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爷使唤的是她,而不是樊映波,这是不是说明王爷还是极看重她呢?否则刚刚她们在外面吵起来的时候,王爷也不会没有责备她,王爷一向最喜欢批评她惹是生非的……
她欢喜的应了一声,往前迈了一步,故意将樊映波撞到一边,而后……
“这些小丫头们干活愈发不仔细了,怎么花瓣里藏着虫子都未发现?”
宇文玄逸眼角一跳,霎时斜眸望向浴桶中……
细细的虫子,线一样趴在桃花瓣上,还在缓缓蠕动……
苏锦翎抓紧了被子,紧张的听着帐外的动静。
方才她拼了最后的气力捂住嘴,怎么还会漏了虫子?她不觉望向檀木衣箱的方向……他们可千万别发现她把包裹着血和虫子的浴巾藏在了那里……
“……不知道王妃最讨厌虫子吗?这些人太过分了,仗着王妃性子好就不肯认真做事,难怪王妃要同她们生气……”
秋娥兀自喋喋不休,大有立功赎罪之态。
“告诉她们以后仔细些便是了……”宇文玄逸依然语气闲淡。
苏锦翎松了口气……看来他也没有起疑。
她闭了眼,只觉浑身疲惫。
虫子是不会完全被吐出来的,方才虫子烟花似的迸出之际,她好像看到体内为数不多的虫子离开了心,又爬到各处隐藏起来。
是在为下个月的爆发积蓄能量吧,周而复始,直到她……
她忽然感到害怕……初次得知自己竟然和瑜妃中了同样的蛊时,她也曾害怕,那是一种震惊的恐惧;在确认同心结无法可解时,是一种冰冷的恐惧,而现在……她不知道自己还会活多久。她渴望活着,可是活着就要忍受每月一次的折磨,让她简单的期待也成为痛苦,让她于在世的每一日都面对绝望,而且前路茫茫,她只能孤单的走下去……如此,死亡倒成了解脱。
她衷心的钦佩瑜妃,竟能默默承受二十几年的恐惧与折磨,全是为了保护自己所爱之人。
她也可以……
可是她真的很难过,难过得只想大哭一场。
屋子很静,他们都走了吧。
她咬住嘴唇,然而终忍不住发出一声抽泣。
有一道暗影挡住了微弱的烛光,与此同时,帐帘霍的划开……
宇文玄逸坐在床边,一瞬不瞬的看着“熟睡”的她。
她的脸色过于苍白,唇也失了血色。她很安静,并非刻意隐瞒,应是太虚弱了吧。
他握住了她的手,感觉那小手一颤,却没有抽离,因为……她“睡着”了。
她竟想骗他……他苦笑,然而这只小手已然出卖了她。
她的手从不会冷到如此地步,掌心还浮着虚汗……
锦翎,你到底得了什么病?你应是已经知道了吧,可是为什么不肯告诉我?
相处这么多年,他深深了解苏锦翎的脾气。她本就不多话,而但凡她不想说的,任是你使尽手段也无法套出半个字,他只怕逼急了她,倒做出什么匪夷所思之事,所以只能暗中留心,随时留意。然而她竟也防着他,居然将《天昊志》里最重要的内容毁掉了!
其实若不细看,根本无法发现书页的缺失,然而偏偏有一道几不可见的缝隙夹在书脊处……
她真是精进了,竟能在自己眼皮子底下瞒天过海,她还想做什么?
那一刻,心里的不安开始加剧。
他亦开始“提防”她。
他不知道她每天把自己关在暖玉生香阁里搞什么鬼,还刻意寻衅将他赶出来。他完全可以“化险为夷”,可是他愿意给她个“窃喜”的机会,否则他又要如何打探她的动静?
他发现她在整理衣物……他的衣物,按照四季、新旧、他的喜好而重新安置。她完全可以交给下人去做,却亲自动手……府中下人众多,难免有偷奸耍滑者,她平日也可恩威并施,可是她为什么急于将一切规整得井井有条?
有冷气自心底升起……她要走了?不告而别?她要上哪去?
暴怒!
夫妻多年,情深意笃,她怎么还有事想要瞒他?还是与她性命相关之事?她到底置他于何地?
一时之间,竟想捉她回来好好问个清楚。
可他还是忍了。
苏锦翎已今非昔比,或许她依然不够精明,却再也不是当初那个他略施小计便会露出马脚的小丫头了,否则怎么会处惊不变为他传递奉仙教最重要的讯息?而且她足够执拗,而他对她的执拗简直是无可奈何。
他倒遇到“对手”了呢,还是他亲自培养出来的极了解他的“对手”派x派i小n说d后j花整'园论'理坛
苦笑。
他令府中一些掌管门房巡逻之人注意苏锦翎的动向,千万不可放她出府,另外,他又找了樊映波。
煜王调教出来的人果真与众不同,即便在他的逼视之下,也能面不改色。
如此,甚好。
他亦直截了当,明白告诉她,若是苏锦翎有个什么闪失,就算他会对她网开一面,那人也定不饶她,况她究竟是为了什么才肯跟在苏锦翎身边,她以为她的心思别人当真看不出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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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2膝下黄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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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52膝下黄金
小说:
所以,相比于秋娥,他完全可以更信任她。
秋娥虽然机灵,但绝无樊映波冷静心细,且尚一团孩子气,平日还好说,遇事容易惊慌,嘴又闲不住,全不如樊映波不动声色,而正因为这种不动声色,才容易让苏锦翎不加设防。
他已在她身边织下密密的网,只求她不要突然无声无息的离开,跑到一个他找不到的地方。他不敢想象没有她的日子他会怎样,那段到处寻找她的岁月,那种惊惶得仿佛魂魄无所依傍的日子,他再也不要重新来过!
