络月郡主的和亲没有如其他和亲一样由属国出军送行,由礼官陪送,她只是默默随着天昊的车马,一步步的接近帝京,不似和亲,倒似陪夫君出行,现在又要回去了。
心底又翻起恨意。
她现在有点不明白自己怎么就答应宇文玄逸的条件了,那日的事回想起来竟恍若一梦,只记得他临走时的那句……玄逸此生定不负你!
是因为相信他吧,亦或许她的确希望宇文玄苍的转变是另有隐情吧,然而大局已定,她即便知道真相又有什么用呢?牵引她的,不过是一段她难以割舍的情,即便是痛,亦不肯放手。也许是为了心底的不甘,定要为自己讨个说法。
想来又是可笑的,即便有了说法,又能怎样?
她真是越想越糊涂了。
“六哥……”宇文玄铮的声音开心起来。
“锦翎怕冷,你还让她撑着帘子吹冷风……”
“锦翎现在是我们的人了,我自是要更加关心她,可六哥却是不懂怜香惜玉了……”
宇文玄瑞摇着扇子,漫不经心道:“此话怎讲?”
“那车子又空又大,她一个人在里面当然是冷的……”
“哈……”宇文玄瑞大笑一声:“八弟果真是善解人意啊!”
宇文玄逸淡笑着睇了苏锦翎一眼,却见她垂了眸子,撂下车帘。
动静这般大,引得那间距三个车位的马车窗帘轻卷,露出一道缝隙。
宇文玄逸轻轻一笑,纵身跃上马车。
宇文玄铮便夸张大叫,终惹得那露出一道缝隙的帘子狠狠一抖。
苏锦翎不自觉的往后坐了坐:“你怎么上来了?”
他握了握她的手。
她一惊。
他力度不大,而她却无法抽回。
“冷不冷?”
他笑意盎然,她低头不语。若是不知就里,只这么冷眼一瞅,定会认为这是相亲相爱的一对儿。
他似乎毫不介意她的回避,只四下环顾:“车子小,又颠簸。本不急着赶路,可是父皇为了给咱们争取时间筹办婚事……”
掌心的手明显的一颤,他依然故作不知:“不过我跟父皇提议,到了前面的扶南行宫可以稍事休整,你也可好好睡一觉。看你,眼圈都黑了……”
抬指抚向她的眼。
她的头微侧:“奴婢谢王爷关心……”
手就这样停在距离她眉心半寸处。
须臾,收回,笑道:“怎么还自称‘奴婢’呢?即便不想称呼自己为‘妾身’,只称名字也好……”
她的眸子望着挡得严实的织锦窗帘,凉声道:“王爷怎么还不下车?”
“本王为何要下车?”
“八殿下他们还在外面……”
“玄铮无牵无挂,自是可以在这天地里任意游逛,而我……”气息忽的移至耳畔,带着清冷的杜若之香:“有软玉温香在侧,怎忍心离开?”
未及她着恼,已是收身靠在椅垫上,朗声大笑。
车队隆隆,碾碎笑声,随风伴雪的飘舞,仿佛不经意的,就钻入那距此三个车位的不知何时又露出一道窗帘缝隙的车厢内。
车队是到了半夜才抵达扶南行宫。
下了一整天的雪,眼前宫殿仿佛冰雕玉砌。
早有人前去通知,于是门前整齐的跪着两列宫人,头背覆雪,恭迎圣驾。
车门一开,宇文玄逸率先下了车,拂开搀扶的宫人,将手伸向苏锦翎。
苏锦翎恍若不见,兀自下了车,向前走去。
宇文玄逸也不介意。
余光瞥见那隔了三个车位的马车也开了门。
她的心一紧,脚下随之一滑……
“小心!”
身边出现一只手,及时扶住她。
“雪大路滑,要看着脚下,才能走得稳。”
他语气清淡,却是话里有话。
然后便不再放开她,随着众人步入行宫。
扶南行宫常年空置,分外阴冷,宇文玄逸已是嘱宫人置了两个火盆在她房内,依然无法融化寒冷。
因为少有人来,所以配置不很齐全,连皇上那也只摆了两个火盆,且燃的不是银炭,烟气甚重,她好容易睡着,又咳醒了。
对着暗红的炭火发了会呆,披了衣服,走到门外。
宫灯三两串,映着雪花晶莹飞舞,一派静谧。
沿着小径缓行,不觉中来到一片园子。
此处有几株树,枯枝瘦硬,想来是梅,只是没有到开放的季节,又擎着层雪,略显荒凉。
担心迷路,她走的并不远,这会已是准备回去了。
甫一转身,却有一阵风刮来,扫了枝上的雪,扑在她身上。
风过,她方睁了眼。可就在这一瞬,她看到飞雪飘零的前方立着个人。
白衣胜雪,敞袖翻卷。
飞雪纷纷,看不见他的眼,却觉得他正一瞬不瞬的看着她,不知看了多久。
时间仿佛定住,她不再向前,他也没有离开,就这般隔着重重飞雪,两两相望。
似乎忘了此前是发生过怎样的变故和愤怒,又似是谁也不想记起那段难言,只趁着这意外的相遇,不失分毫的凝望彼此。
不敢出声,不敢呼吸,亦不敢阻了那碍事的雪花飘落,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惊了这场脆弱的梦。
“不冷吗?”
