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油钱?”宇文玄逸眉梢一抖。
秋娥咬咬嘴唇:“那日我们去庙里,遇了人求菩萨保佑家中病人康复,王妃便把香油钱给了她,紧接着就出了事。王妃认定是因为将香油钱给了别人导致菩萨责罚于她,最终却害了王爷,所以……”
宇文玄逸苦笑。
你只以为是你连累了我,却不知正是因为我才让你受了这番苦难和惊吓。你定是要追溯当初那场政变,又要以为是自己牵连了我,却不知宇文玄缇与我积怨已久,即便不是你,他也总是要找机会置我于死地的。所以要当真追究起来,又如何分得清?
“……就是她,是她害了王爷。自从她进了门,王爷就没有一天好日子过,现在又生命垂危。她就是个灾星,灾星……”
一阵高昂的骂声直砸入暖玉生香阁。
宇文玄逸皱了眉。
“又是她!”秋娥恨道:“每天王妃睡着的时候她都要闹上一场,幸好王妃听不到。她也不想想自己是怎么入的府!她没来之前府里好得很,可自她来了又死赖着不走……哼,也不知谁才是灾星!”
福禄寿喜一个劲向她使眼色……毕竟那位现在是堂堂正正的主子了。
她却不管:“不就是有了身孕吗?倒想爬到王妃头上去了……”
外面的叫骂依然不绝于耳。
宇文玄逸睇向福禄寿喜:“告诉她,既是身为右夫人,请她尊重一下这个身份。当然,也可以让她知道,本王醒了。”
福禄寿喜忙忙的出去了。
宇文玄逸便准备前往平安泉。
临走时,转眸看了床上的人一眼。
她依然睡得很沉,应是不知自己来过吧。
闭了眼,无声叹息,却是眉目舒缓。
十月了……
他必须好起来,尽快……
如有神助般,宇文玄逸的伤果真一天比一天好起来,到了腊月时,已经可以扶墙缓行,然而更多的时候则是乘坐轮椅,只是推着轮椅带他于府中散步晒太阳的一般都不是苏锦翎。
自那场生死与共的惊险过后,二人倒似生出一层隔膜,平日里见了亦是彬彬有礼,倒真个是相敬如宾了。却只有明眼人看得清楚,这二位都觉得事情是因己而起,是自己亏欠了对方,所以总是无法释怀,可是这样下去也不是办法啊。
大家看着着急,可是福禄寿喜也不敢乱出主意了,所以只能这么耽搁下去。
到了腊月十九,府中方热闹起来。
苏锦翎知道,因为这天是她的生日,更是二人结婚一周年的纪念。
她看着窗外飘零的飞雪,仿佛叹息般的低语道:“一年了……”
入了夜,瑞王带着家眷,宇文玄铮亦被宁双双缠着,一同进府庆祝了。
席间觥筹交错,笑语晏晏。
宇文玄逸方举了杯,坐在一旁的苏锦翎便轻声道:“伤还未愈,不宜饮酒。”
她只垂了眸,并未看他一眼。
他却笑了,当真放下酒盅。
另一旁的徐若溪撇了撇嘴:“不过是一杯酒,酒乃舒筋散瘀之物,平日有个病痛的还拿酒热敷呢,王爷伤得那么重,怎么就不能饮酒了?况且不过是酒,又不是活血通络的红花……”
所有人都神色一怔,望向苏锦翎。
就在几日前,徐若溪忽然跑到竹意轩对宇文玄逸哭诉,说苏锦翎在她的保胎药中下了红花。
宇文玄逸命人端了那碗药,令福禄寿喜当众喝了。
福禄寿喜自知一切因己而起,只好一饮而尽,此事也便不了了之。
这本是清宁王府的家务事,偏偏徐若溪今天再次提起,又是在众人面前,其意不言而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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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376生辰贺礼
376生辰贺礼
376生辰贺礼
“本宫记得妹妹当年好像就同这红花极有缘分,所以怕是用得习惯了,随随便便的就会洒上一点……”
谁都知道,苏锦翎当年正是因为红花一事遭人陷害,险些丧命。当然,当年的她自是不会去毒害皇嗣,可是今日,徐若溪腹中怀的是清宁王的骨肉,生下来便是王府长子,且母凭子贵,难保她不会……
瑞王妃已然露出怀疑之色。
“夫人,若是觉得不舒服,不妨回房休息……”宇文玄逸唇角衔笑,然而神色已然不悦。
“人家不嘛,”徐若溪扭了扭已然壮硕的腰肢,翘起兰花指拈了桌上的白玉雕花杯:“妾身要祝王爷生辰快乐……”
苏锦翎本不欲与徐若溪争辩。此番红花一事,宇文玄逸问都没有问过她。
他是相信她的。
只要他信她,便好。
然而此刻徐若溪突出此言,她不觉一怔。
徐若溪不肯为二人结婚周年庆祝情有可原,可是……
却见宇文玄瑞和宇文玄铮皆举了杯:“祝六弟(六哥)生辰快乐,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年年有今日,岁岁有今朝,哈哈……”
整张桌子只有苏锦翎怔忪未动,看起来是那么的不和谐。
倒是宇文玄铮展唇一笑,将杯子偏左一移:“也祝六嫂生辰快乐……”
宁双双急忙跟着响应:“我还是觉得叫锦翎姐姐更亲切些。锦翎姐姐,生辰快乐……”
瑞王妃反应过来:“弟妹,你不知道今日是王爷的生辰吗?”
