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
她迷茫的伸出手,像要抓住救命稻草般触摸那缕青白,可也就在这一瞬间,好像又一把利刃将她拦腰斩断,那缕白霎时陷入漆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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笛声幽幽,凄婉哀伤。
此前他亦是吹奏此曲,感念那位广陵王的一片深情。他却是不懂,既是喜欢那个女人,为什么不去争取?已是放弃了那么多,还有什么顾忌?即便知她念着那个顾姓官员,然而若是不说出心意,她又怎会知道你为她付出许多?有些事,总要她明白才好,否则只能空留遗憾。
而今,在看到她气喘吁吁的赶往静*香园,在听到她在惊喜的唤了声“玄……”却戛然而止,他蓦然了悟了广陵王的难言之苦……凡事若是差了哪怕只一步,便会渐渐化为天堑鸿沟,再难逾越,只能看着她,念着她,却是无法接近她,即便有千般思虑,万种柔肠,亦只能在自己心间缱绻……
就像现在,他站在她的身边,唯一能做的便是替她遮挡些许的风雨,却是无法拥她在怀,就像现在,他只能用笛音倾吐无尽心曲,却是不能对她直言心中所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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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晚上十点加更O(∩_∩)O~
123再添新债
就像现在,他庆幸这场突如其来的雨将他与她隔绝在这座知语亭中,让他有机会为她遮风挡雨,有机会与她相对片刻……曾经,他只是默默的惦着她,期待与她的邂逅,可是经了昨夜,忽然非常眷恋这个小人儿,眷恋她柔弱的身躯,幽香的发鬓,喃喃的细语,无助的依赖……眷恋她的每一分每一毫,只想同她静静的待在一起,给她所有的关爱,直到永远……然而他望着茫茫雨雾,想着那个伴驾南巡之人,若是知晓帝京正下着景元三十二年的第一场雨,会插翅而归吗?而即便来不及赶回,他又能与她相对多久?待雨停,待走出这知语亭,又是何日才会再见?
雨声滔滔,扯天扯地,一片空茫。
他暗叹,若是在这茫茫天地间只要一个她,亦是不可得吗?
笛音幽眇中,他仿佛听她轻唤了声,无意识微转了目光,却见她脸色瞬间变得苍白,双眸骤然合拢,跌倒在地……
“锦翎……”
他急忙抱起她,甫拾了那细腕意欲诊脉,却大吃一惊。
一把捋开袖子……她的手她的指她的腕她的臂……竟皆是血丝密布,仿若树枝参差,其内似有血流奔腾,好像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有血液喷涌而出。
这是什么毒?他一直在旁,若有人下毒手,他不可能不知,难道是墨僵虫的余毒?可据他所知,墨僵虫毒性并不剧烈,莫非是此前便有人对她……
指间发力,真气徐入……
忽发觉她体内好像有一股莫名的力量四处游走,他以真气追逐,它却灵巧避让,似有所感一般。
诧异间,闪电划过,雷声骤起。
那股莫名蓦地兴奋起来,竟冲过了真气,四散冲击。
她忽的蜷起身子,唇间逸出零星话语,那声音极细极颤,仿佛是被无数柄利刃斩成碎片。
“锦翎……锦翎……”
然而她仿佛什么也听不到,只浑身颤抖,面色惨白,眼神涣散,似是在无限恐惧与痛苦中挣扎。
他紧紧抱住她,却止不住她的战栗,亦止不住她愈发微弱冰凉的气息。
“我不要回去,我不想死……痛……抓住我……别让我走……”
他终于听清了她口中的细微,却是不知所以然,亦不知该如何安慰,只能将她抱得更紧,握住那只紧攥着他的衣襟仿佛只要一松开就会陷入无底深渊的小手。
刹那间,仿佛回到了十年前的清萧园,在沉寂的潭水中,一个小姑娘死死的抓住他的衣襟……当时的她尚不明白这样是等于把两个人都送上死路,她只是那般死死的攥着,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求得一线生机……
当时的他亦是担心会与她一同葬身水底,想要逃生,却是脱身不得,而今天,他牢牢的握住那只手……若是能感受她的痛楚,若是可从这痛楚之中获得一二的解救之法……然而若是不能,愿与她一同承受!
然而这究竟是怎样的一种痛楚与恐惧?竟让她颤抖得仿佛要化作飞散的雨珠,竟让他发觉这一生从未有此刻这般无能为力……
一朵莹白的莲花悄悄滑出她散乱的衣襟,花蕊萦着血一样的红光。那光极微弱,却执着的吸引着人的视线。他盯着它的一明一暗,忽急忽缓……竟是她心跳的节奏!
