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鸩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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鸩赋- 第212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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场,一点情面不留给大*奶吗?总是这样冷着也就算了,还处处给大*奶难堪,爷既然不要大*奶,也不该总绕着她身边的丫头不放吧?!”

这话明显说得过份,儒荣听后大为震怒,一掌拍于桌面,将桌上满盏的清茶泼洒出小半来,并溅于手背,他感觉到那冰冷的温度,更是不爽,便顺手抓起那茶盏就向琴丝面前地下掷了过去。

只听得“豁啷啷”的一声,茶盏落在地上打得粉碎,琴丝头上身上,就淋淋漓漓的泼得到处都是水珠。

“你好大的胆子!”儒荣这回是真正动了气,他坐也坐不住似的,站起来直接走到琴丝面前,开口怒道。

子规本是站于桌前的,这会子倒若无其事的坐了下来,她面泛微霞,目露期待。

外头院里的长岭和瘦雪,一听屋里动静便知不好,忙不迭进来看,见儒荣盛怒之下,亦不敢就劝,唯有也跪了下来。

杜鹃霜姿自不必说,一个从里屋出来,一个不在跟前,早就跪着不动了。

“听你口气,你原来不是跟青姨娘置气,竟是寻上我的不是了,是不是?怎么?我要什么人,竟要你一个丫头评点理论了?这家里还有没有王法了?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一家之主了?“儒荣声色俱洌地追问,眼里直放出绿光来,咄咄逼到琴丝面上,叫她再不敢抬头。

“你怎么不说话了?我问你呢,你的道理呢?你刚才不是还说得振振有词,很有劲头的吗?”儒荣再问一句,琴丝便受不住这气了,尤其是当着子规的面儿,她将心一横,张口就道:

“大爷既然这样说起,琴丝便枉悖了自己身份,也要替大*奶说上几句。当初我家小姐也是八人大轿,由安府正门抬进来的,为了求上这门亲事,安老爷也是费了不少心机,我家老爷出门前也是交代过的。小姐系出名门,知书达理,从来不给人难堪,更不曾当着人面抱怨过一句。大爷新婚之夜便给她当头一棒,就在院里也不肯去奶奶屋里,这事要放在别人家小姐身上,就闹出来,闹回娘家也是有的。可我家小姐硬是自己吞下了这口气,还巴巴地等了爷几年。爷倒好,每次回家就要带个小姐身边的丫头走,明眼人哪个看不出这是给小姐难看? 如今为了这个叫子规的,更是当面跟我家小姐闹了个不堪,回来路上更是千万宠爱,待到了府里,也是当奶奶一样看待,我心里不服,我替我家小姐不服!我就是看不出,这丫头哪里强过我家小姐了?!既然看不中我家小姐,当初就不该求了我们来!”

琴丝话音未落,啪地一声,脸上重重着了一掌,当即人就伏倒于地。

儒荣高高站着,这一掌不是他打的,他根本无需动手,长岭听到最后,知道琴丝祸事惹大了,便跪行至她身边,替主子打了这一巴掌。

“好,你说得极对。我是看不上你家小姐,不过你可知道,你家小姐当初为何肯的呢?她进我安家,所为何事?何求何物?”儒荣的话,正如外面久结不化的冰一样,带给人刺骨的寒意。

“如今我且不必与你多费口舌,我也看出来,你不当安家人是主子,心里仍旧只认你周家小姐一人。好,那么我今儿就教你学个乖,让你知道知道,这家里谁说了算!”儒荣话音忽转,对地下长岭道:“将这丫头拖出去,打她四十大板,剥去身上衣服,雪地里跪上一夜,明日早起,赶去厕下做工!”

长岭见儒荣如此震怒,不敢不依,只得望望子规,眼神中似有求助之意。

子规明白,便于儒荣身后叹口气道:“大爷算了,不看僧面看佛面,琴丝到底是跟随大*奶多年,也算是周府里的老人,不说给她面儿,也给大*奶,给大*奶的娘家个面儿,就算这里没有周家的人在,可流言蜚语的,传出去也不好听,就饶过琴丝这一遭吧。”

儒荣不听这话还好,一听又是周家,简直手抖心颤,长岭不解地看了子规一眼,不知她为何还要火上加油。

“周家有什么?!你当我还顾忌你们周家吗?这么多年,我受也受够了!你周家若不是贪图我安家富贵,你那好小姐怎么会,又怎么肯嫁进来守这活寡?!好个清淡知礼,为人恬守的一代大儒,又是好个名门之后!她难道不心甘情愿,有人逼她不成?!”

子规见儒荣气得愈发不可收拾,面上只作自己失误说错话,也只得垂首跪下,可心里却在冷笑,好啊,咬吧,咬得越凶才越好呢!

琴丝知自己今日必无活路,索性豁了出去,抬眼看着儒荣问道:“那敢问大爷一句,安家如今的富贵,又是从何而来?若没有周家,当年被满门抄斩的,会是楚家,还是现今的安家?”

长岭这下知道完了,琴丝完了。

子规听到楚家二字,心里直恨出火来,她虽低着头,却极认真地将琴丝的话收进心里,很好,周家要跟安家闹翻了,那才真叫好呢!

