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显眼,但以云释天的品位,这样的图会摆到御书房已经是稀奇,更别说是挂到墙上了。
纳兰蔻心中正窃喜,想要揭开那副仕女图看看究竟,就在这时,云释天的声音却好死不死的响起。
“站住。”
纳兰蔻咽了咽口气,站在了当地。
“到朕这来,怎么一下都消停不了,那幅图你最好是别动。”
云释天停住了笔,抬头看了纳兰蔻一眼,又继续忙起了自己的事情。
无奈,纳兰蔻轻哦了一声,走到了云释天身旁。
“要是嫌闷,可以帮我把这些奏折分类。”
想想,是比磨墨要好,纳兰蔻拿起了那一摞奏折,开始一个个翻开分门别类的分开。
分了一半,她却是在一堆圣旨里,看到了一个鎏金片镶角的奏折。
里面写着的,正是靖光城边关之事。
〃咦……这不是……〃
看着熟悉的字迹,纳兰蔻心头一暖,奏折里纳兰青捷除了报告了边关事务外,还给云释天留了一小行小字。
云释天听见纳兰蔻的声音抬头一看,接过了纳兰蔻递给他的奏折。
飞速的看完奏折,云轩澈提笔在上面批上了几行小字,让纳兰蔻放到了一边。
一直到深夜,云释天才批完所有的奏折,安公公看天黑,已经命人点亮了御书房里的蜡烛,晚膳也一直搁在桌上未动。批完奏折的他,风卷残云般的迅速吃完了三碗米饭,才放了碗。
而纳兰蔻,也一直就这么陪在他的身侧,云释天太过专注的批阅奏折,一时已经忘了她的存在,等他批完奏折醒悟过来,纳兰蔻已经是在御书房里站了接近三个时辰。
三个时辰站着,纳兰蔻双腿隐隐有些麻木。还好在醉客楼时她吃了些酒菜一时也不觉得饿。在她眼里,云释天一直是个有雄心有胆魄的好皇上,当初见到云释天时,她就一直称赞他的眼光胆魄,只是现在他们已经恩怨纠葛,她再也无法做他的臣子。
烛光泣泪映珠帘,纳兰蔻与云释天一同用过了晚膳,一天了,整整一天,云释天第一次迈出御书房,只下朝之后,他就坐在御书房批阅奏折,一刻也未停过。
144:雇凶杀人局势定
今日事今日毕,云释天没有拖拖拉拉的习惯,这些都是瞬息万变的国家大事,他没有可以偷懒的理由。
“你来找朕何事?”云释天寝宫中,云释天全身心放松的捧着一盏热茶,喝上了一口。
“不是你来找我的?”
“朕今日一直呆在御书房,没出去过。”
烛光下,云释天的影子被拉得很长很长,坐在软榻之上的他,将茶盏交给了安公公,让他们退出了寝宫。
“那……许是青儿说错了。”纳兰蔻暗自在心里鄙夷着青儿,不知该如何继续下去。
“丞相,完了。”
闭目一脸舒坦的云释天嘴唇轻启,宣告了这一天下来他的成果。
这一天,他把所有可动用的人手派发了出去,为了让太尉不倒向丞相一方,他特地挑了几个肥官职给了太尉,只要他所有的人可以顶住这波辞官,那基本就无大碍,现在要防的,就是那些人会不会制造动乱。
这么多人,曾经都是影响一方的官吏,要是都发起暴动,对大靖国来说,真的是一场灾难。
“好像现在,还不是放松的时候,你辛苦了一天,丞相也不会闲着,依我看,丞相既然绝然撕破脸,那就不会再去估计他的清名,辞官不能给你带来危险,那暴动呢,要是我,被逼到了绝路,我愿意一搏。”
纳兰蔻一惯就喜欢在别人心喜的时候揭短,云释天虽然已经做好了迎接暴动的准备,却一直在心里期盼着丞相可以理智面对败场,不去做这与大靖国不利之事。
但现在已经是成王败寇你死我亡的角力,丞相,怎么会顾及这么多呢?
纳兰蔻的话,让操劳了一天的云释天倍感无力,在自己需要一下善意的谎言的时候,被人这么的泼了冷水额感觉,确实不好受。
正要开口,纳兰蔻的侃侃大论,已经说了出来。
“射人先射马,擒贼先擒王。丞相是他们的恩师,那些门生都受过他的恩惠,书生最顾及自己的名声,丞相号召,他们断不会做不仁不义不孝被人耻笑的人,书生的心态,往往都会很偏执,会单纯的看待一件事情的对错,认为自己认为是对的,就是对的。但是,要是丞相死了呢?”
云释天顾忌这丞相是两朝元老,再加上那些把笔杆子握在手上的书生都是丞相门生,一直放不开手脚,他要做千古明君,就不能在这事上栽了跟斗。
“丞相……怎么能做到神不知鬼不觉?”
他想过暗地把丞相解决,但丞相身边一直有很多高手保护,他的人根本没有机会下手。
“皇上,我可以推荐一个人。”
纳兰蔻想起那时架在自己脖子上只差分毫的剑,心里就心有一个想法,要是想要神不知鬼不觉的杀丞相,只有他,才能胜任。
“谁?”听着纳兰蔻自信的语气,云释天睁开了眼,严肃了起来。
“景昊允。”
“这个人的名头,朕从未听说过,你对他怎么有这么大的信心。”
纳兰蔻看着云释天被烛光拉得高大的影子,心里冒出了一个疑问,自己对景昊允的信心源自何处?
