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带着烈味的琼浆一出来,火鸿君几乎是抢夺地把他杯中的液体一饮而尽,他什么话也没说,看着我的酒杯,又看看我。
我发现他漆黑的眼眸似乎碎成了千万片,每一片都像泡沫般层层叠叠地溶解开来,慢慢地,从他唇边扬起一抹浅浅的笑容。
火鸿君微笑的样貌比起之前凝重的样子来,似乎是两个人,但与欧阳谦不一样,即使他微笑了,在他眼中也看不到一丝愉悦。
我跟着将那杯酒饮尽,酒味虽呛鼻,但我似乎没有什么感觉。
他赞许地点点头,又帮我满上。
“你应该很快就能打出那把剑了吧。”这是他那晚跟我说的第一句话,也是最后一句。
我木然地点头,又把那杯酒饮下,火鸿君脸上没有了平时的傲气,却多了一丝无奈,他似乎没有在乎我的回答,而低头摆弄了一番,接着,他把那枚玉佩放到了桌上。
他一言不发地抚弄着那枚玉佩,双眼中多了一丝柔情,是的,他向来只有在看她,看有关于她的东西时双眼才会带上一丝感情。
“你为什么要这么执着呢,亲生的姐弟间又怎么会有恋情呢?”我低低地说了一句,这句话几乎是从我口中溜出来的。
他的食指突然停止了抚弄,玉佩和石桌间敲打的哒哒声也消失了,在意识到周围安静的同时,我也发现自己说了句不可饶恕的话。
火鸿君的眼神又和从前一样了,不,是更加骇人的,就像发怒的白虎般的眼神,他一手撑在石桌上,一手猛地抓过了我的脖子。
我的脸离他很近,看得清他的眼睑,还有额头上一道短短的疤痕。
猛然,就如掠夺般地,他强势地捉住了我的唇。
神秘人
神秘人我的右肩被他的手死死地掰着,双唇被火鸿君狂暴地捉住,一股从未有过的恐惧瞬间布满了我的全身,我的唇有些发麻,火鸿君身上浓重的酒味夹杂着他粗重的呼吸声一同环绕在我耳边,他高大得就像一座山那样把我定定地压在那儿,我从未想过男人与女人间力量会相差那么大。
我的嘴里冒出了一些求救声,但被他的唇封住,只能发出猫般低鸣的呜呜声,我的脑子一片空白,双手在能触及的地方不断摸索。
终于拾到了一样能脱离的东西,我立刻把它向火鸿君头上砸了过去。
一声闷响过后,我唇上的力道马上消失了,火鸿君目无表情地抬起头,慢慢直起身子,他的右手还紧紧地抓着我的肩膀,在他无神地看了我一会儿之后,突然倒在地上。
我吓得忙看看手上的东西,是盛干果的一个青铜罐子,我抖索着把那个东西放回桌面,警惕地往后看看。
院子离剑客们看守者的地方有些远,我侧耳听了一会儿,没有人冲进来。
可火鸿君已经仰面躺在地上,他紧闭双眼,就像睡着了一般。
我慢慢靠近他,双手凑到他的人中,在我还没确认是否有呼吸出来时,火鸿君的脑袋呼地一偏,吐出一堆污物。
夹杂着酒宴上那些山珍的酒味一下子朝我的鼻子里冲,一下子,青草的香味,初秋凉风的滋味一下子全没了,我把外面的袍子脱了下来,帮火鸿君擦去嘴边的污物,我的指尖再次感受到火鸿君唇间淡淡的温度,可他却双眉紧皱,眼睛根本不打算睁开。
我拖着他的肩把他横过来一些,这事情我干得可是很熟练,因为娘拖不动爹肥胖的身体,这事都交到我的身上。
我蹲下,把火鸿君的脑袋靠到肩膀,再把他两手拉过来勾住我的脖子,我咬咬牙,四肢撑在地上,把重心慢慢往下移,双腿一沉,猛地一提,半个身体摇摇晃晃地起来了。
不知是不是刚刚火鸿君给我灌下的两杯酒,我的小腿有些发软,火鸿君的身材比我要高上许多,我咬着下唇,牙齿咯咯咯地抖动,双眼鼓出,终于一使劲站了起来。
现在火鸿君身体所有的力量都靠在我的身上,就像背了足有两担子煤那么重的背篓,我颤着脚一步一步往远处的阁楼走去,可这个院子实在太大,我的额头一直往外冒着汗,但脚下的路却没延伸多少,那幢楼阁就这么立在那儿,好像跟月亮是连接在一起的。
“唔。”火鸿君梦呓了一声,他的脑袋一动,哎呦一声后,他就把我砸在了地上。
他的脑袋正落在我的怀里,黑发散乱地披在我的胸口,他就像个婴儿般沉睡着,呼吸声很轻。
待我把手从他脑后拔出来时,才发现手上沾了些鲜血,我才注意到火鸿君的黑发间渗出一片血迹,这些就是我刚刚干的好事。
我只得把火鸿君放下,这种情形我也不敢呼叫外边的人进来帮忙,想了很久后,我决定把他的被褥全都搬过来。
于是那一晚,我来来回回地从他的房间搬被子,把他这个大个子像轱辘一般翻转,好让他睡在褥子上,最后当我把被子盖在他身上后,我连走路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蜷着身子靠在一棵小树旁,火鸿君安稳地躺在那片树荫下,他的身体被棉被紧紧裹住,只露出一张凝重却俊逸的脸。
我的脑袋晕乎乎的,一往自己手肘上一靠,很快便睡着了。
