着墙根慢慢滑落……
玄枫甩出这一掌的时候,身子微微晃了一下,而一直抱剑守在一旁的决冥眉宇间深了几分。他移步走进玄枫身边,欲言又止,而玄枫却递给他一个若无其事的眼神。
“菲儿!”一声凄厉的声音自门外传来,接着便看到一个圆滚滚的富态男人疾步跑到赵菲身边,颤抖地扶起赵菲,满脸担忧地晃着她,“菲儿啊,你醒醒啊,你可千万不要有事,万事有爹爹给你做主啊……”
“爹爹——”赵菲脑门上肿了很大一个包,此刻的她被撞得有些晕晕乎乎,但是她要达到的目的还是记得很清楚,于是她伸出颤抖的手指,满眼怨气地指着左青词:“是她——推菲儿的,爹爹……一定要为菲儿……报仇!”
于是赵知府放下赵菲,气势汹汹地走到左青词他们面前,怒气冲冲地挥手:“来人,将他们给本府带走!”
不可高攀
于是赵知府放下赵菲,气势汹汹地走到左青词他们面前,怒气冲冲地挥手:“来人,将他们给本府带走!”
左青词冷笑地看着摆出官威的赵知府,“不走又如何?”
“由不得你们!伤了本府爱女,你们还敢拒捕?来人,将他们的腿脚打断,拖着走!”
光天化日之下,当着众人的面不分青红皂白就施以刑罚,这个赵知府也算胆大妄为了。
有赵知府这样的极品爹,难怪会有赵菲这样的极品女。
“赵大人,明明是令千金拦住我们不让走,而且还言明要抢我家相公,我家相公为了自保才不得已出手,谁知令千金看似彪悍,却这么惊不起摔,难道这也要怪到我们头上?”
“还敢跟本府狡辩,真是岂有此理!”赵知府朝被玄枫他们的气势所震慑的衙役咆哮,“叫你们动手,还愣着做什么?这刁妇口出狂言,还不给本府掌嘴?!”
左姑娘趣味十足地伸手捅捅玄枫的手肘:“小王爷相公,您瞧瞧,这像是一城父母官说出来的话吗?”
小王爷?所有人都瞪大眼睛,眼睁睁地看着玄枫。
玄枫见此也只是淡淡一笑,而决冥则适时朝他丢了一块玉佩。赵知府手忙脚乱地接住,捧在手心一看,面部肌肉抖了一下。
“九……王府……”九王爷虽然没有身居要职,但是当今圣上最宠爱的便是他,这是世人皆知的事实。他真是倒了八辈子霉了,怎么会撞在小王爷手中?
“赵知府,还需不需要掌小王娘子的嘴?”玄枫顺着左青词的称呼说了下去。在她的诱导下,娘子这个称呼真是越叫越顺口了,玄枫在心里苦笑。
“不需要,不需要……”赵知府身子一抖就跪了下去,嘴角哆嗦,“是本府教女无方,还望小王爷您高抬贵手……”
“赵大人,您还真说对了,您真的是教女无方啊。您女儿脾气不好也就算了,可是眼神怎么也这么差呢?居然敢当众强抢我们小王爷,这要说出去,要我们王爷的脸往哪里搁?要皇家的脸往哪里摆?我们王爷可也在这徽州城呢,要不叫他老人家出来评评理啊?”不怀好意的左姑娘又将主意打向收刮民脂民膏的赵知府身上。
“是本府错了,本府错了……还望小王爷您大人有大量,千万饶恕则个……还有,还有,请您在王爷面前美言几句……”
“赵大人,您的宝贝女儿可买下了一大堆首饰呢,您是不是帮忙先把银子给结了?”左姑娘笑眯眯地打了个响指。
“一定一定……”说着忙指使账房去跟凤娘结账,而玄枫则负手而立,温和的笑容下闪着一抹算计。
左青词的心里忽然有种很不好的感觉,总觉得到手的银子抓不牢。
赵知府擦了把汗才忽然意识到自己月俸也不过百两银子,哪里有闲置的银子付这一万三千两的首饰?这不是正好承认自己贪污受贿吗?可是这银票都数出一半了……
他抬头看着玄枫淡雅的面容,看着他深邃的眼底闪过一丝诡谲,忽然觉得心中一股阴冷的寒风刮过……他的身子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战,再看时,玄枫的眼底又似悠游白云,恬淡无争。
那一瞬间,他几乎以为自己看错了……
“赵大人府中的银子到不少啊。”玄枫的声音淡淡的,带着一丝叹息,“不知道是作何营生而来?咱金凤朝什么时候有了为官者经商的律法?小王住在天子脚下,却也未曾耳闻啊。”
“本府……本……府……”
“诶,小王身无官职,只有一个世袭的称呼罢了,可有什么资格能管到徽州城的官务?赵大人这些这些事情么,你自去和巡抚大人报备便是。小王能做的,也不过是船只经过巡按府的时候上去问一声而已。”
“如此,多谢小王爷开恩,多谢小王爷开恩。”赵知府得了玄枫这句话,转身叫衙役抬了赵小姐赶紧离去,哪里还有时间去付那一万三千两的账啊。
“赵大人,你还没付银子呢……”左青词不甘心地朝他后背喊道。
“小王妃,本府知道您公正廉明,您放心,那些银子本府自然全部上交省道,绝对不会留下一丝一毫。”赵知府洪亮的声音远远传来。
狗屁公正廉明,本姑娘要的是银子!左姑娘咬牙切齿地瞪着赵知府远去的雄壮背影,脸上一片阴霾。
听着左姑娘差点咬碎牙龈的声音,玄枫瞥过脸去,眼底闪过一丝几不可闻的笑意,不自觉地摸了摸鼻尖。
半晌,左姑娘看着空空如也的双手,无语问苍天,难道她就这么没有银子缘?第一次溺水将所有的金银细软银票全部丢到江底;第二次的一千两银子平白无故地被玄枫做了好人;而第三次——为什么不等赵知府的账房付了银子再惩罚?!
