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青青平静的说:“是真的。他爱了你十六年。”
41梦里不知身是客
李青青平静的说:“是真的。他爱你至今。”
冷风阴恻恻的刮着,嗖的一下钻到我的毛孔里,我肉颤了好几颤,怀疑自己在梦游。我伸手在大腿上扭起一块肉来拧了一把,立刻疼的颠了一下,我绝望的发现这不是梦,也不是幻想,而是真的。
我垂死挣扎,抵死不承认这真相,用愤怒的面目来掩饰内心的慌张,我指责她:“就算这些都是真的,为什么他自己不来和我说,而你不过是他的下属,你怎么可以僭越上级啊啊啊!”
李青青望月叹息:“因为人生太无趣了。以主公那样的个性,只会瞒你一辈子,他很可能默默的看着你出嫁、生孩子、孩子打酱油了、孩子也生孩子了……一直到你入土为安了,他也不会说一句话。我不能看着这么一个惊天大秘密就这么入土了,所以就和你说了……”
她突然激动起来:“而且,最重要的!我怎么会和你长的像!我明明比你漂亮许多!退一步说,就算我和你长的像,可是我的举止比你矜持,品味比你高雅,情调比你哲理,可是我居然要模仿你这么低俗的公主!天道不公啊!”
李青青很愤慨,对月狂呼,表情狰狞。我想到让她这么一个娇滴滴的清秀美人儿来模仿我的一言一行,这么多年来确实委屈她了,是以真心诚意的对她说:“李姑娘,委屈你了。”
李青青哼哼几声,说:“你看,我现在和你说出来以后,看到你这个要死不活的表情,我心里舒服多了。”
我无语。突然想到一些东西,问她:“我们这一路过来遇到的杀手,都是谁派的?”
李青青很认真的掰手指头:“昏君、沐修云、沐修云她娘……大概就这三路了。”
我跳起来:“老头子也派了?二哥是他亲儿子啊!”
李青青用脚尖蹭地——那是我表示不屑时的惯用动作,说:“古往今来,为了皇位,弑兄弑父的还少吗?杀一个已经脱离自己掌控的儿子也不算什么。昏君以前对沐止薰好,不过因为他有比沐修云有价值且容易掌控罢了。而沐修云和他娘要杀主公,大概是因为害怕昏君把太子之位传给主公吧。”
我好不容易遇到一个对这桩秘辛知道的如此透彻的人,逮住她不放,把我许多疑问问了出来:“那我小时候的记忆好像断层了,你知不知道是为什么?”
“哦,这个啊。”李青青甩了一下头发,爽快的说:“因为我给你下药了啊。”
我大惊失色,指着她颤不成声:“你你你……下药?”我跳起来,把自己从头到尾摸了一遍,很有一种小命危在旦夕的恐慌。
李青青笑的风轻云淡:“死不了人的,只是模糊一些你的记忆罢了。
我心神俱伤,字字血泪:“为什么?”
李青青露出一丝怅惘的神色,尽管她把我的习惯动作和神态模仿的再惟妙惟肖,我个人却觉得,单凭她这样一个伤感的表情,就能立刻分辨出谁是谁,因为我,是无论如何也做不出她那样的表情的。
她说:“我本来,是想把你被主公鞭打的记忆消去的,这样等到我和你调换了,等到你自由了,也许你还有可能爱上主公。他那样的苦,我只能为他做这么一点事情了。可惜后来被他发现并阻止了,真是可惜,所以你的记忆只是有些断层而已。”
我默然无语,实在是不知道该说什么了。
李青青问我:“你现在知道真相了,有什么感受?”
我张口结舌,这真相太过震撼,就像那自家腌制的咸菜头,一个就够啃好几天了。我现在没啥感受,就是回首看我这十六年的时候有一种命途多舛的凄凉感。
李青青又问:“永仁公主,你现在知道了主公与你并无血缘关系,你……会爱上他吗?”
我打了好几个寒颤,心底生出一丝寒意来,沐薏仁爱上沐止薰?呱呱爱上黄鼠狼?太滑稽了!这简直是不可思议,我想都没想过!
我连声否认:“不不不,不可能,”我试图把李青青疯狂扭曲的想法给掰正来,“就算我知道他的苦衷他的不得已,可是被打了这么多次,我看到他的脸,从心底就会滋生出一股恐惧的情绪……做一对友爱的兄妹已是极限了,再要亲近,是不可能了。”
李青青露出一个不知道是失望还是庆幸的表情来,看的我毛骨悚然。
“永仁公主,你……”
“青青!”突然一声暴喝,我和李青青同时跳起来,回头看声音来源处。
沐止薰面色平静,可是我却无端的觉得他生气了,且是十分大的怒气,是以胆战心惊的躲到李青青背后去,同时觉得好笑,想当初在沐修云手底下救下“杜兮兮”的时候,可是她躲在我的背后呢,风水轮流转,此话果然是金玉良言。
“你全部说出来了?”沐止薰声音平淡。
“没错,我全部说了!”我觉得李青青有一种视死如归的英勇气质,当下对她的钦佩油然而生。
“你……”沐止薰面色阴冷,很有一种山雨欲来的气势,我眼见着李青青的脖子胆怯的缩了缩。
“罢了。你走吧,找十三去拿契约和银子,就说是我的命令。以后找个地方,嫁人生子,忘了这一段吧。”沐止薰憋了半天,似乎很内伤,最后只说了这么一句。
李青青激动的冲上去:“你要我走?”
