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盲女与君王绝世情:山有木兮木有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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盲女与君王绝世情:山有木兮木有枝- 第8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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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燕王仍是不允。

建文四年,六月十六。诸王与文武群臣相继又向朱棣劝进。诸王上表说:“天眷圣明,宏开景运,群奸既去,宗社永安。恭维大兄殿下,龙凤之资,天日之表,祯祥昭应于图书,尧舜之德,汤武之仁,勋业夙彰于海宇。迩者憸邪构祸,毒害宗亲,谋动干戈,几危社稷。乃遵承于祖训,聿奉行于天诛。一怒而安斯民,备文王礼义之勇,不四载而复帝业,超世祖中兴之功,武以剪戢;克全皇考之天下,文以经纬,聿明洪武之典章,实天命之所归,岂人力之能强,愿俯循于众志,庶永绍于洪基。惟我诸弟谊重天伦,情深手足,荷蒙拯溺,得遂生全,祗迓龙舆,蚤正天位,庶皇考之天下永有所讬,四海之赤子永有所归,幸鉴微忱,毋频谦让。无任激切之至,谨奉表以闻。”

燕王,复不允所请。

翌日,燕王,率群臣拜谒孝陵,欷殻Ц心剑荒苤埂

礼毕,揽辔回营,诸王及文武群臣早已备好法驾,并奉上皇帝宝玺,迎燕王于路间,拦住他的坐骑,请其务必登辇。

此法驾卤薄,系天子专用,为世间最高等级的仪仗,天下任何人,都无权使用。燕王辞让再三而不得,只能在诸王及文武群臣的簇拥下,“迫不得已”登上帝辇。

才登辇,周遭山呼万岁之声,譬如潮涌雷动。

燕王,始叹曰:“诸王群臣以为奉宗庙,宜莫如予,然宗庙事重,予不足称,今为众心所戴,予辞弗获,用循众志。”遂,诣奉天殿,即皇帝位。诸王暨文武群臣上表称贺。

是日,传遍京师,城中百姓无不欢声动地。

初时,幼冲始对燕王用兵之时,有道士谣于途曰:“莫逐燕,逐燕日高飞,高飞上帝畿。”言罢,人已忽不见,世人皆不知其所谓。至是燕王即位,方知其言验云。

建文四年,六月十七。朱棣即皇帝位,复国号为洪武三十五年,改明年为永乐元年。并,命有司备礼葬允炆,帝,辍正朝三日。

洪武三十五年,六月二十一,天子始朝。

奉天门内外,旌旗蔽日,迎风而展,仪仗卤薄肃然林立,礼号、鼓乐齐鸣。奉天殿内,百官俯伏跪拜,山呼万岁之声,此起彼伏,响彻于巍峨的大殿之内。

汉白玉雕砌的月台之外,文、武二楼矗立两侧,中间,是偌大的广场,青石铺就,纤尘不染。此刻,密密匝匝布满了手执法驾、卤薄等物的宫人。其后,是盔甲鲜明,执戟而立的禁卫军。

天际晨曦微露,东方,尚映着鱼肚白,云层中,隐见日轮冉冉东升。

一个全新的帝国,亦随着这一轮全新的骄阳,破空而起,傲然俯瞰着大明朝万里河山。

大殿之内,金銮宝座之上,端坐着初初临朝的当今天子。

玉带金冠,玄衣纁(浅红色)裳,一副惊世的俊颜上,虽,面含浅笑,却目似寒刃。低头,淡然看着殿内孑然而立的一个瘦削身影。

一旁的内侍官厉声喝道:“方孝孺,既见了圣驾,尔,竟敢不跪!”

但,所立之人,并不为所动。

虽,身形瘦削,面目苍白,却立得愈发似一棵挺松。不过一袭蓝衫而已,五官清隽,端立在两侧的文武百官中央,仿似玉树临风。

朱棣,似并未动怒,一面自御座之上缓步而下,一面和颜笑道:“朕,也算是与正学先生有些渊源,先生说是吗?”话音未落,一双眼眸,不动声色地拂过面前之人,其内的精光,深不可窥。

方孝孺,只淡淡一笑,依旧不应。

朱棣徐徐走至他近前。他的身量,比之要略高出半个头去,负手而立,低头含笑,看着这位“奸臣榜”的首恶之一,依旧和颜道:“朕的谋臣,一再向朕举荐先生的好文章,朕,也确实爱惜希直的才具。”话音未落,扭头看向身后左班文臣之列内的道衍。

那姚斯道心内会意,即刻自队列中迈步而出,欠身,深施一礼,禀道:“启奏陛下,微臣有本奏!”

朱棣点头应道:“讲。”

姚广孝的三角目,炯炯放光,不疾不徐地禀着:“启奏陛下,这方孝孺虽为‘奸臣榜’之首,但,微臣,恳求陛下怜其才学,饶其不死,许其为我大明朝戴罪立功!”

话音甫落,已撩起袈裟一角,翻身跪倒于天子跟前。其身后,更是应声跪了一殿的文臣武将,俱是齐声为面前之人求情的。

朱棣心内好笑,面上,却并未流露分毫。

看起来,他的这位谋臣,背地里,背着他做了不少功课,才能使得眼前这些新贵旧臣们,随他一齐当朝请命。

他只一笑置之,眸光,再自殿内诸人面上逐一扫过,虽含笑如初,但面色却分明已沉了下去。

但见,那姚斯道高声再道:“陛下,方孝孺一身锦绣文章,求陛下用其所长,用他一支笔,为陛下草拟即位诏书,昭告天下诸人,昭显我大明泱泱国威!”

