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可置信的瞪大眼睛:“那你自己在这待着吧,我要走了……”
一把将她抓回来:“本王还没问完呢……”
她挑衅看他,已生恼意。
他偏就喜欢看她这恼得不行却无从发作的模样。
“算了,不问了。”
他忽然放开她,顿见她眸中现出一丝疑虑和惊惶,随即又拥住,叹了口气。
每每他都想捉弄她,可是她那一副楚楚可怜的表情又总让他心生不忍,于是计划撑不过眨眼工夫便要落空。他何尝怕过什么,却单单怕她那般看着他,无助又忧伤,他的心便涩涩的痛。
“我想向贤妃讨了你去……”
怀中的身子一颤。
他就知道,不禁心生懊恼:“若是你不愿意,便答应我个条件。”
她抬了眸子,望住他,竟有一丝期待。
是不是除了嫁给他什么都可以?
苏锦翎,你就那么不想嫁给我?
恼愤加重,却分明知晓她的难处,只得忍下:“明日,午时,镜月湖,我等你……”
“明天?不行啊,我要到皇上身边伺候的……”她立即出口反对。
但见他脸色骤变,急忙小声道:“你也听见了的……”
“只这两件,要么我现在即刻找贤妃讨要你,要么答应我去镜月湖,你自己选!”
“若是我不选呢?”
“不选?”他的笑容忽然变得有些阴险,手移至她的腰间,不轻不重的一捏,狭眸随即一眯:“今天我敢在雪阳宫对你这般,明日……相信你一定不会忘记本王一向是说到做到……”
“你威胁我?”
“威胁了,怎样?”
“你赖皮!”
“也不是第一次了……”
“你……”苏锦翎气得说不出话来。
这是什么王爷嘛,在别人面前不苟言笑如同冰山,对她却是威逼利诱无所不用其极,可恶!
“一夜时间。你,好好考虑吧……”
说着,虽是绷着脸,但不无得意的往门外走去。
“站住!”
他当即站住,挑眉对她。
“帮我把它弄出来!”
还以为她是舍不得他,或者为了逃避选择而央求他,他很喜欢听她无奈的唤他的名字,没想到……
他的喜悦霎时被冲淡,强压恼怒的踱到石椅旁,负手而立,眸子又眯了起来……
不过是叫只狗出来,至于摆出这副架势吗?那可是狗……她暗自腹诽。
“出来。”他沉声道。
只这两个不痛不痒的字便想让被宠坏了的毛团乖乖就范?
她翻了翻白眼,然而片刻后却见石椅下仿佛探出个东西,细看去,竟是毛团的鼻子。
试探的左右嗅了嗅,不情不愿的从椅子下爬了出来,蔫头耷脑的蹲坐在地上,一副认罪伏法的模样。
她惊奇的看向他,却看见他不加掩藏的得意:“现在知道不听话的下场是什么了吗?”
毛团是否听得懂她不清楚,可是她知道,这句话……却是对她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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没有人知道苏锦翎受了怎样的责罚,反正第二天一大早,雪阳宫便再不见她的身影。
贤妃昨日去辛岚宫打牌,深夜方归,早上听人说苏锦翎回来了,忙要叫了来看看,结果得了樊映波面无表情的回复:“她今儿一大早便去皇上身边伺候了。”
众人面面相觑,却又不敢对贤妃直言昨日之事。
贤妃听闻后怔了片刻,只“哦”了一声,便让典衣等人赶紧帮她梳妆打扮,要去辛岚宫把昨日输的银子赢回来。
贤妃这边忙活着,那边便有好事者偷偷跑去了清心殿,打听回来的消息是苏锦翎不仅没有去太平宫扫地,而是在反方向的清心殿中神清气爽且步履轻盈的伺候皇上喝茶呢,毫无一点受罚的迹象,而且稍后怕是要跟去太极殿于阶前守候皇上下早朝……
众皆惊异。
昨日见煜王气成那个样子,怕是将她碎尸万段都不解恨,煜王的手段……仅是想想便叫人寒毛直竖,莫非是因了皇上要重用苏锦翎所以有所顾忌一时不敢下手?可是煜王何尝怕过什么?皇上的宠臣不也是因了贪墨而被他当即处死吗?且是先斩后奏?莫非……
这个她们有点不敢想,却又不得不往那方面想,可是煜王一向冷面冷心从未对哪个女子有过格外的青睐,包括新娶的夫人方逸云,论理是亲上加亲,亦未见他有一丝笑脸,区区的一个苏锦翎……
只可惜她们当时怕得紧,煜王一声“出去”就都连滚带爬的跑了,再不敢回去瞧上一眼,只等着苏锦翎的噩耗了,可是……
眼下又不好和贤妃说起这事,因为昨天整治苏锦翎的借口是毛团,今日一大早,毛团居然活蹦乱跳的出现在瑶光殿前演绎狮子滚球。丢了一身长毛的它显得分外精神抖擞,更见几分伶俐俏皮,简直如同换了只狗一般。
贤妃一见,大是喜欢,还叨念着一定要重赏苏锦翎。
如此,她们还怎敢开口?
苏锦翎啊苏锦翎,怎么好事都让你占了呢?不过物极必反,看你能猖狂到几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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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吴总管,我到底应该做些什么啊?”
