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以长恨复相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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何以长恨复相思- 第3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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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说:“丫头,你等会儿睡,我先帮你看看伤。”

我说:“我的都是皮肉伤,死不了人,现在,我要睡觉!睡觉!”

杜三蘅气得胡子直翘,我立刻肃然起敬,我现在对他这胡子已经怀有一种深深的敬意了。

他带我到原先我住的那间房,被石头打破的屋顶已经修缮好了。我先照了照镜子,里面的姑娘面色青黄、嘴唇起泡、眼窝凹陷、披头散发,乍一看,连我自己都吓了一跳,难怪那娃儿要叫我妖怪了,我简直黯然神伤。

我照完镜子往床上一挺尸,以为自己沾到枕头就能睡着,结果悲哀的发现我居然失眠了。我翻来覆去,脑子里一片混乱,一下子想到沐止薰替我挡剑的那一刹那,一下子想到他躺在雪地里气息微弱的样子,一下子又想到我拖着平板车在雪地行走,痛苦的恨不得拿个什么东西把自己给敲晕了。

杜三蘅走进来,叹了一口气,给我燃了一炉香。那沉香的味道很好闻,我昏昏沉沉睡过去了。

39苏醒

我此番入睡睡的十分不踏实。我清醒时,沐止薰那厮不放过我,我做牛做马的拉扯着他徒步跋涉了几日几夜,简直泪流满面;我睡了后,他居然还来我梦里折腾我,我梦见我拉着他途经一处断崖,那路上有些石子旮旯的,车轱辘被卡了一下,平板车翻了,沐止薰从车上滑下去,滚了几个圈,眼见着要掉下那悬崖了——“二哥!”我大喊,向他猛扑过去——“咕咚!”我茫然睁眼,觉得后脑勺重重的磕了一下,疼的我龇牙咧嘴,方知自己居然摔下床了。我在梦里惊出一声冷汗来,觉得全身黏湿。

“公主!”门外的人冲进来,“您没事吧?”

我发现我总在比自己漂亮的同性面前丢脸,觉得很忧郁。

这冲进来的漂亮姑娘把我扶起来,自我介绍:“公主,我是三蘅先生派来照顾您的芍药。三蘅先生吩咐,您醒了以后就服侍您沐浴。”

我被她一口一个“您”字叫的受宠若惊,飘飘然的虚荣心噼里啪啦的滋长着。

她带我到浴桶前,我朝她微笑:“芍药,你出去吧,我自己来。”

芍药虽然有些犹豫,不过显然她因为不必替我这又臭又脏的身体洗澡而感到庆幸,是以象征性的扭捏了一会儿,乐滋滋退出去了。

我慢慢坐到浴桶里:“嘶……”娘哎,疼死我了!那肩膀、手掌和脚底的伤碰到热水就痛,我打了好几个寒颤,觉得头发都竖起来了,我这样子刚好照到镜子里,那叫一个面目狰狞。我的头发居然打结了,且是一个九曲十八弯的绕绕结,揉了许多猪苓才把它搓开,我想到这几日我便是以这面目示人,一时间愁肠百结,比那头发还要扭曲。

我终于把自己拾掇干净,呼唤芍药。她捧了一堆瓶瓶罐罐的药粉进来,说是杜三蘅吩咐她给我上药的。那药粉将将沾到我的伤口,我立刻疼的呼天抢地,直叫的芍药那纤纤玉指抖的如同风中落叶。可惜她抖归抖,依旧异常坚定的替我上完了所有的伤口,对我撕心裂肺的嚎叫置若罔闻,我心里对她的一种由衷的钦佩徐徐荡漾。

我上完药,穿上杜三蘅给我准备的衣衫,再回头去看那浴桶里的洗澡水,觉得那肥沃程度浇个一亩三分田是没什么问题了。

杜三蘅此人曾经一度十分嫌弃我的恶俗品味,并吹嘘自己的高雅情趣。如今他这高雅奇的情趣从他给我准备的衣衫上书彻底显示出来了。那层层的罗衫轻纱,飘逸的衣绦丝带,繁杂的令我咋舌。我过去十六年来的衣服和这衣服一比,那就与我杵在叶蔷薇面前一样悲摧。

我别扭的穿着这身衣衫磕磕绊绊的去找沐止薰。杜三蘅不在,沐止薰看样子是被处理过了,起码那面色不再白的吓人,我贴到他的胸口去听他的心跳,一下一下的,微弱却又坚定,我不知道怎么的,感受着他这胸腔里的跳动,突然眼眶湿润,仿佛之前遭的所有罪都是值得的。

我跟个老猴子似的扒拉着沐止薰脏兮兮的头发捉虱子,心里莫名得意,嘿嘿嘿嘿,我让你在我眼前装高洁,我让你在我面前装优雅,如今还不是沦落到我帮你捉虱子的地步!这当儿杜三蘅走了进来,看到我这身打扮,颇为欣慰的捋着胡子点头:“哎呦喂,丫头啊,你总算有个姑娘家的样子了!”

我假装没听到他这话,问他:“我二哥怎么样了?”

“他命硬着呢,老夫都以为凶多吉少了,却没想他愣是挺过来了。如今烧也退了,米水也进了,没事儿了,休养几日就好了。”

“啊?他这么重的伤,真的全好了吗?”

老头子对我的忧虑不以为然:“我说他好,他就是在鬼门关前走一圈,也得回来;我说他救不活了,就是天上的大罗金仙也没法子!”