酒肆里的对酒当歌?小巷中的比武扬剑?还是那日茶楼中他凌厉的只言片语?
“你若信我,就相信我的判断。”纳兰蔻想了片刻,心想自己对景昊允的信心,大致就来自他那身傲世的武艺与如剑锋一般的凌厉气势。
“好,我信你,这事,朕要神不知鬼不觉。”
摇曳的烛光中,纳兰蔻缓缓退出寝宫,趁着夜色,她拿着方才云释天给她的腰牌出了宫。
闪亮的夜明珠与昏暗的烛光有着鲜明的对比,纳兰蔻也不解为何夜明珠就可照亮的寝宫里,云释天还要安公公点上烛火。
云释天起身坐到了烛台前,用手驱走了四周飞舞的飞蛾。他喜欢在明亮的寝宫中点上烛火,这个习惯,在他登基住进这座甘泉宫后就养成了。夜明珠虽亮,却亮的森白冰冷没有一点温度,恰似那冰冷的龙椅,让他寂寥孤寒。烛火虽然昏暗,却总是有一缕可以让他冰冷手掌温络的温度。
很多时候,他都是这么站在烛台明确,驱走扑火的飞蛾,汲取烛火的温度。
君王的寂寥,谁又能懂?
一直被左右钳制不能大展宏图的君王的无奈,谁又可知?
一直渴望得到温度却总是得到冰冷的君王的落寞,谁又看到?
今晚,一切都成定局。
他的第一仗,就像他第一次御驾亲征一般,战歌凯旋。
他不能败,丞相就必死。
云释天皱着眉看着眼前的燃烧殆尽慢慢倒在一汪蜡油中的烛芯,叫来了安公公。
安公公领了旨意,匆匆出了甘泉宫,他手中握着的拂子在空中晃荡,迈着匆忙的步伐一路出了皇宫,来到了一处小院。
开门的,是一个声音有些沙哑厚重的青衣男子。
交谈了几句,青衣男子便带着安公公进了一处屋子。
“她怎样了?”
木床上安静躺着的女子时而呼吸急促,时而平静,花容月貌苍白似稿纸,一身素白的囚服上血迹清晰可见,原本纤细白皙的双手放在身前,被缠上了层层白纱布,显得很是笨拙。
“迷药的药力还没过,一直在睡着。”
青衣男子沙哑的声音响起,有些刺耳。
“皇上交代,找辆马甲,明日城门一开就把她送出京城,可以送到安州呆着,不要让她再进京了。”
安公公看着木床上躺着的女子,于心不忍的看着那双原本可弄纤云的手,叹了口气。
绝代芳华,终累了一生。要不是皇上仁厚,不忍红颜就此无辜消逝,她现在哪能躺在这里,只怕早已是一杯鸩酒,死在了天牢。
皇上与丞相的角力,明日就会彻底激化,到时谁赢谁输,都是未知之数,这场角力对大靖国的影响,也不知会持续多久,但她却是不能再留在京城。
云释天过不了自己那一关,这是他与丞相的角力,连累赵云谨已经是他不忍,再让红颜薄命,他又于心何忍。今日下午,他便让安公公送去了一杯下了迷药的酒,让青衣男子在宫外接应,将赵云谨送出了皇宫。
本该身死的赵云谨,就这么出现在了小院,众人只会以为她已经死了,却不会知道在这小院,还有另一个真相。
赵云谨也不会知道,自己喝下得不是鸩酒而是迷药,她也不会知道自己将来,会以另一个身份展开全新的生活。
“皇上还说,今晚将会有人去丞相府刺杀,此人的行动,你们定要倾力相助。”
青衣男子点头,将安公公送出了小院。
不眠之夜,纳兰蔻却是无暇休眠。
酒铺里,老伯已经打烊,留着她一人坐在酒铺,她已经喝了半坛酒,老伯等得乏了,已经睡下,现在过了一个时辰,景昊允还没有出现。
老伯说,夜时景昊允偶尔会来喝酒,今日这么晚,想是不会来了。纳兰蔻也不知道他会不会,她只是抱着自己那一点希翼在等待,很多人的性命,还危在旦夕。
她相信,为了阻止全国的动乱,云释天会用一些手段,不能为己所用的乱臣贼子,杀了又何妨?纳兰蔻选的是一条相对艰难的路,杀丞相一人,可救几百人,这宗生意,很划得来。
所以她会连夜出宫,因为谁也不能等。
但现在,她却不得不等,杀丞相,她做不来,她相信只有景昊允才能杀丞相,这股莫名强大的信任,是让她可以一直等下去的信念。
然=苍天让她重生一次,她的机遇不差,她的运气更不坏,在等了一个半时辰后,她看到了小巷口出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
景昊允与老伯很熟,他进了酒铺看见纳兰蔻,先是径自拿了两坛酒,又去后院看了一眼熟睡的老伯,这才坐到了纳兰蔻面前。
纳兰蔻算是景昊允的朋友,所以老伯才会让纳兰蔻一个人在酒铺等人,一个杀手一个老者之间这种长年累积而出的信任,让纳兰蔻很是感兴趣。
“知道我为何而来?”
纳兰蔻开口,挑起了话题。
“不知。”景昊允倒了一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