“哈哈,六哥六嫂是同一天的生辰,这也是缘分了……”宇文玄铮连忙打着圆场。
徐若溪轻蔑的瞥了苏锦翎一眼,唤夏柳拿来个红绒金线锦盒,奉到宇文玄逸面前:“妾身备一薄礼,不知王爷是否喜欢?”
那是一只羊脂玉发簪,簪首是一对比翼鸟,做工极为精细。
在这个时空,女人送男人发簪有永结同心之意,且只有男人最亲近的女子才有这样的殊荣。
“妹妹,”她故意环顾一周:“但不知妹妹备下的贺礼在哪?”
苏锦翎垂了眸子:“我……”
“呦,妹妹别急,否则再多上几根白发,这不是又要让王爷着急吗?”徐若溪以帕掩口,吃吃的笑。
“王妃的贺礼自是要私下里悄悄给本王看,就不劳夫人费心了。”说着,瞧了瞧锦盒中的发簪,笑道:“倒是根好簪子,只是夫人难道没有发现,此物于本王毫无用处吗?”
的确,清宁王只拿发带束发,从不挽髻。
宇文玄铮拍案大笑,极是痛快的将杯中酒饮尽。
徐若溪便神色尴尬,恨恨的望向苏锦翎,却移目桌下,正见宇文玄逸的手拍了拍苏锦翎的手背,似是以示安慰,却是捉住就不肯放了,而苏锦翎终是将手抽了出来。
席散,苏锦翎送了客独自回到房中,遥望对面云梦斋一片漆黑,想着宇文玄逸累了一天应是已在竹意轩睡了。
散了头发,拿起梳子有一下没一下的拢着。
即便烛光昏暗,可是两鬓的白发依然那么显眼。
心烦意乱,“啪”的扣了镜子,却是转到窗前,向着对面的黑凝望许久,方披了貂绒披风,无声无息的出了门。
她好久没有来过云梦斋了,没想到这盆金桔竟已结了满树的果子,想来宇文玄铮今天定是得了美人忘了桔子,才使得它免于罹难。
她坐在桌边,淡笑着欣赏眼前的金灿。
一年了……
她已经有些忘了一年前大婚的情景,只记得送亲时,街上一团混乱,他突然出现,如同抢亲般的抢了她便走;只记得拜堂之际,煜王府送来了嫁衣做贺礼,惊起满座哗然;只记得洞房中,他卸了她防身的装备,取出一只白玉小瓶,然而她未等他将话说完,就把那白玉小瓶打碎了……
这一年来,她忽视了太多,她以为自己已在努力弥补,可是……生辰,她怎么可以不知道他的生辰呢?
徐若溪总是没事找事,与她做对,可是今日,她的确无话可说。
叹了口气,无意识的拿了墨条在砚台里研着,又拾了象管蘸得饱满,想要下笔,又不知该写些什么,忽的瞥见那盆金桔,唇角不觉一弯……
今夜好静。
苏锦翎却在床上辗转反侧,难以入睡。
自宇文玄逸醒后,她无知无觉的大睡了三天三夜,之后便再次陷入深夜难眠的境地。
她自枕下取出那块布条,在指间摩挲着。
宇文玄逸醒后,为了方便疗伤,便移去竹意轩独住。可是她已习惯的靠近墙里睡着,为他留出一个空位,偶尔夜间醒来,发现自己的手就搭在那空位上……
即便是暖玉堆砌的屋子,没有他,依然清冷。
不由自主的怀念去岁此时的每个夜间,他温柔的拥着她,为她驱寒,她故作无知,偎在他胸前,偷享那份安宁与温暖。
她曾给皇上讲过蜘蛛的故事,她以为她已知道拥有的才是最珍贵的,然而在拥有的时候,她何尝珍惜过他?
好在他还活着,他的伤对照霍隐所预言的进度可谓进展神速,这是唯一让她心里好过些的事了,只是那日万松山上的剑锋入肉之声,利刃裂骨之声,那尽染鲜红的破碎的长袍,那汩汩流淌鲜血的血洞……时不时的将她从梦中惊醒,胆战心惊。
但愿,但愿这是最后一次。然而宇文玄铮在全城搜索了四个月,皇上也命天下张榜捉拿,可是宇文玄缇就像人间蒸发了一般不见踪影。
头一回,头一回这么希望有人赶紧去死,否则……
可她偏偏无能为力。
最近,她已不止一次发现自己的无用了,或许她唯一能做的,是保护好自己,不再出任何差错,如此便可避免牵连他人。
叹了口气,闭上眼。
她听到门声轻响,以为不过是错觉,然而脚步声亦移了进来,渐行渐近。
她陡然坐起,却听到一个声音轻道:“吓到你了?”
他的身上带着外面的寒气,坐在床边,不忘将滑落肩头的被子替她围好。
“你不是睡了吗?”
“睡不着,想让你陪我出去走走……”
“你的伤……”
“只是走得慢点,不碍事……”
“好。”
苏锦翎立刻跳下床,摸索着走到桌边,燃了灯,然后裹了貂绒披风。
宇文玄逸看她有条不紊的忙活,唇角笑意浅淡。
以往要她做点什么,总是要别扭着,可自从他受了伤,她变得极是“听话”,就像是一个做错了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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