老头子难得说如此气势恢弘的豪言壮语,我立刻肃然起敬。

“行了,你看着他吧,我去吩咐厨房做些清粥来,你也几顿没吃上好的了,中午好好吃一顿。”

我点点头,正打算继续帮沐止薰捉虱子,床上那人眼睫微颤,竟是一副要醒的光景。我赶紧收回手,做出一副殷殷期盼的样子来。

沐止薰的长睫毛抖了几抖,终于是醒过来了。他将眼光绕了一圈,最后定格在我身上,嘶哑的说:“薏仁,你这样打扮,很漂亮。”

我傻眼了,我是已经预备好了听沐止薰痛哭流涕的感激的,却不知道他感激我的句式居然如此特别。这就好比戏文里的英雄救美,美人儿悠悠醒转以后,本是该说“妾身无以为报,只得以身相许”,结果她却说了句“这位大侠,您的衣衫款式很别致”一般不搭界。

我摸鼻子:“你昏了好几天。”

他皱眉:“这是哪?”

“四方府,杜三蘅先生的四方府。”

他惊讶:“我是怎么得救的?”

“我把你放在平板车上拖过来的。”我担心他不信,补充了一句:“你后脑勺上那个包,就是我不小心把车颠了一颠,你磕在木板上,磕出来的。”

沐止薰傻兮兮的伸手去摸后脑勺那个包,然后面色渐沉,斥道:“你傻吗,那种情况下,你应该抛下我自己逃生的!”

我惊讶,然后大怒:“你是我二哥!我要死要活把你救出来,你居然说我傻!你、你、你居然说我傻!”我被气得一时间竟想不到别的话来骂他,想到我们那九死一生的逃命,气的肝疼,跟口吃似的重复那句话。

他见我气得挠墙,轻轻说道:“薏仁,我不是那个意思,我……对不起,我只是想让你活下来,那样的情况下,太危险……”

我冷静下来仔细一想,他也是为我好,于是决定原谅他,但又拉不下脸面,哼哼了几声:“你说三遍‘沐止薰就是一白眼狼儿’,我就原谅你。”

其实我这就是一气话,或者说是孩童式的无理取闹,我压根就没指望沐止薰能这样说,可是沐止薰微微一笑,嘴巴一张一合,吐出三句话来:“沐止薰就是一白眼狼儿,沐止薰就是一白眼狼儿,沐止薰就是一白眼狼儿。”

我惊呆了!晴天霹雳也不过如此!太阳是不是从西边升起来了?河水是不是倒流了?六月是不是飞雪了?这简直是惊天大雷!

我万分不可思议的绕着沐止薰走了几圈,得出一个结论:沐止薰被磕傻了,要不就是被烧傻了,总之他傻了。

这当儿芍药送饭来,是沐止薰的清粥,并对我说前厅已经摆下了丰盛的菜色等我去开饭,我乐得把伺候沐止薰的活儿交给芍药,乐颠颠美滋滋的奔向我的饕餮盛宴去。

席间我向杜三蘅讲了我们遇险遭刺杀的经历,问他:“大爷,如果那些杀手回头没发现沐止薰的尸体,一直追杀到这里来,怎么办?”这么一问,我才想到我拖着沐止薰的那几天居然都没碰上杀手,庆幸之余又有些后怕。

我说:“大爷,我看等二哥休养个几天,我们就回国,咱不能连累您。”

杜三蘅把筷子一拍,菜碟子和我同时跳起来。他说:“丫头!你尽管住下来!这可是我杜三蘅的地盘!哼哼,那些杀手胆敢踏进混搭儿一步,我保准让他们有去无回!”

这是我第二次听到杜三蘅发表如此磅礴的言论,顿时被他的英雄气概折服了。

就这样,我和沐止薰厚颜无耻的霸占了四方府两处小小的院落住了下来。我闲时打量四方府,总觉得这雕梁画栋似乎比我上次来益发的华丽了,我想起那次混战后杜三蘅计算容弦该赔他多少钱的狂热劲儿,立刻一阵哆嗦,也不知道杜三蘅向容弦讹了多少钱。想到容弦我就想到琉璃皇宫,想到我和苏夏那一段短暂的甜蜜时光,本来如果没有遇到刺杀,指不定这会儿我们已经走到琉璃皇宫,已经见到苏夏了。如今却只能被困在这四方府里,也不知道苏夏如今在做什么,他有没有想我,有没有在担心我。

沐止薰的身体十分强悍,除了偶尔咳嗽几声,一天天有了起色。我问杜三蘅为何沐止薰总咳嗽,且咳的时候如同要掏心掏肺一般难受,杜三蘅只含糊的说这是旧病留下来的病根子,对此讳莫如深。

某日我撞见能下床的沐止薰在庭院里燃起了一支烟花,那烟花在白日里发出淡淡的粉红色光芒,很快消失掉,我问他:“你在发信号么?”

他说:“嗯,我让我的部下来接我们。这样以后就不担心会被追杀了。”

我赞同的附和:“这样甚好,甚好。”

他回过头笑:“薏仁,我会保护你,你不会再受伤了。你的身上,不会再多添疤痕了。”

原本他这话我听了应该感动的,且自从我们俩一起亡命过,那兄妹之情比以前也要亲厚许多,可是如今我听着他这话,看他不同寻常的温柔的神色,心里有一种诡异的预感,我毛骨悚然的后退两步,小心翼翼开口:“二哥,我是你三妹,你是我二哥。”

沐止薰沉默了半晌,淡淡开口:“嗯,你是我三妹,我是你二哥。”

40长相思摧心肝

沐止薰的身体已经大好了,某日不巧叫我撞见他老人家神清气爽的对着给他送饭的芍药笑了一笑,芍药立马羞红了一张俏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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