他攥紧了她的小手。
她应是真的睡着了,长睫不再轻颤,眉宇间结着疲惫与虚弱。
难道这就是广陵王所言的“缘分即将终止”?
然若果真是谶语,他也要不惜全力的将它打破!
解了衣袍,轻轻躺在她身边。
她极自然的翻了个身,窝在他怀里。
多少年的习惯,就这样自然而然的重复着,而只有在睡梦里,她才可以卸下一切防备,变回真实的自己。
他叹了口气,小心拥住她,就像是拥住整个世界。
她是他的寄托,他是她的依靠。可是锦翎,你怎么在这样关键的时刻要抛开我这个依靠了呢?其实早在那夜,早在你撕心裂肺的呼唤我的名字,早在你默然无语却露出心若死灰的决绝,我就知道,你要舍下我了。
可是在万松山的时候,在我重伤将死之际,你分明说过不会丢下我的,绝对不会!
所以,我怎么能够放你离去?咱们不是说好了要做一双天鹅吗?若是一只走了,另一只又岂能独活?
不管你是否愿意,这一生我们都不再分开!
我只要你相信我,对我说出你的恐惧……我尚想不出有什么事可以使你畏惧至此,你是怕我担心吗?可是你这样自作主张只会让我更加心烦意乱。
曾有多少的艰险,我们都并肩走过,你怎么忘了呢?即便……我也不会放开你!
天涯海角,黄泉碧落,你在哪,我在哪……
第二日,宇文玄逸恍若什么事都没有发生,只言天气晴好,要与王妃游园赏花。
今天的他仿若无法挑出一丝瑕疵的美玉,苏锦翎也不好发作,只是要带上秋娥和樊映波,因为她的“罪证”尚留在房中……
宇文玄逸倒不反对带上秋娥,又令秋娥把府中的丫鬟们找来一同游园,顺为王妃采摘最美丽的花枝插瓶。
秋娥乐不可支……这是不是说她重新获得王妃的宠信了呢?
至于樊映波……宇文玄逸看了她一眼,不置可否。
秋娥极识眼色:“樊姐姐,你就别去了。你整日冷着脸,秋娥怕那园中的花见了姐姐还以为自己开得不是时候,要谢了呢……”
樊映波挑了眸,神色阴冷。
秋娥挺起胸脯,上前一步,准备迎战。
这二人一向不和睦,昨晚上又打作一团,苏锦翎心里烦闷,实在是没心情再去平什么乱,只想早去早回,于是留下樊映波,却严令她留守门外,只带着秋娥走了。
宇文玄逸临去时脚下一滞,并未回头。
樊映波垂了眸子,一任那冰蓝的袍角自视线里翩然消失……
一抹雪色的身影仿佛暗夜流光,穿过蛛网般的地道,直飞入一道门内,将手中之物狠狠砸在那个面壁打坐的人面前。
那人眼皮未抬,唇角却勾出一个生冷的深壑:“这就是你求人的态度?煜王……”
宇文玄苍面色冰冷,浑身散发着凛冽之气,以至于密室无风,袍摆与发梢却在微微摆动。
“这就是你说的你死她死,你生她生?”
“哈哈哈……”段戾扬突然仰面大笑,却爆出一阵呛咳。
宇文玄苍盯着他,波澜不惊的眸子少有的显现出情绪——厌恶与憎恨。
“我早就说,你留着我,会有用的,哈哈……咳咳……”
“你到底想怎样?”
“我是在帮你啊……”段戾扬勉强收住咳声:“这种‘同心结’的蛊只有同男人交欢才可解,到时宇文玄逸死了,她自然就是你的了,难道你不喜欢?”
“可是她现在……”
从回报可知,苏锦翎已然知晓这蛊的毒性,否则也不会将清宁王府弄得鸡犬不宁。
她想干什么?
她绝不会为了让自己活着而去害宇文玄逸,那么只有……
敞袖内的拳越攥越紧,射向段戾扬的目光如刀似剑,如果有可能,他恨不能立刻将此人碎尸万段,可是为了苏锦翎……
段戾扬自是清楚苏锦翎的选择……背叛他的人只有死路一条!只是他不知她是何时得知了同心结的秘密,是楚玉告诉她的吗?也好,楚玉也背叛了他,她既是死了,就让她和那个狗皇帝的儿子来偿命!
哈哈……老天终于开始关照他了。
他故意装作不解:“既是如此,也不错啊,难道你希望别的男人来睡你的女人?”
宇文玄苍的眼睛只盯着那团浴巾。
今日乍一看见,一向冷肃的他竟是顷刻丢了这团东西,双手发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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