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瞬不瞬的看着她,眼底烛焰微摇,将她的脸烤得越来越烫。
“锦翎……”
不知是谁的心跳,剧烈得令耳朵嗡嗡作响。
她有点不知所措,想要躲闪目光,然而无论如何躲避,也逃不开他的注视,甫一转眸,又对上他的隐忍,看着让人心痛,可是她……
“你身子不好,早点歇着吧。”
慌乱中,忽拾得这一句,绷紧的心弦“铮”的一下断了,却有余音在空落中回响。
他的手有些艰难的放开了她的酥软,重新抱她入怀,可是手……却是移向她的腹部,轻轻覆上,那依然未退却的温度激得她身子一颤。
“等你……”
他没有再说下去,她却已经明白,长睫微微一颤……无论什么时候,他总是顾念着她。
从相识到如今,每一点每一滴,都融化在他每一个笑意里,从不让她为难,从不让她勉强,就像现在这样,只默默的等着她……
她咬了咬唇:“徐姑娘怕是很难离开王府了……”
身后的叹息带着沙哑:“我会想办法的……”
“如果她真的不肯走……王爷,”看着墙上颤动的影子,极小声的:“你能离她远点吗?”
洒在颈间的气息忽的一滞,紧接着,一个低低的声音带着几分快乐落在耳畔:“好……”
“不好了,不好了……”
福禄寿喜风风火火的冲进暖玉生香阁。
其时,宇文玄逸与苏锦翎正在用晚膳,旁边还坐了个徐若溪。
自从郑重宣布成了清宁王的人后,现在只要宇文玄逸同苏锦翎在一起,她总是要陪伴左右,也不管那俩人视她于无物,兀自对宇文玄逸撒娇献媚,还说“王爷如今有我和妹妹两个美人相伴,岂非是享尽齐人之福?”又对苏锦翎大献殷勤,言“府里事务繁杂,妹妹身子不好,一定要仔细养着,一切就由姐姐代劳了”派x派i小n说d后j花整'园论'理坛下人背后暗自议论,莫不是想把“王妃”这个位子也代劳了?
然而她果真当仁不让,就像这会,还没等王爷王妃说什么,她先来了句:“干什么风风火火的?没看到王爷正在用膳吗?”
福禄寿喜脸上笑着,心里却拿眼把她剜了好几个洞。
“什么事?”
宇文玄逸淡淡的问了句,顺给苏锦翎夹了一筷子花炊鹌子:“你最近瘦了,多补补。”
徐若溪嘴一撇,转瞬哀叹:“谁把胭脂鹅脯摆那么远?王爷……”
话音未落,秋娥已拿青花小碟捡了一盘,恭恭敬敬的奉到她面前。
她白了一眼:“忽然没胃口了。”
有的人活着,就是为了让别人都没有胃口!众人暗恨。
再给苏锦翎添了碗鱼汤,宇文玄逸的狐狸眼方微微一抬:“福禄寿喜,到底出了什么事?”
“王爷,煜王府……生了……”
只一句,宇文玄逸立刻飞快的瞄了眼苏锦翎,但见她拿着汤匙的手几不可查的一滞,依然舀了勺鱼汤。
“是个公子……”福禄寿喜又补了句。
宇文玄逸看到,那汤匙已经微颤,一滴汤水落在桌面。
徐若溪自是早将一切收入眼底,唇角旋即挑起一丝嘲讽。
清宁王虽是人所瞩目艳羡的人物,却也有着无可奈何之事呢。这苏锦翎当初和煜王的不清不楚早已尽人皆知,八成在婚前就给宇文玄逸扣了顶绿帽子,亏得他还这么尽心。她倒真没看出苏锦翎有什么好来,瞧她现在那失魂落魄的样子,还不是对旧情人难以忘怀?
眉稍一挑,计上心来。
七月十九,煜王府要为长子办满月酒。王公贵族皆得了请柬,清宁王府也不例外。
宇文玄逸坐在夕阳余晖中,唇角衔笑的看着那张大红烫金的帖子。
苏锦翎瞟了眼那刺目的鲜红,垂了眸:“这几日我不大舒服……”
早在得知煜王府喜得麟儿之时,徐若溪就一副欣喜若狂之态,说什么届时各个官胄权贵富家士族定是要携带家眷前往,同沾喜庆,而且第二日便遣人去帝京手艺最好的云衣坊订制衣物,还央着宇文玄逸带她去珠翠楼挑首饰。
“你带徐姑娘去吧……”
他放了帖子坐到她身边,握住她微凉的指尖,笑道:“你不是让我离她远点吗?”
她垂头不语。
他自知她心底纠结,然而躲得过一时躲得过一世吗?