儒荣收到琴丝的话,可怕地沉默下来,面色已由白转灰,他不再看琴线,却看向长岭,片刻后方才开口:“你看,原来连这个小丫头也知道此事。周大人总说事儿办得机密,除他和自己女儿外,无一人知晓,不曾想,竟连个下人也知道了。”

琴丝欲辨,可长岭再不叫她开口,站起来便将其拖出屋子去,一手捂住她的嘴,一手用力向外拽着,只听得几声呜咽过后,琴丝便消失于屋内众人眼里。

第八章 靡不有初鲜克终

第八章 靡不有初鲜克终

“大爷何必如此?若是为了青儿,青儿万万承受不起!”子规伏首跪着,久不闻儒荣声息,微抬起头来,向上看去,口中试探出言。

“靡不有初;鲜克有终。”儒荣背对着她,缓缓吐出这八个字,看上去貌似平静,可子规清楚看到,他捏成拳状的双手颤抖得厉害,一如风中落叶,又恰雪中枯枝。

“大爷这话何解?”子规跪得久了,膝盖也麻了,可儒荣不开口,屋里没人敢动。

“做人是难的,做个有野心的人,就更难了。可这还不算最难,最难的是,明知这野心是错的,不能的,你却唯有硬起心肠,为什么呢?因为这野心是你父亲的,你是须得受下的,不然,便是不孝。”儒荣似已忘了屋里还有他人,自言自语,吐露心声。

子规不再说话,她想,原来他也有苦衷?说得凄厉,可这苦衷,能将他犯下的罪孽解清吗?

儒荣眼望窗外,身心遍是疲意,原来这世上是无一处静土的,本以为躲进这里,可偷闲半刻,可终究还是铩羽失败。

忽然,在毫无预警的情况下,儒荣一字不吐,全然不顾子规尚跪于地上,就此拂袖而去。

“姨娘,起来吧!”杜鹃见人走后,赶紧爬到子规身边,急欲扶她起身。

子规轻轻推开她的手,自己站了起来,脸上冷冷不带半分表情,一双剪水双清,隐隐闪出杀气。

“姨娘快坐下吧,看跪了这半日,腿脚也麻了吧?”杜鹃也就起来,看出来子规脸色不好,只好陪着小心开口道。

子规慢慢的移步至窗下,向外探去,见雪后冷清,竹木萧森,院里的一株梧桐落光了叶子,满身硬枝直刺向天空,虽处冻天雪窖,却依旧顽竖不曲。

自作自受!子规恨恨地想,作孽之人,总有百般借口,只因死人开不得口,若冤魂能于得这世上述情, 看你们还有何口舌可辩!

“大爷才是气不过了,一时忘情了也是有的,姨娘别伤心,爷总还是心里装着姨娘的。”杜鹃错度其意,竟当子规是因为在意刚才儒荣径自走了,不理会她还在地上跪着而生气不安,因此就安慰起子规来。

子规不觉好笑,过后方道:“爷们就是这样,如我这般女子,又值得多少?今儿在闵府席间,你没听人这样说吗?我不会计较,你也不要当了真。”

杜鹃听见,一时有些心灰意冷道:“姨娘若这样说起来,我也是傻了,看大爷一路对姨娘如此这般,再形容不出的好,长岭私下也对我说过,爷是动了真心的,原来也不过如此。”

子规更不开言,只站着看那院里梧桐,寒冽冷风过处,哪得春意氤氲?一切不过都是虚幻罢了。

晚间,子规坐于桌旁,看杜鹃一样样将厨房里送来的饭菜布于面前,正无聊时,却见七儿站在地下,不住地拿眼瞥自己。

“你们先下去。”子规只作不见,发话将厨房里众人散出去,七儿见了,着急之情溢于言表,可子规不叫留下,她也不敢擅自做主,当下只有慢吞吞列于最后,可到底还是出去了。

子规挟起一筷子糟肉放入口中,随即又吐了出来:“怎么这样咸了?杜鹃,叫七儿进来问问。”

杜鹃依言,复又将七儿带了进来,后者如释重负,一见子规就叫了声娘:“我的亲娘,可急死我了!”

子规笑了:“早看出你这小蹄子作张失怪的,刚才人多,不便叫你,到底什么事?”

七儿一步向前,跪倒于子规脚下:“青姨娘,今儿这菜少用!菜里都叫韩婆子下了药了!”

子规这一惊非同小可,遂一把将七儿拉起至面前问道:“此话怎讲?!”

七儿慌得回道:“我才在厨房里装盒子时,听见韩婆子问定儿,青姨娘的菜里,都下完了没有?我原想着,下什么?莫不大爷又吩咐了,要多下些补料么?可我总在厨房里坐着,也没听说这话呀。那定儿就说都下完了,依着梅姨娘的话,一样不少同。我听见梅姨娘三个字就知道不会是好事,果然韩婆子就笑了,又说,照这方子下进去,保管三个月下来,青姨娘就再不能生育了!”

杜鹃正在七儿背后站着,将这话听得清清楚楚,这便如头顶上响过一个雷霹雳,惊开六叶连肝肺,唬坏三魂七魄心,口唇抖着,话也说不出一句来,只看子规如何。

子规却依旧静静坐着,愣愣地看向七儿,面色眼神里,看不出任何怒气和激愤来。突然,出乎七儿和杜鹃的意料之外,她竟笑了起来,边笑边摇头,又笑再摇头,直到最后笑得气也喘不上,眼泪也就下来了。

“姨娘别生气,姨娘可别。。。。”杜鹃急了,这方才说得出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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