我也很激动,觉得李青青总算是熬出头了,突然艳羡起她的解脱来。
李青青激动的有些歇斯底里了:“你居然要我走?!你明明知道……我什么都不求,只求陪在你身边!我只不过和她说了实情,你居然赶我走!”
我眼见着李青青泪盈于睫,终于发现不对劲了。
我来回的扫着眼前这俩人,企图发掘一些两人之间暧昧的情愫出来,只可惜沐止薰的反应太冷静了,冷静的看不出一丝感情。
“青青,你知道,你犯了我的大忌。原本杀你也不为过,只是念你多年跟着我,所以这是我能给你的最好的结局了。”
“我走了,那谁来演她?”李青青朝我一指,我清楚的看到了她眼里的恨意,立马风头转向,哧溜的躲到沐止薰背后去。
“像薏仁的,不止你一个;能把薏仁演的惟妙惟肖的,也不止你一个。你未免太看得起自己。”我眼见着李青青浑身颤抖,突然觉得,比起打我时的姿态,此时的沐止薰才是真的狠绝。
李青青一把抹去泪水,哈哈大笑:“沐止薰我告诉你!我喜欢你,不代表你可以这么作践我!我就是要告诉沐薏仁真相!你看!你看!她知道真相以后是怎么说的?她说她不可能爱你!”
沐止薰从头到尾都很淡定:“你走吧。”
李青青深深的看了他一眼,掉头就走。我看着她的背影,突然欣赏起她来。这么敢作敢当、敢爱敢恨的女子,为沐止薰付出了这么多的女子,居然得不到沐止薰的回应,我想起李青青说过的那四个字:天道不公。
我躲在沐止薰背后,沐止薰突然转身看我:“薏仁。”
我一个激灵:“二、二二……”其实我是想叫他二哥的,可是突然想到其实他并不是我哥,是以在称呼上十分犹豫,我该叫他什么?止薰?只怕还没叫出来,我自己先被自己给寒碜死。
沐止薰看着我不说话,我又尴尬又别扭,昔日兄长摇身一变成为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男人,我勉强可以接受;昔日兄长摇身一变为一个毫无血缘关系的且爱了自己许多年的男人,这就有些难以适应了。我一想到我在他面前肆无忌惮的吐螺蛳壳就觉得无休止的尴尬,一想到他老人家甚至知道我每月葵水是几号来就觉得神伤不已,一时间只觉得我这一生就是一个悲剧。
我勉强压住自己避沐止薰如避蛇蝎的冲动,飞快的打招呼:“哈哈哈哈,今晚上的月亮真的好圆啊,圆的像个摊煎饼,不过煎饼虽然香,却没有烤番薯香啊,说起烤番薯,我想到温泽了,温泽小时候就和一个糯米汤团一样圆啊,如果这月亮再白一点,就和糯米汤团一样了……”
“薏仁。”沐止薰淡淡开口,我立马住嘴。
他从怀里掏出一叠信来:“这是纹姨的信,她交代我,只有在你知道真相了以后,才能把信交给你。如今我看时机也到了,你拿去看吧。”
我接过来,不知道说什么。
“薏仁……”沐止薰又叫,我现在对他是既惊且惧还尴尬,是以一听他叫我的名字就心惊肉跳。
他嘴唇动了几动,像是要说什么,最终像便秘似的憋出几个字来:“时辰不早了,去睡吧。”
我得了他的赦令,转头就跑,一直跑到我住的院子前才停下来,我转头看中庭里负手立着的沐止薰,只是一个模模糊糊的背影,那白色月光照在他黑色的衣袍上,氤氲成薄薄的一层月晖光华,显得那背影说不出的孤寂和凄凉。
42二百五
我一夜未睡,盯着我娘的那些信发呆,我不大敢拆开来看,生怕里面又有啥惊天动地的真相,我现在觉得老天爷就是在玩我,可经不起再一点点刺激了。
这么一折腾天就亮了,我磨蹭出屋,想起今天是要回国的日子,便去找杜三蘅告别。
我以前一直觉得杜三蘅仙风道骨的外表就是用来欺骗世人的,其本质就是一占地为王的土霸王。可在得知了昨夜那悲摧的真相以后,如今再看到他,居然衍伸出一种莫名其妙的敬畏感来,我想起他以前明里暗里给我的那些示意,顿时觉得杜三蘅委实是一个人才,他好像知道所有被埋葬和刻意掩盖的秘密和往事,可是他也不做声,就是不动声色的在暗处冷眼旁观。
我叫他:“大爷,我要走了,您可得保重自己啊。”
我猜杜三蘅一定知道昨夜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因为他看我的眼神让我觉得我就是一姥姥不疼舅舅不爱的倒霉摧儿,他说:“丫头,路上保重啊。不管发生什么事,咱都要坚强勇敢的活下去!”他气势磅礴的做了一个握拳的手势。
我抽了抽,谄媚道:“大爷,我走之前能不能问你要些东西啊?”
杜三蘅很大方:“你尽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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