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倾:为你淡花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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宫倾:为你淡花容- 第9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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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心像是被什么尖利的东西刺了一下,一下子变得有些坐立难安。正踌躇着要怎么离开,忽闻外间王鹣小声道:“主子。”王鹣并没有说什么事,可是一时间他们都明白是为了什么。

他怕她生气,特意去看她的神情。可她却一反常态,没有娇嗔怒斥,没有面露不满,而是仍浅浅笑着,含着一丝沐浴过后的媚意。

他连忙站了起来:“明月,御书房有事还没处理完,我稍后来看你。”

她随意点点头,似乎不以为意。

他松了一口气,可心口又像被什么东西给堵住,呼吸有些不顺狙。

转身走了几乎,忽闻她叫他“恪哥哥”。

他顿住脚步,回过身。

却见她容颜明媚如花,在烛光下闪着不同寻常的光彩。

他心中一动,吞了口唾沫,怔怔等着她的话。

她看他的神情,似乎有些好笑,微微弯了弯唇角,笑睨他一眼。可说出的话,却是风马牛不相及。

“我会按照你为我安排的路,一直走下去。钫”

清清淡淡的嗓音,带着些微的沙哑,轻轻落在他心上。那一刻,他险些跳了起来。

可转瞬一想,只觉她不可能会知道那件事,才略略放下心。

脑子些微混乱,只“嗯”了一声,转身逃遁,落荒而逃的意味十分明显。

他后来曾千百次回想过她那句话,仍是百思不得其解到底是什么意思。

直到在琴店里,从老板口中得知她来江夏的途中,就将春雷遗弃,才恍然惊觉,那夜她笑睨的那一眼,究竟是怎样的凉薄至极。

可是在当时,他却没有察觉。

送她离开的时候,队伍绵延数十里。她欲言又止,似乎期待他说什么。

他心中蠢动,终是在转头看见王鹣的那一刻静如止水。

她眼里的光瞬间寂灭,转身上了马车,连看都不曾看他一眼。带着一股说不出的决然。他心下惶恐,差点要将她拉回来。但手在身侧握拳又放开,又握拳,终是没有伸出。

这世上之事,哪里能尽如人意。美人江山,得一,已是万幸,若是两者兼得,只怕连老天都看不过去。

娘亲病的时候,这道理他便很明白了。

父皇宠爱娘亲,一月里大半都宿在关雎宫。他虽是庶出,但宫人对待他,比起太子北宫朔都还要殷勤几分。这其中的缘由,他自然知晓。

可是再多的帝宠,也留不住娘亲的性命。

他在那日午后撞破药房里下药的宫婢,他便明了,除非自己成为九五之尊,否则所有在乎的人和事物,他都没有办法保其周全。他要那些害他们母子的人都后悔,自己曾犯下这样的错事。

药量下得很少,一点点,足要数年才会发作。他没有惊动任何人,将事情告诉了母妃。可是容妃却只是笑着揉揉他的头,一言不发将药全数饮尽。

他几乎是一瞬间就明白,没有家族依仗的后妃,要怎样才能在深宫生存。

挑战国母?

不,那是永远不能做的事。

那个女子就是那时来到他身边,就在他最彷徨,最落寞,甚至是最无助的时候。

王鹣领着个小女孩,她穿着一身粉色衫子,头发乌黑细软,编成一条辫子放置在脑后。眼睛很大,鼻子秀气,嘴巴小巧,一眼望去颇有江南水乡的感觉。双手在身前绞着,一双眼睛怯怯地看着他。她的眼睛和母妃有几分神似,柔柔的,望着你的时候,就像一阵春风吹过,所有烦躁不安都平淡下来。

“小然儿父母都死于疫症,她爹又只认得我这么个老乡,实在没有办法,便托付给奴才。还请主子宽宏,求求容娘娘将小然儿留在关雎宫。”王鹣照看他多年,这点面子哪里能不给。

所以便去对母妃说了。

母妃轻易便应允下来。

她年纪小,正好在他身边做个玩伴。开始的时候,她一整天跟在他身后,嗫喏着不敢多说话。他看她一眼,她都能惊得像是要把自己埋进土里去。

每次看到她露出小白兔一样柔软可怜的神情,他就觉得心软。

然后放慢脚步,等着她走上来,跟住他。

她或许是身世太过可怜,对人总是一副卑怯的样子。太监宫女跟她说话,她都不敢抬头看。其他人虽然看在她与王鹣的关系上,对她宽让几分,可日子久了,却以为是她高傲,不屑于搭理自己。所以见了面,免不了冷嘲热讽一番。她尚是个孩子,心思已经敏感到让人惊讶的程度。

那些以为她听不懂的人,都不知道她一转身就开始掉眼泪。

他却知道。

他知道她袖子上的痕迹不是水渍,而是眼泪侵染的。知道她通红的眼睛不是因为没睡好,而是哭了一夜。

他生命里第一次出现这样的人,一举一动都与旁人不同,叫他新奇,叫他情不自禁地想观察她,看她每一个神情,捉摸她的每一句话。他甚至把她当成自己狩猎到的第一只海东青,日日看着,自己免不了调戏一番,却绝对不许别人有动的心思。

