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底油然而生出危机意识,正要落荒而逃时,他已出手了,他的手指冰凉,用力钳住我下巴,我被逼得抬起头直视他,觉得心底一阵一阵发寒。
他幽幽一笑:“三姐啊,你明明知道他把我怎么了,却为何还要问?或者,你要我在你身上演示一遍?”
82抛弃
在我以往被沐止薰抽时,在我深陷谙暖国囹圄,被绑在柱上用烙刑时,都没有如同此刻这般让我恐惧,我从小看着长大的弟弟,竟然说出这么不堪的话来,我既痛又怜,不可置信地抖着嘴唇叫他:“温泽!”
他的手猛地一颤,终于松开了对我的桎梏,退后了几步。
我心有余悸地摸着下巴,不明白我们为何会走到今天这一步。沐温泽却仿佛连看我一眼也厌倦,漠然转过身去,预备离开。
“温泽!你要回去他那里?”我急了,对着他的背影叫道。
他听了这话,转过头欢笑着问我:“你说呢?我还能去哪里?三姐啊,你太不诚实。你既然当初狠得下心将我送回来,如今却为何做出这么一副假惺惺的样子来?”
他字字轻柔,我却骇然万分:“我把你送回来?那是决计没有的事!当初我同百里安寂已经商量好,安排你做一个他帐下的马夫,只是后来才知道,林峦自作主张已经把你送走了,我本来预备去拦住你们的,可后来又碰上了沙狼,我被困在崖底许多天,等到被救上来没几天,却又被百里安寂掳回了西夜皇宫,所以便一直没来救你。温泽,不管怎样,确实不是我把你送回去的。”
沐温泽歪着头,皱起眉来,一副无辜困惑的样子,天真地对我笑道:“三姐,你又骗我呢。那时整个龙啸营,除了你,还有谁知道我的身份呢?”
我一时默然,不知道该作何辩解。
沐温泽走过来亲热地拉起我的手,幽幽说道:“三姐,那温泽就相信你这一次,相信不是你送我回来的。可是后来,你却似乎已经把我忘得一干二净了呢。你在李家村,和他,过得那么逍遥快活,那个时候,你有没有想起还有一个在琉璃国皇宫受苦的温泽呢?哪怕想过一刻钟?”
我被他质问得哑口无言,那段日子里,我欢欣得的确忘记了沐温泽,仿佛这世上只有我和沐止薰两个人,哪里还能分出心来想别的事?
“所以啊!”沐温泽叹了一口气,用胳膊圈住我,轻轻在我耳旁说:“你根本就是一分一秒也没想起过我。”他话音将将才落,我脖颈处立刻传来一阵被撕咬的剧痛,我捱不住痛,当下失声叫了出来。
沐温泽却不松口,牙齿紧紧咬住肌肉厮磨,想要将我撕裂一般地用力,我痛得张大嘴直喘气,眼泪糊满了一张脸,却不知道是因为痛苦,还是因为他强大的恨意。
沐温泽咬了很久,终于抬起头来,满意地舔了舔唇,我伸手去摸脖子,一手的湿热黏滑,已经流血了。
他笑笑问我:“痛吗?”
我已经被他吓得崩溃了,老老实实地点头,却立刻牵动伤口处肌肉,悲摧地呲牙咧嘴道:“痛。”
沐温泽摇头:“不,你没有我痛,你永远不会体会到我的痛。”
我骇得奋力挣扎,想要逃出沐温泽的禁锢,他却将我箍得更紧,在我耳旁状似亲昵的耳语:“三姐,你记不记得我们小时候,有一次我打碎了沐凌霄最喜欢的瓷瓶,是你替我顶的罪,被菊妃狠狠掴了一巴掌?你记不记得你偶尔得到赏赐,有了好吃的东西,总会留一份带给我吃?”
我不明白他在这时提起这些小时候的事情有何意义,只能叹道:“那时还小,如今我们都长大了。”
“因为长大了,所以你就可以弃下我,连头也不回了?在谙暖国时,你曾经说过,你永远也不会扔下我不管;你也答应过我,无论去哪里都会告诉我一声;在龙啸营时,你又是怎么说的?你说你发誓再也不会丢下我自己离去。可是我被糟蹋的这日日夜夜里,你都在干什么?!”
他最后一句话在我耳边嘶吼出来,我心里一股悲凉,张了张嘴巴,却什么也说不出来。
他代我继续说下去:“你都在干什么呢?你在西夜国皇宫里,和百里安寂一起看着狐狸生崽子;你在李家村里,和沐止薰一起种花打水,让他给你做一个秋千荡,呵呵,你过得风生水起,自然不会想起我在哪里受苦,你们原本,就把我忘了。”说到后来,他的声音显然已哽咽了。
他语气越轻柔,我就觉得越不寒而栗,我全身汗毛都立了起来,勉强笑出来,正想安慰他,沐温泽已然爆发了,他盯着我,眼里燃起绿幽幽的火焰来,又哭又笑,说:“没关系,我有一个好方法,只要我要了你,你就只能留在我身旁了。”
我觉得头晕目眩,心凉彻底,沐温泽已经开始撕扯我的前襟,胡乱寻到我的嘴要吻,我一边挣扎,一边大声地哭了出来,这样的我们太不堪龃龉,我甚至宁愿他是一个陌生人!沐温泽也流了一脸的泪水,我的脖颈处一片湿热,不知道是血,还是我的泪,抑或是他的泪。
布帛撕裂的声音不绝于耳,我用尽了力气扑腾,他却丝毫也不放松,我哀求他:“温泽,停下来!不要这样!”
