娇惯。”
气氛终于和缓,谈笑良久,谢绝了关羽邀酒,满面笑容的回到帐中,一眼便看见许褚黑着脸站在帐外,心向下一沉,满面堆笑的走了过去,“许褚,怎么了?”
“步儿一回帐便哭了,怎么问她她都不说原因,”许褚涨红了脸,“适才出帐的时候还挺高兴的,你说,究竟怎么了?”
看他的样子,想必已经知道了原委,叹息道:“你说这云长也真是的,纠纠一员武将,和一个小孩子呕什么气?这可是两边都不讨好的事儿,我适才去安抚了云长,要不这样,我一会儿到草丛里打只野鸡,烤好送给步儿,她定然高兴。”
草长禽肥,一个时辰便打了两只野鸡、三只野兔,回到营中,远远便看见曹操抱着步儿在营中来回踱步,曹冲跟在他身边,不时仰首对步儿说着什么。
想必还在哭吧!张辽和许褚互视一眼,此时过去,定是被曹操一顿痛责,硬着头皮,提着猎物走了过去,果然,曹操满面凶恶的神情,“你们去哪儿了?”
心惊胆颤,张辽大着胆子,“许褚说步儿喜欢野味,我们去打了几只野鸡熬汤……。”
“许褚烤兔子,”虽然带着哭声,面上还有眼泪,步儿已停止哭泣,“不要汤,要兔子。”
兔子烤好时,正是傍晚,放在木盘中送进大帐,曹操正为步儿系鞋带,看他慈祥的神情,张辽和许褚几乎觉得自己是认错了人,听他柔声对步儿说:“好了,看看,夫人新做的绣鞋多漂亮?”
“我喜欢奶奶做的,”步儿伸手把绣鞋从脚上扯了下来,扔在地上,满面的任性,“我想爹爹和奶奶了,什么时候才能回去?”
看着她期盼的眼神,曹操一时之间说不出话来,“这个不好说,当日咱们出征的时候,本想两三个月就回去,可是这仗打得没完没了,白马之围是解了,但是袁绍的大军阻断了去路,咱们想回许昌,就必须击败袁绍,否则,就是想回,都回不去。”
“丞相不能回去,我和冲弟是小孩子,应该可以回去的,”步儿眨着眼睛,似乎并不完全相信曹操的话,“许褚送我们回去就行了。”
“那可不行,”曹操摇了摇头,显得异常坚定,压低了声音,“如果袁绍知道冲儿要回许昌,定然会派人来抓走他,用他作为人质来要挟我,说不定会一刀把他杀了。”
看步儿满面的惊骇,过了许久,才断然道:“我们不回去了,就在这里。”
这才放下心来,抬首看了看许褚和张辽,“步儿,兔子烤好了,去叫冲儿出来吧!”
待步儿走进内帐,曹操这才扬起眉,侧首看着张辽和许褚,两人的心同时向下一沉,“看见了吗?养个孩子多不容易,比打仗还要难。”
不知他说这话是什么意思,两人面无表情的并肩而立,曹操站起身,“这场仗是我与袁绍的决战,想必是旷日持久,你们去告诉其他人,作好长期对战的准备,不要期望一朝一夕之间就能击败袁绍。”
战事胶着,转瞬便到了八月,骄阳似火,袁军的主力已至官渡,依沙堆驻营,东西宽约数十里,曹操大怒,立刻命全军拔营前行五里,堆土为城,也筑了一座竖营,与袁军遥遥相对。
这日午间,曹操带着众士沿营而行,远远看着步儿和曹冲坐在箭垛之上,不知在说什么,两个人面上都堆满了如花般的笑,心中微觉得羡慕,那两个孩子无论什么时候,都这般的快乐,仿佛拥有了对方,便是拥有了一切。
“步姐,我已经想到让你飞起来的办法了,”曹冲一手执着步儿,一手指着天空,“待咱们回到许昌,你就能到天上飞了。”
微笑不语,只是仰望着天空,在病中时,自己曾经断断续续的做过一些梦,那些梦境光怪陆离,不仅仅有在天上飞翔的大鸟,还有高耸入云的房子,冒着黑烟的车轰隆隆的向远方飞驰,大街上人来人往,那些人的衣着都特别的怪异,头发并不盘髻,或长或短,晚间的时候,夜空中有不同的颜色在流淌。
奇怪的是,自己并不觉得恐惧,仿佛有一种奇异的熟悉感,仿佛那才是自己的世界,自己熟知那个世界的一切。
“冲弟,”看白云悠悠的飘过,微风阵阵,带来草丛中花的香味儿,“如果有一天,我是说有一天,我要到另外一个世界去,你会想我吗?”
“什么世界?”曹冲惊疑的追问,“步姐,你要到什么地方去?”
“我也不知道,”微笑着摇着头,“那是一个奇怪的世界,有我们从未见过的东西,我觉得我来自那个世界,想必有一日我也会回去,可是我舍不得离开你,为了你,我宁愿留在这里,可是若有一日我真的要回去,你会想我吗?”
