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额头一凉,刚刚要迈进大门的脚步停了下来,我前方的一名小卒同情地看了我一眼,接着挥着他的长剑跑进了门。
现在门前的那片中满杏树的大道上,就只有我们三人,风一吹,春日的杏花便纷纷扬扬地飘落在地上。
欧阳谦一脸求救,他无辜中带着悲戚的眼神看着我,上官锦很快转了眸子,她一手还紧紧将欧阳谦的袖子扯住,边挑眉看着我。
“呦,你怎么还活着呀。”久违的那响亮又带着些讥讽的话从她的口中说出,她上下打量着我,嘴角浮出一抹笑,今天她施了脂粉,轻轻一笑便花枝乱颤。
“那么久没见你,你还是一副脏里吧唧的穷酸样,你瞧瞧你这样,简直就是一根大黑炭嘛,怪不得跟随火鸿君去出征,把塞在军队里果然是男人女人都分不出来呢,哦呵呵呵。”
大黑炭…我脑中冒出了黑炭的样子,时隔不久,她终于想出了另外一样东西来比喻我。
再一看欧阳谦,他正忙着摆脱上官锦,他衣袖上的那片白衣就在两人间不断地被拉开,又合上,我这才觉得有了些古怪,离开之前上官锦再怎么爱慕欧阳谦也不至于如此明目张胆啊…
“上官小姐,放手,这样不好。”欧阳谦僵硬地笑着,边道。
“铁花!”他又撕心裂肺地冲我叫了一声。
“怕什么,我们不久就要成亲了,早晚大家都会知道…”上官锦说着,把帕子使劲地往欧阳谦清秀的脸庞上抹了抹,绽出一丝艳笑。
成亲?我的双眼睁大了,没等我问,上官锦已经一个转眸,瞪着我。
“是呀,我爹已经向大王禀明了心意,大王也有心搓成这门喜事,现在欧阳先生是士大夫,这场仗也立了大功,大王说…”上官锦眉飞色舞地说着,嫩黄色的裙摆一飘一飘。
我同情地看着欧阳谦,不过心中已经没了当初涌动的感觉,正当我想过去帮欧阳谦从上官锦手中解救出来时,后方传来了一阵蹭蹭地跑动声。
我回头一看,晴奴不知什么时候已经跑到了门口,她头上扎着块头巾,面前还围了围裙,许久不见,虽然她脸上有些油渍,但还能看出面容又清丽的不少。
她见到我,嘴角勾了一丝笑容,三两步跑到我面前,将我上下打量了下,终于笑道:“铁花,你没事就好。”
【奇】我咧着嘴对她笑笑,发现她的目光已经转向了前方,突然,一股怒气显到了她的脸上。
【书】“欧,阳,谦。”她微睁着眼,脸上刚起的笑容立马消失了,最终硬硬地吐出三个字,我这才看到她右手还拿着一把明晃晃的铁勺,逼近欧阳谦。
【网】我傻在原地,可怜的欧阳谦脸上出现了更加无辜的神情,干笑着看着晴奴。
晴奴冷冷地看着他,嘴唇动了动,似乎要说什么,可下一刻,她手中的铁勺已经咣地一声狠狠地敲到了欧阳谦的脑袋上。
“你干什么!”上官锦杏眼圆睁,想将晴奴推开,晴奴一动不动地站在那儿,她的下唇紧紧地咬着,看看上官锦,又看看欧阳谦。
突然间,她的双眼起了一丝水雾,她脸上的表情没有变动,但眼中却慢慢盈上了泪。
晴奴会哭与火鸿君会笑都让我觉得不可思议极了。
晴奴的脸上还是依然冷漠,似乎那双眸子与里边的泪根本就不属于她似的。
“你什么意思,你把话给我说清楚!“上官锦终于放开了欧阳谦的手,和晴奴推搡起来,晴奴别过眼眸,自顾自地往大门走去,上官锦嗡嗡嗡地围绕在晴奴旁,她叽叽喳喳的声音不断地在我耳边回响。
“到底怎么回事?”这时候,我才靠近了欧阳谦,他的脸上已经是一脸疲惫,像是刚刚爬了十座山一样。
“你走后不久,在一次宴会上,上官先生就向大王提了这门亲事。”欧阳谦挠挠脑袋,看着那两个还在纠结的女人,“大王趁着酒兴就把我们俩的亲事订了,我还没来得及拒绝,大王就已经醉酒回房休息…等到后来我去禀报,大王就说,你一没心仪的女人,二没成家,娶上上官先生的千金也不失为一件美事,我想想也有道理…”
“然后你就同意了?”我莫名地看着欧阳谦一边歪起的嘴唇。
接着他脸上浮出了灿烂的笑容。
“于是我一下子也想不出该怎么办,就先逃了。”
“那晴奴是怎么回事?”我好气又好笑地看着他。
“我留了一封信,跟她大概地说了下情况,就连夜跑了。”欧阳谦笑眯眯地说。
我翻了翻眼,若我是晴奴,我也会用那把铁勺狠狠地敲他几下。
“你在把戏方面那么聪明,在这方面怎么就束手无策了呢。”我叹了口气,暂时不去理会欧阳谦,一路上的风尘让我只想躺在床榻上好好睡一觉。
“铁花姐姐!”一声清灵的响声从背后响起。
我一回头,就看到雪姬歪着脑袋,含笑着站在一棵杏树下,她的眼眯得弯弯的,一手还牵着那头驴子。