苏锦翎自捧着鎏金茶盘给皇上奉了碗茶后,就同吴柳齐一样立在一侧候着,看皇上拿着朱笔批阅奏折。
皇上一天可真忙啊,面前摞着三列尺余高的奏折,红金蓝绿四色掺杂,看起来颇为喜庆。
听吴柳齐说,皇上为这些奏折忙了一晚上,今早上那碗玉露参茶便是专为提神醒脑泡制的。
即便太监宫女时有走动,殿里的气氛亦显得过于安静,安静得连微风拂动帘幔的声音都听得一清二楚。
宇文容昼自然听到了她这句小心翼翼的提问,撇眸看过来,朱笔却未稍作停歇,待合拢最后一本奏折,将它放在一旁后,方招呼她过去。
“在朕回来之前,你就负责研好这盘墨。”
苏锦翎拿过那浮雕松鹤延年图案的精致墨条,刚要下手……
“你……可是学过?”
苏锦翎一怔,那还用学吗?电视里演的不就是拿着墨条一圈一圈的在砚里打转吗?
宇文容昼微微一笑,接了那墨条,拿白玉水滴子往镂雕祥云花纹的石砚中倒了点水,缓缓研磨起来。
“研墨开始兑水不要太多,少兑水,轻研墨,边兑水,边研墨。这水可有讲究,定要新鲜净水,且以泉水最佳。清心殿研墨用的水都是取自十里外还离山下的天洌泉。泉水清冽甘甜,纯净芬芳,最适研墨。不过即便用了好水也未必研出好墨,速度和力度都要掌握火候。要先慢,将墨条上的墨慢慢磨下来,保证墨质细腻,否则会使墨浓淡不均;再快,使墨浓淡适度。所以,即便仅是研墨这等小事,也包含许多学问。也便说,凡事必要知其方略方可为之,且不可操之过急,否则既损了墨又白费了力气……你可明白?”
154我心犹怜
苏锦翎抬眸,正对上宇文容昼锐利且意味深长的目光,暗忖,皇上这是不是在借此提示我昨天的行为太过鲁莽呢?
宇文容昼自是看出她心中所虑,唇角一牵……这丫头倒也聪明,一点就透。
笑意愈深:“再说这力度……”
“皇上……”吴柳齐在一旁轻唤了一声。
不错,早朝的时间就快到了。
宇文容昼起身。
早有太监以硕大的金盘捧着耀目朝服并冕冠恭候在旁,又立刻有宫女太监共四人*帮忙上前穿戴。
衣褶窸窣声,环佩玎珰声顿时响作一片。
苏锦翎一边研墨,一边往这边偷看,然后便听宇文容昼半是严肃半是玩笑道:“研墨要专心,倒也是件怡情养性的事。”
又回头看她:“刚刚那盘墨是朕研的,你不可偷懒,重新研过!”
苏锦翎吐吐舌头,转身之际……也没有撞到龙案,可是那三摞高高的奏折莫名的晃了两晃,顷刻间滑落在地。
吴柳齐正忙着为皇上束那金镶玉束带,闻声望去,顿也惊出一身冷汗。
众人都像被使了定身法,只等皇上来解咒。
良久,宇文容昼的声音悠缓响起:“怎么呆怔着,还不收拾起来?”
苏锦翎当时吓得都忘了跪地请罪了,这会急忙将奏折一一拾起。
宇文容昼余光瞥见她并无手忙脚乱,而是将那些奏折按四色排好,唇边纹路不觉一深。
奏折分奏事折、奏安折、谢恩折及贺折,分别为红绿蓝金四色。以往都是分门别类的摆作四列,方便批阅,此番他故意混在一起,又略施小计,亦未加提醒该如何整理……孺子可教!
摆放完毕,偷瞅了皇上一眼,见其并无怒色,倒似有笑意,放略松了口气,心想这在皇上身边真不轻松,大气不敢出,动不动还要担心自己的脑袋不保,而她却要每个月在这待上十日……唉,她怎么这么倒霉?奇怪的是怎么还会有人羡慕她?欠虐吗?
“嗯,不错。”
这工夫,宇文容昼已经穿戴整齐。
明黄色的云纹九龙华袍,威仪赫赫,赤金冕冠玉旒遮面,尊贵无匹。一时间,仿若霞光流泻,满殿生辉。
苏锦翎忽然有点明白为什么会有那么多人想当皇上,这一身的华贵荣耀,果真令人艳羡,而那掌握在手中的生杀予夺之大权,更令人向往。
“过来。”
苏锦翎听见皇上在说话,却不知是不是在对她讲,因为那玉旒密密的遮了龙颜,仿若将日光隔在云后,可仍时不时透出一丝刺目,直逼人心。
在她六岁的记忆里曾有那样一个人,于她落水苏醒之际立在远处,背沐烈日强光,散发着与生俱来的器宇轩昂,耀眼夺目……
“锦翎姑娘,皇上在叫你呢。”吴柳齐提醒道。
她做梦似的向这边迈了一步……却是忘记自己此时正站在龙案一侧的台阶上,结果一脚踏空……
人却直接落入一个怀抱里,刺金的袍袖擦过脸颊之际,一股浓郁的甘甜之香扑面而来,不禁令她一阵恍惚……
玉旒晃动中,一双鹰眸隐隐若现,似含笑意,玉声泠泠中,一个略带温柔的声音响在耳畔:“怎的这般不小心?竟是和小时一般模样……”
“皇上还记得奴婢小时候?”
“想不到皇上同锦翎姑娘早就相识,这还真是缘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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