“不,我不要你回去,”曹冲惊恐的抓紧步儿的手,“步姐,你不要离开我,你留在这里,你看,即使现在看着你,我也在想你,你若真的要离开,天涯海角我也随你去了。”
看他满面的惶急,又是泪,又是汗,从袖中抽出绸巾,“傻瓜,我说了我不舍得你,只要你在这儿,无论什么地方我都不去,我要和你在一块儿,永远永远都在一块儿。”
仿佛得到某种保证一般,曹冲面上的惶急消失了,他微微笑着,“步姐,你要记得今日说过的话,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要离开我,我们要一块儿变老,变成老公公老婆婆。”
相互对视,仿佛都看到对方变老的样子,情不自禁的笑着,却不觉得悲哀,只觉得有了对方,哪怕真的变老,也不可怕。
相依相偎的坐了半晌,程昱领了曹操的命来唤他们,看两个孩子始终手执着手,没有片刻的分离,就算是一言不发,也对对方的一切心领神会,那般的默契,仿佛自出生,他们便已相知,仿佛他们是相互的镜子,那镜中,映出的既是对方,也是自己。
屈指算来,出征已经八个月,想必粮草将要殆尽,曹丕每日里为筹粮之事忙得焦头烂额,又得小心提防逆反,每日里只愁时日苦短,恨不能长出三头六臂,将一应的事务在一夕之间尽数处理完。
这日晚间,筹粮之事终有了眉目,曹丕难得的空闲,正准备出府与友人小聚,却见荀彧的居住人来人往,不由猜想前方战事起了变故,快随众人进屋,荀彧一见他,立刻站起,“丕公子,你怎么来了?难道征粮之事进了变故?”
听他这般问,曹丕有些愕然的瞪大眼睛,“不,征粮之事已有了眉目,我见先生这里人来人往,还道是前方战事起了变化,所以特意来问问。”
荀彧面上立刻浮出恍然大悟的神情,“丕公子误会了,丞相命人送回了四条狐狸,特意命人好好照应,我正为此事忙碌。”
“狐狸?”曹丕有些不能置疑的咧嘴笑着,“父相无缘无故,怎么会送四条狐狸回来?难道那狐狸……。”
“公子请勿误会,”荀彧请曹丕坐下,“那四条狐狸并非凡品,听闻是难得的异种,名为火狐,它们的毛可以拔除体内的寒气,丞相在信中也确证了那个传说,出征不久,步儿姑娘染了风寒,一直不愈,幸得许褚寻了一神医为她诊治,神医说需要火狐的毛拔除寒气,合着连天都可怜步儿姑娘,偏偏这般巧,火狐便到了大营附近,步儿姑娘穿着火狐毛制成的小袄,果然病势减缓了许多。”
凝眉听完荀彧的讲述,曹丕半晌才笑道:“果然神奇,父相将火狐送回许昌,难道是怕今后又需火狐毛拔除寒气?”
“这我可不知了,”荀彧微笑着走到房门旁,“公子,计算时辰火狐应该已经到相府了,公子若无事,不妨移步一同去看看这传说中的神物?”
月光下,那四条狐狸仿佛四块正在燃烧的金子,它们优雅而又慵懒的在庭院中徐徐而行,那两条大火狐,几有人高,其中一条火狐的前爪仿佛受过伤,走路之时一瘸一拐,当它们走到曹丕近前时,那条瘸火狐突然顿住,随后飞身扑向曹丕。
卷一:去年今日此门中 第五章 第七节 花绽新红叶凝碧(七)
众人一齐大惊,站在曹丕身后的侍卫立刻仗剑上前,想要阻止那条火狐,可是它的动作迅捷,眨眼之间已到曹丕近前,眼看着锐利的爪子直扑曹丕的面门,荀彧涌身上前,便想护住曹丕。
那条火狐在空中突然顿住,然后落在曹丕腿侧,倨傲的环顾面如土色的众人,仿佛在嘲笑他们的惊恐一般,惊魂末定的曹丕颤声笑着,“不妨事,不妨事。”
待曹丕稍稍镇定,荀彧令人送他回居住,那四条火狐竟然跟随在他身后,不肯离开,万般无奈,荀彧只得令事先安排好照顾火狐的人随曹丕一同回去,连夜写信告诉曹操火狐选择了曹丕。
自第二日始,征集的粮草陆续到了许昌,计算时日还有三日粮草便要起运,曹丕这日出了府,也不上朝,绕道去了鲁府,天色微明,便已叩响了鲁府的门环。
应门的,是曹操送给步儿的侍女绣娘,她一见曹丕,便满面惊疑,“丕公子,您怎么来了?难道小姐出事了吗?”
“不,不是,”曹丕满面谦逊的笑,“过两日有人要到官渡去,我是特意来问问家里可有信或者一应事物要送去给步儿。”
数月不见,鲁老夫人似乎苍老了许多,她初时还平静的听曹丕讲述步儿如何随同大军出征,待听到步儿生病,眼泪便止不住,直至曹丕说步儿病情减缓,这才忍住悲声。
“在下此次唐突造访,是因为过些时日有人要到官渡送公文,不知鲁先生和老夫人是否有东西或者信要带给步儿?”曹丕满面的笑,那神情说不出的谦逊,又似是讨好,绣娘站在鲁老夫人身后,不由大感诧异,这般的神情,从前只在他面对曹操时见过,今日怎会如此谦卑?“在下可以带回府中,令送公文的人,一同送去官渡。”
“谢谢公子,”鲁老夫人站起身,用绸巾拭去面上的泪,“肃儿去城外访友,还未归来,咱们没有信给步儿,只是我为步儿缝了两件新衣,麻烦公子随公文一同带给步儿。”
小小的包裹,提在手中轻飘飘的,恍若没有一丝重量,曹丕正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