沐温泽已经癫狂了,他充耳不闻,手下的动作一点也不愿停下来,我很快便觉得胸前一片冰凉,他埋首在我胸前,恶狠狠地撕咬,像极了一头穷凶极恶的狼,我挣扎不过他,忍不住放声大哭,我从未体验过这样歇斯底里的恐惧,我宁愿对我施暴的人是任何人,也不愿他是沐温泽,我们这样算什么?!挣扎间,他的手指却已经探到我的裙底,没有任何润泽地便闯了进去。
被硬生生扯开撕裂一般的感觉令我痛得蜷起身子,我的眼泪喷涌而出,绝望中只想到沐止薰,此刻我多希望他能来救我,忍不住便脱口而出唤他:“二哥!”
沐温泽听到我的喊声,忽然停顿了下来,我心里顿时滋生出希翼,希望他能清醒过来,然而他这停顿也不过是一秒钟,接下来他像是被激得更加疯狂,在我胸前啃咬拉扯,我全身都在颤抖着,奋力把手从他的禁锢中抽出来,怒极地用尽全力,狠狠抡了他一巴掌。
“啪!”清脆的掌掴声止住了我俩的一切动作。我这一下打得极重,自己掌心处都是火辣辣的疼,更遑论被打的沐温泽了。他被我打得踉跄一下,头偏向一侧,不可置信地摸向自己的脸颊,转过头来看我。
他白嫩脸颊上五个鲜明的红指印,煞是触目惊心。我哆嗦着把自己拾掇好,对他说:“温泽,不要让我恨你。”
他跌坐在地,突然幽幽笑起来:“我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会打我。”
我突然也迷惘了。沐温泽小的时候极为调皮,因为不受宠,便整日想着恶作剧来引起老头子对他的注意,却往往只招来一顿责打,他便更加执拗地反抗起来,简直是一个混世魔王,可是无论他做出了多么荒唐的事情来,我却从未动过他一跟手指头,连一个指甲盖儿都不舍得碰一下。可是如今,我们居然走到了这等田地。
我失了全身力气,同他一起跌坐在地上,笑起来:“温泽,我也从未想过有一天,你会这样对我。”
他瞪着我,叫出来:“是你先抛弃我,是你先背叛我,是你先不要我的!”
他脸上尽是泪水,眼里还不断涌出清泪来,潸然而下。我用袖子抹完自己的眼泪,再去将他的脸胡乱擦了一把,想拥他入怀却又不敢,只能低低说:“三姐对不起你。”
沐温泽坐在地上,肩膀一耸一耸地抽噎着,仿佛又变回了很久以前那个被老头子责打一顿以后,悄悄躲起来流泪的男娃儿,我仍然在害怕他,却又怜惜他,我在逍遥快活的时候,他却诚然是在琉璃国皇宫里受着常人不能接受的苦,我也诚然如他所说,与沐止薰二人世界世外桃源,一刻也没想起过他来。
我一阵内疚,终于忍不住抱住他,如小时那般揉他的头发,安慰道:“温泽,三姐以往说话不算话,这次一定不会这样了,这次我一定救你,好不好?你不要怕他,我会救出你来的。”
我这次说这种话,倒是确实有些靠谱的,我知道这次各国是一定会为了这图纸来做一个了断的,不管最后花落谁家鹿死谁手,于我、于沐止薰、于沐温泽来说,都是一个契机。我已经想好了,若有可能,一定要将沐温泽救出来,同我们一起过活。
沐温泽低低地在我怀里问:“这次不骗我?”
“嗯,不骗你。”
他终于平静下来,自己拾掇好自己,有些愧疚地看着我,嗫喏着说:“三姐,你的伤口……”
被他一问,我才注意到脖子上那个伤,立刻痛的龇牙咧嘴,沐温泽那口小白牙简直和烟柴头一样尖利,咬的委实有些深。
我说:“没事儿,你给我带些药来就成。”
“哦,”他甚为乖巧地点点头,“以后送饭也由我来。”
“等下,”我叫住他,“你现在住在哪里?和老头子在一起吗?”
沐温泽摇头,可怜兮兮地说:“他现在不大来找我了,只有喝醉酒或者想念纹姨的时候,他才会来找我,可是我也逃不出他的掌控。”
我放下心来,目送沐温泽离去,沐止薰又不知下落,我又出不去,立刻觉得前途晦暗,十分的没搞头。
83对峙
以后几天,送饭的人果然换成了沐温泽,托他的福,我的伙食也好了不少,总算是见到了一些荤腥。
我一边扒饭一边问他:“温泽,你知不知道二哥被关在哪里?”
沐温泽脸色黯了黯,摇头说不知。好吧,我当下就萎靡了,觉得自己身无长处,不会武功不会使毒,只会给沐止薰拖累,委实有些混账。
沐温泽自又能看到我以后,成天紧张兮兮地盯着我,生怕哪天我趁他不注意又抛下他不管了,他这过分敏感的举动叫我很是疑心,一度厚颜无耻地怀疑他是否喜欢上我了,然而转念又想,他其实只是依恋我罢了,他从小没有母亲,大约只是把我当一个母亲那般依赖着的吧。
沐温泽是一个话唠,每回给我送饭来,都要扯上那么一段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