她与宇文玄苍,终是要面对彼此。
握住她指尖的手渐渐凝重,就仿佛除夕那夜,他站在醴泉殿的门口与自己打赌,赌她会不会……跟那人离开……
七月十九,旭日初升,霞光满天。
人都道这是个好日子。
煜王府门前车马如龙,到了正午,已是挤得水泄不通。天上的云似也感到了人间的热闹,纷纷聚拢了来,一层压一层。
也难怪,这是宇文家族玄字辈的第一个男丁,虽为庶出,可是煜王妃多年没得个一儿半女,保不准这孩子将来就是王府世子。皇上也极为看重,亲赐名“澄”派x派i小n说d后j花整'园论'理坛
澄,水清定也。很符合煜王的气度,关键是与“晟”同音……
也是,皇上悉心教导太子多年,虽太子此次有谋上不臣之举,然而这份亲情毕竟不是可一时半会便能割舍的,尤其是太子至今不知所踪,生死未卜……
不过现在太子一位悬空,煜王又添了公子,无形中多了几分胜算。于是今日宾客如云,把在门口登记贺礼的三个人忙得手都酸了。
皇上亦是摆驾前来庆贺,送上一对尺高的黄金嵌宝麒麟,却只坐了一会就走了,说是怕众人见他在此不肯自在。
然而皇上亲临,荣耀无限,众人的祝贺之词亦如滔滔江水,混着弥漫在空气中的酒香,熏人欲醉。
男女宾客自是要分开款待的,苏锦翎和各府的女眷皆在曼音厅,按品分席而坐。
时值夏末,天又阴沉,厅里即便开了窗亦是闷热,又不肯置冰,而因前来庆贺,又有皇上亲临,所以着装一点不敢马虎,而礼服偏又厚重。于是那些女眷皆摇着扇子抱怨,只有苏锦翎静静的坐在桌边,清爽无忧。
众人皆知这位清宁王妃有畏寒之症,也知宴席为何要摆在拥挤的曼音厅而非宽敞的倾香园,且一反常态的不肯置冰消暑,然而也只敢相互递着眼色不肯开口。
徐若溪自是知道众人心中不满,只待她们的不满膨胀到到极限时丢上一把柴。
终于,户部崔尚书的如夫人受不了了,霍的站起,瞪了苏锦翎一眼,将六菱纱扇往桌上一拍,对身后的丫鬟道:“热死了!环儿,陪我出去走走……”
☆。364王妃失踪
364王妃失踪
364王妃失踪
一旁的礼部侍郎段项的夫人也起了身:“我也出去透透气吧……”
徐若溪看时机已到,拿着扇子不紧不慢的扇着:“果真是热。妹妹,咱们也出去走走?”
又故作才发现苏锦翎清凉无汗的模样:“姐姐倒忘了,妹妹原是不怕热的。唉,姐姐与妹妹朝夕相处尚有疏漏,可是煜王……妃,倒当真细心呢。”
这处欲盖弥彰果真用得精妙,当即将众人积压许久的愤懑调动起来。
“也难怪,清宁王妃当年曾在御前伺候,颇得盛宠,又是贤妃娘娘身边的红人,这身份自是非同一般。尝听说但凡跟王妃说上一句话的都走了红运,咱们今天与王妃同处一室,也跟着‘沾光’了。臣妾在此谢谢王妃了……”崔尚书的如夫人屈了屈膝,姿态曼妙,然而语气极为轻慢。
“其实依我说啊,既是王妃身份尊贵,又何必与我等共处一室?如此,倒是煜王……妃想得不周到了……”
“哪里哪里?这煜王府公子的满月酒,阖府上下都高兴得不行,自是没有闲暇来管这个……”
“倒也是。现在这公子才是最金贵的。这男人娶妻岂非就为了传宗接代?女人只有一个好皮囊是不中用的,关键是肚子要争气,这才是福气……”说话的正是徐若溪的母亲。
“依我看,若溪姑娘人又俊俏又有福气,现在又是……”
众所周知徐若溪现在住在清宁王府,却一直没有位分,更不见清宁王府去徐府提亲,这身份难免有些尴尬。
瑞王妃早就看出端倪,知道她们是合起伙来挤兑苏锦翎,忙打圆场道:“王妃嫁与王爷方半年,有些事是急不得的。不过王妃倒是极贤惠的,这不,正留徐姑娘在府中,以后可也不寂寞了。只是徐姑娘出身名门,这位分的事……王妃还要催着点王爷……”
徐若溪顿作羞涩状:“多谢瑞王妃关心。只要妹妹不嫌我粗笨,什么位分不位分的?臣妾只要能在王爷身边伺候便好……”
众人皆赞徐若溪贤良淑德,徐若溪更是不胜娇羞,与各府的家眷言谈甚欢,俨然成了清宁王府的女主人。
苏锦翎也开始觉得这不置冰的曼音厅有些憋闷了。
她方起了身,徐若溪就急忙站起:“妹妹要上哪去?这王府阔大,妹妹若是走丢了,或是撞了什么‘不该撞’的人,王爷可就担心了……”
谁人都知清宁王妃与煜王曾在除夕之夜于畅音阁的戏台上眉目传情,煜王有意纳她为妾的消息也一度盛传,却不知为何耽搁下来,倒让她成了清宁王妃。方才徐若溪之语恰到好处的暗示众人清宁王妃此番出去怕是要私会旧情人,而徐若溪则自是要替清宁王的名声负责……
苏锦翎自然听出端倪,却也不好斥责。现在的她,就好像当初面对表里不一的宁双双,无论说什么做什么都难免落人口实,而但凡男女私情,多是越描越黑,且看这忽然静下来的声音及无数汇集到她身上的目光便知道了。
“那就有劳徐姑娘了。”她淡淡的说了句,就往外走去。
秋娥担心徐若溪会对苏锦翎使坏,急要跟上,却被徐若溪拦住:“妹妹不过是出去透透气,你就在此守着,万一有什么事也方便知会我们一声……”
“秋娥,你留下吧,有徐姑娘在身边,你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的确,若她真的出了什么事,徐若溪自是脱不了干系。
除了三年前随贤妃来贺宇文玄苍与方逸云大婚,苏锦翎是第二次出现在煜王府。
当年,她只是个小宫女,进得府来,不敢旁视,而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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