伴着风过,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声音,紧接着,一层暖意覆在身上,那点了雪花的清冷的眸子循她所望:“在看什么?”
是啊,在看什么?
眼前只是疏疏密密的飞雪,再不见那雪衣之人。他仿佛随风出现,又仿佛随风消逝,又或许,不过是一场幻觉吧。
心下一颤,不禁咳了两声。
手被握住。
“怎么这样凉?”掌心暖着她的小手:“这么晚了怎么不在屋里待着?迷路了怎么办?”
宇文玄逸掌心温暖,语气轻柔得让人一时不想摆脱这种呵护。
“好了,如果想看梅花,待到花开时,我陪你一起看。现在咱们回去,好吗?”
揽着她,慢慢的走过这条小径,只着单袍的他小心的护着她,用身子为她隔开久未修剪的梅树斜出的长枝,手亦为她笼着风麾。
待出了小径,忽然笑道:“刚刚看你站在梅树下,只可惜梅花未开,否则一定是一幅入诗入画的美景。待今年花开,我为你画上一幅可好?”
她牵了牵唇角,算是一笑。
如此应付,却也足令他开心。
抬指拂去她鬓角的清雪,满心怜爱道:“这便算你应下我的,不许反悔!”
她终是笑了,虽依然是淡淡的,却好似一朵早开的梅,在他心里飘着清冽的幽香。
“你怎么进来了?”
苏锦翎进了门,发现宇文玄逸也跟了进来,顿感不安。
“我为什么不可以进来?”
“我们还没有……”
“还没有什么?你在……想什么?”
他唇角一勾,眸中尽是玩味,倒弄得苏锦翎反思是不是自己的思想不纯洁。
他轻轻一笑,敞袖随之一挥。
两盆炭火齐齐熄灭,随后,雕花窗子霍的开了。冷风灌入,卷起火盆里的烟,只一忽就散了。
今晚上延迟到21:00祝大家情人节快乐,惊喜不断O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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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19共枕同床
319共枕同床
窗扇奇迹般合拢,却是满室冰凉。
“你要干什么?”
她惊愕的看着眼前发生的一切。这屋子点了火盆依然冷得要命,他该不是想冻死她吧?
更疯狂的事还在后面。
他卸了她身上的风麾,随手丢到一边,而后抱住她。
身子一轻,便落到了床上。
眼睛一眨,俩人竟是滚到了被子里。
帘幔随即落下,空间霎时变得狭小暧昧。
他的气息近在耳畔,拂动发丝,痒痒的搔着面颊。
“你你你……你不要乱来啊……”她惊慌失措。
“你不乱动我就不乱来……”他笑意惑人。
推搡他胸口的手一滞,却是不肯离开,固执的将自己和他隔开一定的距离。
就这么僵持了半天,发现他果真没有什么动作,而且闭上了眼睛,浓睫静止,仿若入眠。她方稍稍放松了些,然而下一刻,便觉身子一紧,已是牢牢被他扣在怀里,距离亲密得简直是严丝合缝。
“你……”她气急。
“睡觉。”他黑睫未掀,神色淡定,完全是一本正经的模样。
她却浑身都绷得紧紧的,自己亦能听到自肌理间发出的紧张的声响。只一会,已有汗意微微渗出。
汗意……
她忽的一怔,方觉这个怀抱极是温暖,已不知在什么时候驱散了固守在体内的寒意。
宇文家族的人体质寒凉,他如此这般竟是为了……
她咬了咬唇,抬眸看向近在咫尺的脸……
面若温玉,鬓若刀裁,长眉如画,墨点浓睫,鼻如刀削,唇色殷红……此刻,他似已睡熟,然而那唇角却是微微翘起,似在笑。
他果真谨守君子之礼,只是抱着她,以内力提升体温为她暖身,这样的他真的能睡得安稳吗?
“别看了,否则我会以为……”
浓睫轻颤,仿佛在下一刻就要流出那半是清冷半是春意的目光。
她忽的有些心惊,急忙闭上眼睛装睡。
却听他笑了,声音极低,温软醉人:“锦翎,再忍忍,待你生辰之日,我送你一样礼物,让你再不受这畏寒之苦……”
她的生辰,岂非就是大婚之日?也正是那人的……大婚之日……
周身温暖,心却仿佛坠入寒冰。
有泪漫上眼底,她咬住嘴唇,往那个怀抱靠了靠。
他似是觉出她心中伤感,臂更紧的拥住了她,手轻轻的抚着她瘦削的背,无声的叹了口气。
心情几度沉浮,终于黯然睡去。
便是在那个不知名的种满梅树的园子里,飞雪飘零中,她看到了那个雪色的身影。
两两相望,默默祈祷让时间就停留此刻。
然而狂风倒卷,瞬间吹散了那个身影,原来那只不过是雪花密集的幻像,可是,她听到他的声音,就在耳边唤着她。
她回了头,却只有清雪入眼。
她忙忙的循声而望。
只有雪。
转了身,依然只见雪雾茫茫。
雪雾愈浓,掩了稀疏瘦硬的梅影,只将她笼在空茫中。
呼唤不分方向的传来,有喜悦,有哀伤,有焦急,好像亦在寻找她的踪影,有低柔,仿佛在耳边呢喃……
玄苍,你在哪?
她开始在这团无边的空茫中奔跑,去捕捉每一个来自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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