十四岁生辰。

彼时,他已是翩翩少年。而她,小他两岁,却已然也出落出一些风韵来。

因他生日与北宫朔撞着,每年里都是大张旗鼓替北宫朔操办。他虽受宠,也只不过容妃私下里在关雎宫给他小小热闹一番。

今此,皇后却特意命人来唤,将容妃请了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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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两百二十六章 归来看取明镜前(三)北宫番外

椒房殿热闹到深夜,他一个人坐在屋顶上,看满天星光。

年少的面容有隐约的轮廓,银白的衣裳,在月光下恍若仙人。连宋玉然也看呆了。

她红着脸,痴痴看他,半晌,折身而去。

过了许久,在院子里喊他。

“爷。”她的声音嫩嫩的,有女子独有的娇羞,像一阵风吹过他心上,扫开一些阴霾。他便探头瞧了瞧,她仍是一身粉色衣裙,手里抬着碗热气腾腾的东西,对他笑得像朵花儿一样。

他心里一瞬间有些柔软,顺着梯子下了屋檐,跟着她走到石桌边。

那是第一次有人为他做长寿面。味道清清淡淡,算不上十分好吃,可他将一整碗都吃得干干净净。她杵着下颌笑眯了眼,一直望着他。

这天地间仿佛都安静下来,他脸上有些烫,低下头,几乎不敢看她狙。

他们对换了角色,他怯懦,她勇敢。

等到母妃有所察觉,已是一年后的事。

她不动声色,将宋月然叫到自己身边服侍。他不服,每次话到嘴边,却又在母妃清清淡淡的目光中咽回去。

他还记得那一日关雎宫中燃着香膏,味道有些浓郁。偌大的宫殿中只有他和自己的母亲。

她握着他的手,一下一下轻轻拍着。然后抿着笑微微抬眼:“恪儿,你想要什么?”

他一瞬间仿若被雷击中,为着那一点隐秘的心思。屋外景色正好,悦耳的鸟叫声一阵阵。他忽地就抬了头,定定道:“最高的位置。钫”

容妃并无惊讶,含着笑点点头,然后挥手。

他行了个礼,退下。走到一半,忽又闻母妃叫他“恪儿”。

他回过头,少年锋利的眉眼隐隐展露。容妃一阵安慰,笑道:“知道自己要什么,就要努力朝着什么。”

“孩儿明白。”他说完,退了出去。

宋月然守在门外,一身宫装,俏丽的样子将其他十七八岁的少女都比了下去。望见他出来,弯了唇角,对他盈盈一笑。

他却别过脸,没有看她。

父皇最器重的大臣,无非就那么几个。其中最看重,在朝中势力又盘根错节的,无非是相国祈子孝。可祈子孝是太子太傅,与太子的关系远远比他亲近,要如何才能够拉拢过来?

太后做寿,他在慈宁宫花园里坐着。忽然瞧见祈子孝手里拉着个十岁多一些的女孩子,又是安抚又是逗笑,慈爱得不得了。那小女孩眉眼间与祈子孝有几分相像,冷冷淡淡地站着,偶尔对向自己父亲时,才会弯唇笑上一笑。

他心一动,几乎是瞬间便拿定注意。

那个女孩子叫做祈明月,是祈子孝最为宠爱的掌上明珠。出生时有相士断她是“有凤来仪”,将来必与皇室有段姻缘。北宫朔似乎也是知道这个消息,对祈明月多有照顾,时时到祈府,都要去看一看她。

不过,幸好下属回报的是,祈明月对北宫朔与他人并无不同。

他计划了许久,不过是一管笛子,可是什么颜色的衣裳,吹什么曲子,他应该站成什么样子,都是一一拿捏好。那天,他就在护国寺的梅林里等她。

他成功了。

本以为需要多花费些心思,可他没有想到,一切竟是这样容易。

她就像飞蛾,明知他是火,一样冲撞进来。

赐婚圣旨下达的那天,他正在院子里练剑。然儿捧着白巾,笑着等在一边。目光痴痴追随着他。

可是等到他接过圣旨,她面色苍白如纸,手中的布巾早已飘落。

她抬眼定定看着他,满眼的固执,似乎终要问出一个结果。但这世上哪里是所有事都有个缘由呢?哪怕有,又是谁都可以告诉的么。

母妃很高兴他的婚事,那天亲自下厨,弄了一桌家乡菜给他吃。他心底被有些失落,可是看着母妃的笑靥,又将那些东西全数抛到脑后了。

祈明月其实是个很不错的姑娘。

有点小性子,可是面对他,总是最大限度的宽容。明明岁数比他小,看似他在招呼她,但他心里明白,她对自己的让步有多大。

在意料之中,赐婚之后,祈子孝身后的势力逐渐转向他,他在朝里如鱼得水,连北宫朔都开始忌惮。

可是然儿一天天沉默。

每次看见他与明月在一起,那个粉色衣裳的女孩儿就绕道走开。她似乎无事母妃对她的不待见,虽然明面上没有表露多少,可私下里对他仍是一如既往的好。

那年冬天,父皇带着所有皇子和大臣一起去围场。

离营帐不远的地方,有一片湖,夏日的时候湖水晶莹剔透,冬日湖面上结了一层冰。没有人知道那冰面的承受力有多少,他们也没有兴趣去尝试。

驻扎的第三夜,明月与然儿吵了起来。

起因不过是一一件小到他都已经记不清楚的事,可是母妃的贴身宫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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