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锦翎也听说了,那日贤妃在迎晖厅时便很开心的对煜王讲已带了人准备在他的婚宴上献上一曲,不料却被煜王当场拒绝,令贤妃面子十分过不去。而后煜王又在拜堂期间突然离去,导致皇上大怒离场,虽然是因为眼疾突然发作,可是为什么不直接言明而要不告而别?为此,皇上已经好久没有来雪阳宫了。
而发生这一重大事件时,她正被雷声吓得晕倒,仿佛又回到了前世的病房,仿佛又要变成曾经的渐冻人,可是……有人在喊她的名字,低低的,却是坚定的将她唤了回来。
醒来时好像看到了宣昌,不过他好像穿的是一件大红的袍子……她有点记不清了,甚至分不清是现实还是梦境抑或是她将前一个梦里的担忧与恐惧移到了这个梦里……只不过好像有一点不同,她见到宣昌的腕上系着一条丝带,浅雾紫色,正是玉秀山初见时她系在他发上的……不过亦不敢肯定是否真如所见。
反正等她彻底醒来时只知道七殿下和八殿下因为她打起来了,具体原因可能和众人所说的有出入。出了这种事,人们兴奋得胡说八道也很正常。只不过即便真的如他们所讲,八殿下为她出手还算有情可原,七殿下是怎么回事?
七殿下是哪个?
不过这段时间大家看向她时的眼神都极为复杂且意味深长,话里话外就是她心有不甘,既已有了贤妃娘娘的宠爱,还想为自己早做打算,又攀了高枝,却是脚踩两条船,也不怕站不稳掉水里淹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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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58赏罚不公
宫里的确是严禁风言醋语的,可她们所谈论所诋侮的只不过是个小宫女,又有谁会为她打抱不平为她伸张正义呢?况且她这段时间每到雪阳宫点卯,想要给贤妃请安时,严顺总是摇头叹息,道:“这阵子还是别惹娘娘心烦了。”
她不是想求贤妃原谅什么,也不是想让她帮自己制止诸多言论,她只是觉得贤妃对她很好,如今病了,她难道不应该探望一下吗?她亦不是想求得贤妃的欢心,她真的只是纯粹的担心她的身体,只是……或许她的确不应该让贤妃再添苦恼。
不论如何,事情都是因自己而起。
自她认识贤妃,从未见她动过气,可是她倒听说煜王婚礼第二日,按理是应该携云夫人入宫拜见的。一对新人已至雪阳宫,贤妃却闭门不见。她对亲生儿子拒绝她的好意尚且气恼如此,何况是对她一个惹了这么多事的小宫女?
于是接下来的这段日子,她过得很是清闲,只需照顾毛团,然后散步之余又重新开始训练。
只是有人不肯让她安静。
这一日,算来应该是回宫的第七日了吧,那曾经送了她方木槿花罗帕的典灯女官在她教毛团做算术时一直站在一旁喋喋不休。
人真是很奇怪,你得意的时候,有人来捧着你,你失意的时候,恰恰是这些捧你的人踩得最狠。
苏锦翎的前世在母亲的严厉管束下过着学校、家两点一线的半封闭生活,今生的十五年里又一直幽居于清萧园,对于人心与世事认识单一,即便预料过此中复杂,亦不如身处现实来得真切。
入宫的三个月来,她见识了太多。她好像直到现在才明白一个人其实并不只属于自己,只要你在这个世上,便与其他人有牵扯不尽的联系,即便你想撇清,也要看人家愿意不愿意,而且命运也并不真的会归自己控制,总有人想要插进一脚,借此证明自己的存在。
而一般这种情况下,她都保持沉默,因为那些个人所认定的根本不是她心中所想,如果她接过来再反回去,岂非是承认了?而且这般你来我往,倒顺了某些人的意了,且又引得更多在意。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于是,任由那典灯不屈不挠的聒噪着,到后来竟又牵进了许久没有人提及的勇闯太极殿一事。
“……原来早在那时你便打算了。唉,真是人不可貌相,没想到你这样一个看似单薄纤弱的小人儿却有那么大的野心。苏锦翎,接下来又会是哪个?七殿下?八殿下?因为尚未大婚没有开衙建府,结果让你给算计了,真是近水楼台呢!哎呀,怪不得你会来雪阳宫,是不是使了不少路子,因为事先得知娘娘最宠二位殿下且尚未立正妃?好在煜王是个冷面冷心的人,自你来此后他便不来了,怕是早识破了你的诡计,否则……你是不是很失望呢?那么……是我再想想啊……对了,”她做出恍然大悟之色:“太子殿下也在宫中呢,你下一个目标是不是要对准太子殿下了?再下一步是不是要取代太子妃了?哎呀锦翎,到时可别忘了提拔我哦……”
“住口!”
一声厉喝突然在身后炸响,只见宇文玄铮一脸怒气,黑眸死盯着典灯,双拳紧攥,似乎下一刻就要扑上来撕她个粉碎。
典灯慌忙跪倒。
“小宁子,宫中若是有人敢无事生非,非议主子,该如何论处?”
“轻者掌嘴五十,重者……处死!”
