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夜,那片幽寂的树林,交错响起的只是一片春|情旖旎。
“喜欢我?”事后,他吻着她的肩头轻问,略带沙哑的声音沙粒般磨过她的心。
她没有回答,被他扳过身子:“不如来我雪阳宫伺候?”
她眼睛一亮,却听他又问:“你叫什么?”
眸光骤黯:“……苏玲珑……”
“苏锦翎是你妹妹?”
“……是。”
“你和她不大像呢……”
打破漫长沉默的是二十四响钟声,仿佛带着巨大的凄伤,将这片林子席卷得枝叶横飞。
他忽的起身,抓了袍子。
黑暗中,她只见一片蒙着青雾的杏黄如云掠过,随后便见那人已经衣冠严整的立在一旁,紧接着一团东西落在她身上……是她的衣物。
她急忙穿上,却是坐在地上,不知该做什么。
自从八岁与他相遇的那刻起,她这十年只是谋划着如何与他再次相遇,而今心愿得偿,便忽然失了方向。
见他已开始往林外走,她忽然唤住他:“等等……”
他止住脚步,头微侧。
夜光半洒在他身上,勾出俊秀的侧影。
枝叶窸窣中,好像听见他笑了:“本宫会记得你的。”
她看着那杏黄的身影如暗夜中的暖光渐行渐远,却是于心底缓缓走来。
天色微明之际,她走出林子,回望去,忽然发现过去的一夜很梦幻,就像林中的雾气一般虚无。
她就这样虚无的过了一个月,心底时时渴望着忽然有内监通传她已被调往紫祥宫,可是……
她以各种理由来解释调令的迟迟不至,比如熙亲王的大丧,于是心下安然。然而打破这安然的是迟了半个月的月信,可是她依然会寻出种种理由,直到三日前,起床时忽然头晕目眩,然后便干呕起来。
这一刻,惊慌……惊喜……因为她终于有理由去见他。
她从来不是这般无主意的人,可一旦遇了他,就什么都荒芜了。
却是不敢直接去紫祥宫,只于他下朝的路上“偶遇”派x派i小n说d后j花整'园论'理坛
他笑意微微的看了她半天,不发一言。
她心中酸涩,只得小声提醒:“苏玲珑。”
他的笑容让她无法判断他是否记起她,好在他看出她似是有话要说……据说太子经常在路上遇到似是对他有话要说的宫女。
二人避到一边,她看着他醉如醇酒的笑,颤颤的说出了她的担忧。
他仿佛很疑惑,瞧了她许久方支额笑出了声:“嗯,本宫知道了。如果是个男孩,就送来紫祥宫吧……”
他步上小径,刺金敞袖环住一个眉目清秀的小太监,笑道:“还是你让本宫放心啊……”
他不想要这个孩子,或者他不想听到这个消息,更或者……他根本就忘记了她……
太子薄幸,她早有耳闻,她也曾试想今日的悲伤,然而真实发生后只觉一片空茫,就如那日黎明林中飘渺的薄雾。
她该怎么办?
一个宫女如果怀了孕又不被人承认该是何等罪过?
当然,她也可以求助父王苏江烈或是哥哥苏穆风,可是那两人是一律的火爆脾气,万一得知此事告诉皇上该怎么办?万一直接去找太子算账怎么办?太子刚刚重获信任,她不能毁了他!纵然他如此对她,可是她……为什么总要存那么一点希冀呢?
然而她该怎么办?
想来想去,唯一能帮她的只有苏锦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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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糊涂!”
看着苏锦翎的愤然,她忽然笑了。
“锦翎,如果有人说煜王不好,你还会喜欢他吗?”
苏锦翎忽然一怔。
“煜王为了巩固并扩张自己的势力,不断以联姻为手段,竭尽所能的利用身边的女人。他苛刻严酷,对于得罪他的人绝不留情,不知有多少人死在他的手上。他冷面冷心,从不在没有价值的人的身上浪费时间,所有的人,不论是亲的疏的有恩的有仇的都逃不出他的利用……这些,我想你比我知道得更清楚,那么,你还喜欢他吗?”
沉默。
是啊,她早知宇文玄苍是这样的人,也曾担心自己会因为毫无价值而被放弃,可是她为什么还喜欢他?玲珑历数他的所有时她唯一能想到的是他对她的好……她的指隔着衣物摩挲着胸前的白玉莲花,轻而易举的就驳倒了那些阴暗。
“是不是?”苏玲珑淡然一笑:“总有一个人,无论别人说他怎样不好,你觉得他怎样不好,可就是放不下……”
抬了眸,竟发现眼前的人又变回曾经那个信心满满的苏玲珑。
是啊,总有那么个人,就好像你生命中的克星,即便会带来无法预知的危险,可你却贪恋那一点光芒,无法割舍。
“你要我怎么帮你?”
苏玲珑眼角一湿,情不自禁的握住她的手:“我就知道,能救我的只有你了!”