左姑娘第一次觉得,冥冥中,似乎有一只看不见的手在操控着银子。他先将银子吊到她嘴边,待她看得口水直流时,便“丢”一声将银子牵走了……害她费尽心机,最后还是空欢喜一场。
辞了凤娘,左姑娘焉着脑袋晃回船上,吃了晚饭后,便蒙头蜷在被窝里为与她擦肩而过的两千三百两白银哀伤。
玄枫此刻也正躺在被窝里,只是比起左姑娘红润的双颊,玄枫的脸上却苍白如纸,嘴唇亦是泛紫,单薄的身子也在微微颤抖,另一侧,抱剑站在床前的决冥皱了皱眉头,终究还是没有开口。
“你是不是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
玄枫勉强支起身子,决冥见此便自觉地将他的枕头垫高,淡淡说道:“没有力气就不要说。”
玄枫闻言,苦笑地连连摇头,惨白的面上也有了一点生气:“决冥,其实你心里是很好奇的。你想问我为什么要这么做……你想问我究竟值不值得……是不是?”
见玄冥沉默,玄枫便知道自己猜对了,他呼出一口气,面容上扬着一抹幸福的笑:“我可以回答你……非常值得。”
之前赵菲碰触玄枫衣袖的时候被他一掌甩开,当时那一掌,他用的是流云火。
流云火,形如流云,却烈如炙火。
流云火练成不易,但是杀伤力非常强悍,而且这种强悍并不表现在外表。一般中掌后三天,流云火的掌伤才会浮现出来,而这时候,内火早已经不知不觉中沁入五脏六腑,无药可治。流云火的伤治不好,也死不掉,从此以后只能日日躺在床上,月月尝受烈火焚身之苦……
但是,使用流云火必须辅以强劲的内力。玄枫久病不愈,内息不强,所以在发掌的时候才会引发他身体的内伤。
但是这些,玄枫都不在乎,他在乎的是她。既然他已经认定了她,那他就绝对不允许别人对她有丝毫的不敬,一记眼神都准,更何况是连篇的辱骂?所以他才会对赵菲施以流云火。当然,他还有一个冠冕堂皇的理由,那便是为徽州城的百姓去除一害。
玄枫见玄冥脸上一片静默,顿了顿,眼神带着一丝犀利,口气也严肃起来:“玄冥,我之所以要告诉你这个,是要你记住,从今往后,你的主子不止我一个了,明不明白?”
他的脸看起来就像永世不可高攀的冰雪,但是面对左青词,却将姿态放得那么低……
玄冥看着他端敛的面容,郑重地点了点头。
在不在意
皎洁的月光透着镂空雕窗斜射进来,映了左青词一身清辉。
了无睡意的左青词抱着棉被在床上辗转反侧,今日发生的一切自脑海中纷至沓来,纷纷乱乱,除了银子,她总觉得自己遗漏了某种很重要的东西。
将所发生的一切自脑海中又过滤了一遍,左姑娘还是没有察觉到哪里不对劲,直到她抬起衣袖想要遮住光洁月光的时候。
一抹惊诧自脑海中划过——
玄枫最讨厌被人碰触,可是,在赵菲往他身上倒去的时候,他却下意识地拉着自己后退……这代表什么?但是他清澈的眼底虽然神光流动,但却不含丝毫杂色,而且见谁都一派温文浅笑……
玄枫的态度的确有点暧昧,而且,他的笑虽然看似温和纯良,却总觉得带着抹高深莫测。她能看懂很多人的心里,但是对他却一无所知。她不喜欢这种毫无头绪的感觉。
她晃晃脑袋,好像这样就能将那些繁杂的思绪自脑海中摇去。
却说玄枫刚和决冥说完话,便听到一阵敲门的声音。
进来的是九王爷。
他手中拿着一卷画径直走到玄枫面前,见桌上搁着喝了一半的空碗,眉头便皱了起来,后又见到玄枫苍白无血色的面容,眉宇就皱得更深了。
“爹。”玄枫不紧不慢地唤了声。
九王爷看了他一眼,眸中若有所思,半晌才微叹了口气:“枫儿,原来真的是你。”
“不知爹爹所指何事?”玄枫的目光瞥向他手中那副卷轴画,眸底闪过一抹精光,神色间似在沉思。
九王爷捕捉到他眼底一闪而没的精濯,没好气地摇头:“不是爹爹特意派人跟踪你,不过事有凑巧。”九王爷将那幅画在他面前缓缓展开,玄枫一看便认出是自己之前在玄玉楼所作的画。
“如果爹爹要问这幅画,没错,的确是枫儿所作。”
九王爷不置可否地哼了句:“枫儿何时对女人的珠钗上心了?而且——枫儿纵然在绘画方面天分极高,这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