“啊,八殿下,饶了我吧,奴婢不是有意的……”典灯立刻哭喊求饶。
“殿下,她只不过随口说了几句,并无恶意……”
苏锦翎拿不准宇文玄铮要采用哪种惩罚,她可不想因为自己的原因搭上别人一条命……古代的人命似是很不值钱……
“苏锦翎,你好恶毒!你不言不语的只让我说话,是不是就等着八殿下来置我死罪?现在倒来猫哭耗子假慈悲,我就是死也不会放过你的!”
宇文玄铮气急:“拖出去,往死里打!”
“殿下……”
经过这么多日,苏锦翎亦多少了解点宇文玄铮的脾气。他的火是来得快去得也快,不过若是正在燃烧之际,说不准会干出什么事来,几日前不把煜王府的迎晖厅都给拆了吗?
“不过是几句话,她是同奴婢开玩笑的……”
“苏锦翎,下次说点经得住推敲的谎话!”宇文玄铮冷笑。
她又不是诸葛亮,上哪来那么多瞬息万变的灵巧心思?
“殿下若真是要打死她,便是想置奴婢于死地,不如连奴婢一块打死吧……”
“你还来劲了是吧?”
宇文玄铮本是要替她出气,不想她却不领情,还和他犟上了。这个苏锦翎,你也太不知好歹了吧?
不过难道真的要一并打死?可他若是不罚她,颜面何存?若只是他二人便罢了,还偏偏多出个典灯来……
小宁子见势不妙,急忙附到他耳边低语两句。
他深吸一口气,郑重道:“你二人罪责不同,当然不能一同论处。来人,先将余典灯拖出去,掌嘴一百……”
立即有太监一左一右架住她往外走。
典灯大叫:“奴婢是雪阳宫里的人,殿下就算要罚奴婢也要问过贤妃娘娘……”
不知死活的东西!
宇文玄铮大怒:“加五十……”
“殿下,苏锦翎忤逆殿下,该当何罪?殿下不能赏罚不公?”
宇文玄铮几乎要爆炸了,“加五十……再加五十……”的一迭连声的喊,最后外面终于没了声息,估计先自吓死了。
苏锦翎跪在地上,面无表情:“殿下要如何处置奴婢,奴婢悉听尊便。”
宇文玄铮看着她冷着张脸,想到最近的流言,知道她受不不少委屈,心里的火也消了。
回头看看小宁子,小宁子立刻知趣的退下。
“你……咳咳,小爷当然要惩罚你。就罚你……给小爷梳头吧……”
苏锦翎当即抬起眸子。
“怎么?不愿意?”宇文玄铮虎起脸。
“奴婢自是愿意。”
说着,随手拿起给毛团梳理长毛的玉篦子。
宇文玄铮立刻挑起浓眉:“你……要拿这个给我梳头?”
“奴婢手边也只有这个。”她不屈不挠。
这小女子,是吃准了他不会把她怎么样的。
宇文玄铮哀叹,但他一点也不生气,倒觉得有趣,他就喜欢看她这样子,于是对着候在撷芳小院门口的小宁子招招手。
小宁子早就在紧密关注这边的动静……他这可怜的主子,平日就会瞪起眼睛凶人,砸东西,吓得他们胆战心惊,可是对哄女孩子却是一点招数都没有,偏偏这个看似柔弱的小宫女不知用了什么法子把他治得服服的,真是一物降一物啊。
他一边感慨,一边赶紧颠颠的小跑进来,奉上犀角梳子。
苏锦翎一看,这是有备而来啊。
只不过小宁子能揣把梳子,却揣不了凳子,结果宇文玄铮毫不客气的将毛团大人从小杌子上撵下来,自己坐上去,气得毛团围着他那绛红绣团纹的袍摆嗷嗷直叫。
“喂,刚刚她那么说你,你为什么不反抗?”
她的小手正拆着他密密麻麻的小辫子,牵得发根痒痒的……真舒服啊!
“她在说我吗?”苏锦翎手不停歇。
宇文玄铮声音一滞,她是傻了还是被气糊涂了?
却又忽然听她叹了一声:“若是人家已经那么认为了,反抗又有什么用吗?”
她一向最是懒于解释什么,有些事情不解释倒好,越解释越麻烦,而且愿意指责别人的人都是异常“自信”派x派i小n说d后j花整'园论'理坛如此,解释只能激化矛盾,到时自己气得不行,埋怨对方不讲理,却不知有些事根本就不需要讲理的,人们更看重其中的“趣味性”……
见她这般淡然,宇文玄铮心下有些不好受:“都是我,连累了你……”
今天他是看见了,他没看见的呢?这群拜高踩低嫉妒成性的家伙还不知要怎么欺负她。
“要不……我一会同贤妃娘娘说说,调你去我那里吧。谁要敢欺负你,看我不拆了她?!”
她手一停,继续忙活:“如此岂不是坐实了这罪名?”
“管他呢?!”宇文玄铮的脾气又上来了:“我就是要替你出口气!”
这八殿下,怎么总跟小孩子似的?
苏锦翎噗嗤一笑:“那你倒告诉我,那天到底是怎么回事?”
那天?
提起这个他就火大。
那天,他见喜堂拥挤的人群里没有她,煜王又莫名其妙的飞走了。他也想走,怎奈皇上在那盯着。终于,皇上扛不住了,甩袖而去,他才得了自由。
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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