红光渐弱,节奏也不再混乱,而她也终于渐渐平静,漆黑的长睫在白得几近透明的脸上微微颤动,触目惊心。
可是就在这时,亭间忽的亮如白昼,雷声滚滚而过……
红光遽亮,她的身子亦骤然一颤,眉心顿紧,手上的刚刚淡去的血丝重新浮现,如火光般飞速滑动,整个人霎时陷入无尽痛楚……
雷声……
他心念一闪……记得煜王婚礼那日,天空电闪雷鸣,宇文玄苍中断拜堂之礼忽然离去……他好奇跟随,竟发现……
宇文玄苍说雨季之前会赶回,莫非……就是为了此事?而这只白玉莲花……竟亦是与此有关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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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声终于渐渐远去,雨亦渐渐停息,只有串串水流于廊檐泻下。几点雨珠敲在案边的玉笛之上,奏出点点清脆之音。
怀中人始终紧绷的身子现在软软的偎在他的胸前,仿佛失去了全部的气力,羽扇般的长睫微微翕动,费力睁开双眼……那眼底已是渐渐清亮,可仍看不清面前的人,因为她唤的是……
“玄苍……”
苦笑,只抚着她汗湿的鬓发,无奈的阖了眼,却于余光中瞥见一抹雪色……
宇文玄苍?!
然而回头之际,只见帘幔甩着雨珠抖一下,又重新贴在亭柱上。
庆幸……原来如此简单。
经过刚刚一番惊险,怀中人已是疲惫至极,只轻唤了那一句便沉沉睡去。
他便一瞬不瞬的看着那恬淡的睡颜……仿若雨后的荷花,那样静,那样美……
可是她忽然惊醒,双眼迷蒙,紧张的摸索着衣襟……
他拾了那已不再闪动的白玉莲花放在她掌心。
果然,她紧紧的攥了那小小的莲花:“真好,只是痛而已。”
她唇角微弯,就那般笑着睡了。
他又定定的看了她一会,方小心翼翼的将手移向那脚踝……
她眉心微蹙,轻轻哼了一声,却是没有睁眼便忘了那小小的痛楚。
他唇角微勾,运气于掌心……
那脚踝已肿得严重,此前怕她尴尬没提为她疗伤之事,此刻……很好。
他便这般抱着她,看着亭檐上的水流渐渐断成清亮的雨珠,看着天色渐渐变作蔚蓝,看着阳光渐渐明媚如丝,穿透薄纱般的雨雾,在那蔚蓝上勾画一道绚丽的彩虹。
当彩虹如桥斜入天边之际,怀中的人动了动,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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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锦翎缓缓睁开眼睛,视线仍有些迷蒙,却有水声潺潺入耳,涤去眼前淡雾。
一双眸子就这般逐渐清晰起来,半是清冷半是春意,正笑意微微的对着自己。
她毫无意识的望了片刻,忽然警醒……
毫不费力的就脱离了那个怀抱。
她如此慌乱,却见他眸中笑意融融。
她脸热心跳,忙垂了眸子,咬了咬嘴唇:“奴婢谢过王爷……”
谢?想来她很清楚自己因何那般痛苦难当。
眉心不动声色的一蹙,却没有追问,只笑道:“不过是又记上一笔。”
她一怔,方记起此前欠债一说,抬眸偷瞧,但见宇文玄逸笑意微微,恍若雨后清风,心下也不禁略略轻松:“如此……是不是又要欠着王爷了?”
他扬颔大笑,不无得意:“那是!”
他笑得那般开朗坦荡,竟让人丝毫不觉方才的亲密接触有何种不堪。
如此,他倒真是位正人君子……
心底亦是释然,微屈了屈膝:“那……奴婢就先告辞了。”
“好。”
他依然笑着,但见她转身,步态轻盈的离去,唇边笑意愈深。
而苏锦翎直到回了听雪轩才发现……她怎么这般一路顺风的回来了?她的脚……皮肤只浮着层淡淡的红,痛意却不知何时消失得无影无踪……
她失神片刻,望向窗外。
雨后,苍穹一碧如洗,只有那道彩虹斜斜的勾在窗边,如一弯新月。
玄苍,你说过雨季之前会赶回,如今却是失约了。
笑。
然而她亦是理解他的难处,在皇上身边,怎能说走便走?况谁又能揣测上天的心意?这场雨来得这般突然,那曾经密布的云怕是没来得及飘到他身边就已散了。而即便他看到了,亦是远在千里之外,鞭长莫及……只是他即便不在身边,亦是竭尽全力的护着她。
她摊开手……
那小小的白玉莲花静卧掌心,花蕊似是较往日加深了些许颜色。
蓝凤妖冶,如火如焰,衔着那滴心头之血,铸就雪玉莲花。
此番再无魂魄离体,身子却是承受着仿若被撕裂般的痛楚,可是有什么关系呢?只要能活着,只要能留在这里,只要能……
眼底微湿,合拢了掌心,再次望向窗外。
天空澄澈,彩虹依旧,不知那延向天边的彩虹可是到了那千里之外……
玄苍,等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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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文玄逸刚刚回到府中,就见福禄寿喜满面喜色的凑了过来,附在他耳边低低的说了一句……
“当真?”
宇文玄逸眼底一亮,却不见丝毫悦色,只怀疑对他。
福禄寿喜以为自己声音太小,主子没有听清,急忙奔到窗前仔细往外面看了看,又悄无声息的掩上书房的门。
“自是真的,就是下雨那会儿的事。”他凑到案边,不无幸灾乐祸的道:“原是一干女眷在和明院赏花,忽然天就下起雨来。众女眷纷纷躲避,也不知是谁断了珍珠链子,那云夫人恰好踩上,滑到,然后……”
福禄寿喜一边说一边偷瞧主子的脸色,心里纳闷,难道这个消息不够好?怎么王爷的唇角一直保持着原有弧度而没有额外的往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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