当我似乎在光怪陆离的梦境里跌宕了好几遍后,我的眼皮终于费力地睁开了。
颈部被一块柔柔的东西托着,就像躺在云上一样,我翻了个身,竟看到一个男子的背影。
那男人穿着一身宽大的素衣,背对着我坐在案前,他正握笔写着什么,案上满是一卷又一卷的书简,背影非常眼熟,他听到后方的响动,转过身。
是火鸿君,他的身上正铺了一层清晨的阳光,麦色的肌肤把那层光衬托得更加耀眼。
“你醒了。”他平持着嘴角道。
目光一落到他的唇,我马上把目光别开,昨夜他强势的吻让我的嘴唇能很快回忆起那种感觉,我低头看看,竟发现自己睡在他那张雕刻精美的鱼形睡塌上。
我连忙下了床,可当我跟踏在同一块绳形塌上时,突然感到一阵尴尬。
我探究似地看着他的眼,他脸上的表情与平日无异,也许他早就忘了昨晚酒醉的时候说过什么,做过什么。
我匆忙向他行了个礼,想赶快从这个房间离开,可他漆黑的眼眸死死地盯着我,容不得我有半点妄动。
“你是怎么知道的。”他终于开口道。
我愣了一下,不知道他在说哪件事。
“我和雪姬,你当时说了什么吧。”他现在神色从容,不紧不慢,“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只得乖乖地坐到离他一尺远的地方。
“之前来偷白虎骨的时候……我……看到了那座石像。”我小声道,身体往后挪了挪,他现在清醒着,应该不至于做出什么过火的事。
“哦。”火鸿君应了一声,他仍然定定地看着我。
“我昨晚是不是做了什么。”
我猛地抬头,又对上了他的嘴唇。
“你喝醉了,一时不小心,恩,跌倒我身上,这……”我无序地说着,突然被他打断了。
“是我的过错。”他道。
我惊讶地看着火鸿君的脸,他对我微微俯了下身,脸上全无神色,可我从不知道,这样高高在上的男人竟然会这样轻易地向我道歉,我一时倒不知该怎么办好了。
难得我要说,我不在意,不要把这件事往心里去,还是说,其实我也有不对的地方?
正当我露着一脸傻呵呵的笑容脑中的盘算着该怎么回答时,火鸿君起身,靠近了我。
他坐到离我很近的地方,冷冰冰的眼神看了我一会儿,突然道。
“他是你的恋人吗。”他道,很快又说,“欧阳谦。”
我不知道他为什么又提到欧阳谦,之前在打铁时他似乎也提到过一次,想到欧阳谦,我的心又不由自主地急速跳动着,我有些恼怒地想把那个不安分的器官给摘下来。
“我和他不是那种关系。”我摇头。
那我和欧阳谦又是什么关系呢,恐怕连伙伴,好友都不是,如果他真的欺骗了我,杀了欧阳签的话。
我看到火鸿君慢慢把眸子收了回去,他起身踱回到刚刚的书案旁,再次坐了下来,但还是正对着我。
“你愿意当我的妾室吗。”他突然这样说道。
接下去的一整天,我的脑子都乱哄哄的,我坐在小板凳上,帮其它匠人拉着风炉,风炉的声响在我耳边时而扬起,时而落下,我的左半边的脸被火苗炙烤得滚烫。
“娶你当妾室的理由你应该知道。”火鸿君意味深长地跟我说了这么一句话后,似乎什么也不打算说了。
可是,我真的不知道他有什么理由要娶这样的我,在他吻我的那个夜晚我也是灰头土脸的,就像上官说的,我只适合坐在铁架旁,被火烧到浑身像炭那么黑,况且他不是爱着雪姬吗,为什么……妾室……
旁边一个铁匠当的一下敲下铁锤,我突然想到了一点。
妾室,没错,只是妾室,而不是夫人,他只是为了堵住别人的嘴……可为什么又要挑选我呢,是因为我知道他们两人间的秘密吗……
“铁花!小心!”右上方传来一记吼声,我没来得及抬头,一片大的火星就噼噼啪啪地往我手上落去,我的手背马上被烧得起了几个泡。
“铁花,你今天一直都是一副心不在焉的样子,快去,快去拿到水下冲冲!”那个匠人把我从板凳上扯起来。
我把手泡在水桶里,看着水面倒映着的我黑不溜秋的影子,更加想不通为什么了。
火鸿君说如果有了答复可以随时去找他,我遥望着剑轩阁后方那座寝房,却想冲进去问明白为什么,我没有他聪明,他没有表情的脸和没有表情的言语根本让我无法猜透他是什么意思。
我在草丛中走着,草似乎越来越深,我的脚步每迈一步都有点困难。
要是欧阳谦在这就好了,我不懂的事情他都能想出解决的办法,可是……
正想着,突然我的脚跟似乎踩到了一个东西。
在我没来得及回头时,一双有力的手已经蒙住了我的嘴,他另一只手熟稔地把我的两手勾到后方,一下子,我就被固定住了。
千绮教过我,如果遇到这种情况就用头仰后去砸身后的人,可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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