其言才出,余下之人,也随之一齐应道:“臣等,求陛下开恩!”

朱棣不动声色地转回身,望向眼前之人,却并未立即接言。

果不其然,只听方孝孺一声冷笑,傲然接言道:“既如此,就暂借希直笔墨一用!”

地上所跪的道衍,闻声抬头,面露诧异,似也未曾料到他会如此爽快地应下。满殿的众臣,也都面面相觑,不敢出声。

但,天子是何等心机?朱棣眸光一紧,冷道:“准。”一面说,一面拂袖朝銮座步去。

天子既允,随侍的大内总管王宝和,忙移目示意身后的内侍取来笔墨纸砚,并在那方氏跟前另设了书案,供其落笔。

方孝孺执起袍袖,以面前的狼毫,饱蘸了浓浓的墨汁,男儿的长臂疾动,不过片刻,即已在素白的纸上,书成了四个端丽浑厚的大字。

道衍原本已自地上起了身,躬身立于方孝孺之后,看着其手书。此刻,早已经惊得变了色,仓促退后半步,低头默立不语。

内侍见他搁了笔,遂,走至案前,将书好的“诏书”,奉于御前服侍的总管。王宝和才接过,也即刻手一颤,又不敢有违,只得俯身将手中的物什铺展于天子面前。

“燕贼篡位”。

男儿泼墨挥就的四个大字,笔力,何其雄健有力,几可穿透纸背。

殿内所跪之人中,也已遥见了王宝和手中所奉之物,一个个,低头敛眉,整座大殿之内,气息阻滞,鸦雀无声。

朱棣闲闲地端坐于金銮宝座之上,不怒反笑,含笑,反问座下之人道:“先生,所书何意?”

方孝孺也笑,微笑接道:“回燕王,希直的意思,已尽于笔下。”

燕王。

此语一出,殿内,一片哗声。随之,是一片斥责怒骂之低音,只因,当着天子,众人俱不敢口出高声。

但,方氏逆贼出言何其不逊?是可忍,孰不可忍!

这些人当中,过半都是昔日跟随燕王征伐至今的武将。出生入死,戎马侊偬,岂能忍得下眼前这份侮辱?甚至,有些鲁莽的武将,自地上一跃而起,想要振臂出列,当庭教训这个前朝“佞臣”。

朱棣一挥袍袖,只示意这些人退下,移目看向面前的男子,和颜再道:“朕之‘靖难’,不过效周公辅成王耳,希直何出此言?”语,虽平淡如初,但眉目间的冷意,已使得他近旁的王宝和,愣生生打了了寒颤。

方孝孺抬起头,昂首傲视着十步之外的座上之人,不畏不惧,凛然应道:“既如此,那——成王安在?”

宝座之上,良久,没有应答。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工夫,又仿似不过是白驹过隙的须臾之间,男儿,缓缓再自座上立起,强抑着心头之怒,俯身,俯视着座下的作死之人。

若不是为了那尚被他暂时拘于燕王府旧宅的人儿,他早就一道圣旨将眼前这个十恶不赦之人拿下。

满朝文武,除了姚斯道一人,没有人知晓天子为何一直在隐忍。虽然,他们一个个看得见天子的隐忍。

是,他确实生性隐忍,但,此刻,他已经贵为九五至尊,整座大明朝都已然在他的足下,他根本无需再隐忍。

为了那个小小人,他一直不曾下旨处置他。

但,方孝孺既是朱允炆的首席谋臣,而他,既打着“清君侧”之名,夺了这天下,这些人,他都不能一一轻饶过。否则,他朱棣无以向天下人交待,也无以向眼前这些跟随他披肝沥胆、舍生忘死的武将交待。

天下间,少有不怕他的。他的痴儿,不愧是眼前人调教出来的,那一副不畏不惧的神情,竟也有几分相类。

他不怒反笑:“成王?姚斯道,就由你来告诉方希直,成王安在!”

“启奏陛下,成王,已自焚而薨!”

道衍话音未落,岂料,座下之人,猛地一挥衣袖,掉转身,目光在殿内诸人面上逐一逡巡一遍,厉声质问道:“既如此,何不立成王之子?”

实乃大不敬的死罪之言,罪及族人,都罪无可赦。道衍,俯下身,在心内叹息一声,双手合什,不再言语。

却闻天子似太息一声,哑声,应道:“国赖长君。”

方孝孺冷笑,再逼问道:“因何不立成王之弟?”

天子,一笑,不疾不徐地再应道:“此朕家事耳,先生毋过劳苦。”

一言既落,男儿放声大笑,笑声,直震得殿内雕梁簌簌发颤,声声,回响在梁间,久久不去。直,笑得溢出了热泪,却是男儿报国无门之血泪。

一旁的王宝和再也忍不下,厉色斥道:“大胆!天子面前,尔,竟敢如此放肆?!方孝孺,在下好生劝你一句,自古识时务者,方为俊杰,你虽是书生,仗着自个不过有些学问,竟敢在天子跟前如此放肆,尔,就不怕杀头吗?!”

男儿,随即怒目而视,怒声喝道:“天子,尚且可以身殉国,希直,何惧一死?!”

王宝和还未接言,殿内的诸位武将,已然克制不住,推诚宣力武臣、特进荣禄大夫、右柱国、左军都督府左都督,成国公朱能,终于纵身而出,在其身后手指口出狂言之人,怒斥道:“方孝孺,你既为前朝侍讲、文学博士,我大明的律令你自是知晓。你敢当朝咆哮,辱没天子,你纵不怕死,难道,就不怕累及族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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