苏玲珑的意思是让苏锦翎帮她弄点活血化瘀也就是可堕胎的红花。
“你跟太医院的人熟,而且你也知道,璇贵嫔刚刚有孕,如果我去求药,万一她有个好歹……就算没有好歹,我是她身边的人,难保不受人怀疑,所以……”
苏锦翎很想告诉她,现在今非昔比,太医院怕是也不肯卖自己这个面子,可是看到她的满脸急切,还是点头应了,只安慰她不要急,一旦她得了药,就找机会给她送去。
送走了苏玲珑,她就开始盘算怎么弄到红花。其实也不难,她现在秋阑宫,瑜妃每天都要吃药,所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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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在前往太医局的路上,心底反复演练稍后要怎么说,做何种表情比较自然。
她一路琢磨,冷不防和两个小太监撞到了一起。
相互道了歉,转身之际却听其中一个小太监小声说:“就是她吧?”
她立刻提高警惕,放慢脚步。
然后又听那小太监道:“你说她知道不知道呢?”
有人好像回头看了她一眼。
“应该不知道吧,你看她刚刚还笑来着……”
“这事闹这么大,估计没一会就传开了……”
“可不是,正上着朝,忽然听到有人来报,也不跟皇上说一声就走了。也就念在他劳苦功高,否则非要定他个死罪!”
“谁让人家是本朝唯一的异姓王,不过他也太夸张了点,不过就是个妾嘛,还是失了宠的,扔在什么园子里十几年,这会没准是骗他说自己要死了。诶,你知道吗?那个苏锦翎根本不是……”
“你们说什么?我娘怎么了?”
二人正聊得兴起,冷不防一个声音炸响在耳边。
俩人不由自主的打了个哆嗦:“锦翎姑娘……”
“快说,我娘怎么了?”她也不知哪来那么大力气,一把将小太监揪过来。
那小太监的身子跟着她的手一起颤抖:“那个,那个……我也不知道,就是听说烈王府里有个妾得了重病,好像要不行了,所以府里人来通知了烈王,烈王就……”
领子忽然一松,便见那人影风一般的向太和门方向奔去。
“看什么看?你惹了大祸了!”
另一个小太监扶起伙伴,瞧四下没人,急忙跑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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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锦翎姑娘,你不能出去……”
门口的侍卫努力拦住她,腰间佩刀闪亮,却不敢伤她半分。
“苏穆风呢?”
“苏将军方才与烈王一同走了……”
“苏将军今日不当值……”
竟是得了两个完全不同的答案。
看着那两个侍卫面面相觑,又齐齐望向她,她只觉得胸底悲愤与恐惧如同怒涌的狂潮掀起滔天巨浪,就要喷薄而出。
苏穆风为了她的安全轻易不肯离宫,可是现在……
“放开我!”
“不行,没有皇上的命令宫女不得外出……”
“姑娘,你先去求皇上的口谕再说吧……”
苏江烈一旦听说莫鸢儿病危的消息当即离朝,既是如此急迫,她却要去求皇上的旨意,这里距承乾宫约一炷香的路程,就算皇上应允,可是再返回……还来得及吗?况且,经了上次的事,皇上会给她出宫的腰牌吗?
苏江烈,你冷落了她多年,这会急的是什么?既是如此急迫,为什么不带上我?难道果真紧急得无法再犹豫半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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PS:今天晚上更新延迟至20:30,谢谢大家O(∩_∩)O~
265重回王府
“放我出去——”
她几乎要气疯了。
莫鸢儿,自她来到这个世上就一心一意对她好的人,十五年来,母女俩相依为命,为了她不囿于孤寂的园子,不惜一人忍受孤独。
她依然记得,离开清萧园的那天,天空中阴云密布,雷声隐隐,莫鸢儿立在陈朽的木门边,平地卷起的风将她的衣袂吹得翻舞翩跹,她的神色是少有的安详与镇定,对她说:“去吧,娘就在这里等你!”
是的,她一直以为莫鸢儿会等她回来,自己努力的攒银子,就是想将来带她离开那无情无义的地方,过自由自在的日子。
如今,她依然在那里,可是自己却无法回到她身边,无法见她最后一面,而待到她终可以回到清萧园,还能见到那个柔弱、倔强又骄傲的女人吗?
娘……
“放开我……”
“不行,姑娘不要为难在下,若是想出去,不妨……”
“啊,王爷,宫里不得纵马……”
“啊,王爷,宫女不能……”
然而话音未落,一道雪色的影子并着紧急的马蹄声已掠过眼前,很快化为一个细小的白点。
侍卫们看着骤然恢复的一片静寂,怔了半天,方给了尚在混沌状态中的人一拳:“还不去禀告皇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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奔马疾行如电。
苏锦翎被紧紧护在那个冰冷却透着淡淡甜香的怀中,只能看见路两旁的景物连成两匹色彩杂乱的画卷,带着呼呼的风声退向身后,然而却又于其中拾得一个玄色的匾额,上面金光招展的三个大字生生刺入眼底。
烈王府。
也就在此刻,这三个金字豁然停在眼前。
她跳下马,浑身已无只觉,好似飘一般的卷向门口,却遇到强大的阻拦。
“王府重地,闲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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