站了,在雪地上滚来滚去躲避那杀手的剑,好几次那锃亮锃亮的剑身都能近的能映出我黑乎乎的鼻孔了,愣是被我滚开去,我自己都没想到危机下的求生意志爆发起来居然如此的彪悍。

可是彪悍归彪悍,求生意志再猛烈也不能违背既定的事实规律,譬如杀手这种受过职业训练的专业性,所以他的最后一剑,我眼见着是躲不过了。

“薏仁!”沐止薰见状大吼,反手杀掉那俩杀手,朝我扑过来。

我眼眸中映着他扑过来的身影,想到那次混战时他也是如此这般的露出空门奋不顾身的扑来救我,说不出话来。

沐止薰扑到我身上,以肉身挡住那柄垂直朝我刺下的剑,剑锋偏了偏,穿过他的身体唰的擦过我的脸颊刺入雪地里。我微颤颤转头,看到剑身映着我瞪大的无神的双眸和满脸的泪水。

那杀手抽出剑来,我感受到沐止薰在我身上一颤,听到血液洒落雪地的声音,杀手高高举起剑,预备把我和沐止薰串成一串糖葫芦。这不过是电光石火的一瞬间,我闻到沐止薰身上淡淡的药草味,却觉得时间如此漫长。

沐止薰咬牙从我身上爬起来,迅捷的抓住杀手的剑,血从他的手掌泅出来,沿着他的手臂低落在我脸上。杀手抽了抽剑,居然没有抽动,当下一脚踢在了沐止薰的胸前。沐止薰死抓着剑,回头盯着我,他的声音在空旷的雪地里颤抖的十分破碎:“跑……”

我一咕噜翻起身来,双腿明明发软,却像是自己有意识的往树林里跑,我一直往树林深处跑,脚下是泥泞的雪,混着腐烂的厚软的落叶,横生的枝节划过我的脸,细细的疼。我跌跌撞撞的跑过参天古木裸露在外的虬枝盘根,满脸都是泪水,滑到嘴角尽是咸味。

我以为我跑了很漫长的一段时光,可是等我跌跪在地回头望去,才知不过只跑了短短一段距离。林中有风肃杀,松枝承受不住雪的重量下弯,扑簌簌的落下一片雪,天色已暗。

我在黝黑的林中瞪大眼睛看林外,雪映着光有一片微微的薄辉,悄无声息。

我动了动膝盖,觉得扭曲的僵硬,抹了一把脸,爬起来一步步往来时的路走去。

雪下的愈发大了,埋葬了鲜血和痕迹。我的声音像吊上去的线,又细又高的颤抖着:“二哥?”

他的身体卧在雪地里,已被大雪埋了浅浅一层,血染湿了他的衣衫。旁边躺着那个杀手,目眦尽裂,想是死前搏斗的甚为惨烈。我连滚带爬跌到沐止薰身旁,叫他:“二哥?”

他闭着眼,脸色青白青白,我抖着手指去探他的鼻息,那一缕呼吸微弱的缠上我的手指,像是随时都会消失。

我觉得我那被吊到高空的心终于“咚”的一声落了下来,砸的我生生的疼。我把他扶起来让他半靠着我,慢慢的绕到他的前面让他俯趴在我的背上,双手托着他的腰身,撑了一口气想站起来,可是我连膝盖都没伸直,就颤抖着摔倒在雪地里,我背不动他。

我从他身下挣扎出来,四处张望,除了渐渐被雪覆盖的尸体,只有一辆马车,马在混战中也跑掉了。我把缰绳背到自己背上,想把马车拉到沐止薰身边去,马车吱呀了一声,动也不动。我扔下缰绳,拣起一把不知道谁的刀,使劲朝马车砍。我的胳膊酸软,有时候刀砍到木头里拔不出来,虎口被震的发麻。这样砍了半天,车盖开始摇了,我一把扑上去用力把摇摇欲坠的车盖掰下来,再把车壁也砍掉,马车就变成一辆平板车了。

我回头继续去拉缰绳,轻了许多,立刻兴奋起来。我把车拉到沐止薰身边,半扶半拖的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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