“铁花姐姐,你终于回来了,媚儿很想你呢。”
作者有话要说:天才的一面就是白痴,我现在终于相信,欧阳谦的软肋就是女人,恩。╮(╯▽╰)╭
一根玉簪引发的血案
“铁花姐姐,坐这儿。”雪姬弯着秀眉,笑嘻嘻地冲我道。
她把我扯到亭旁的一张矮桌旁,哼哧哼哧地搬来两块扁扁的大石,一屁股坐了下去,双手托腮地看着我。
“小姐…”一旁的女侍忙想帮着将那两块石头擦干净,就迎上了雪姬鼓起的双颊。
“你们走啦,快走啦,我要和铁花姐姐两个人玩。”雪姬娥眉蹙起,一下子蹦起身,将周围候着的女侍们往外边赶。
女侍们不放心地看看旁边偌大一个水池,不敢离开。
“放心吧,有我在这儿,会注意些的。”不知为何,我突然冒出了这样一句话。
我暗自看着雪姬在阳光下发亮的眼睛,想要寻找出一丝异样,池凌侯虽然并不是个可信任的人,但他说的那句话让我不得不多想。在我面前的那个挥舞着袍子毫无一点矜持的女人,她的神志不清会是装出来的吗…
周围的女侍与小厮终于一步三回头地离开了花园,雪姬刚在她的石头上坐定没多久,突然脑袋一转,她的双眼狐疑地一眯,接着甩着云袖大步地跑到那片堆着假石的林子边,吼了一声。
接着竹林一阵窜动,我看到那些原本想躲在林子里以防雪姬有什么不测的小厮们怏怏地快步离开了。
现在我不得不用另外一种眼光来看雪姬,她个子比我要稍高些,但肆意地盘腿坐着,上身耷拉着伏在桌面,双肘靠案,巴巴地看着我。
那分明就是个孩童的眼神,嘴角还扯着一丝笑容,无害地看着我,突然她的目光瞟到了我的头顶。
“这是什么?”她伸出一只手,指着我。
我往发上摸了摸,碰触到了那支玉簪。
回来的一路,我都戴着它,昭震送我的这支玉簪我不敢将它放在腰囊中,因为只要想到那把簪子躺在里边,我会忍不住将它拿出来,但双手一触碰,心底的疼痛就会源源地流淌出,我也不愿将它压在哪个箱子里,怕哪一天就找不到,更不愿意将它放在袖中,随着身体的每一记摆动,都能感到那尖尖的一端不时地碰触着我,提醒着它的存在。
所以最后,我还是将它插在了发上,那样除了每天早晨会难过一阵外,也不必担心它会丢了。
“一支簪子,到处都有的。”我答道。
可雪姬眼中的兴奋明显是溢得越来越满了,她的双唇弯起,上半身突然整个趴在在桌面上。
“给我,给我。”她手举得高高的,朝我头上扑索着。
我忙往后退了一步,顺手在旁边摘了朵花,边往她手里塞边哄道:“不可以,这个没什么意思,来,我们玩这个…”
雪姬的指甲刷地在我手背上划了一道,她双眼睁得更大了,死死地盯着我的发,那朵可怜的小花在她的毫不理会下轻轻地飘落在地。
“不嘛,雪姬要这个,雪姬就要这个。”她说着,蹭地离开了座位,往我身上扑来。
她并不像一般的孩子,虽然我拼命躲闪,但她的手好几次都抓到了我的头发。
我狼狈地护住头上的钗,边四处乱跑,突然,身后没了声音,我一回头,发现她定定地站在那儿,云髻散乱。
她嘴巴一瘪,吸了两下鼻子,眼眶瞬间就红了。
“我要那个嘛!我要那个嘛!”她边响亮地哭着,边撒起娇来。
我尴尬地走上前,想靠近她,却又不知怎么安慰她好,她的哭声越来越响,几乎是尖锐的,带着孩子似地嚎叫,在空中蔓延开来。
“别哭了,别哭了…”我手足无措地劝着,似乎听到了远处正急忙赶来的那些小厮们的脚步声,她的哭声让我的心明显慌乱了起来,每个小孩都是这样的,在那样哭泣的时候让人一点办法都没有。
“好了,不哭,不哭,姐姐把这个借你玩…”我哄着,从头上取下了玉簪,递了过去,她的哭声逐渐小了,身体还微弱地一颤一颤,但接过玉簪后,脸上立刻绽开了笑容。
她把玩着手中的簪子,双眼红红地对我咧嘴一笑。
“别弄坏了…小心点…”我在旁边不住说着,紧紧地跟着她。
是的,一直看着她,应该不会有什么问题…
她得了玉簪,坐到了溪石前,两个脚跟一挤,鞋子就掉到了水中,她似乎根本没有听到那两声扑通声,将脚放在水池上,交替着一晃一晃。
我的心终于稍稍安稳了一点,她不再乱跑,看着她就简单多了,现在她正眯着眼端详着那支玉簪,阳光透过琥珀色的簪身后完全映到了她的眼上,那双眼娇媚不凡,只含了淡淡的笑意就能看人看得痴迷了进去。
突然,啪地一声,我心中的一根弦立刻紧绷起,而在后一瞬间随着那响声断了。
雪姬的两手各拿着玉簪的两端,而在她白嫩手指间的玉簪已经从中间断成了两截。
“哎呀,断了。”她无辜地看着我,眼睛睁得大大的。
我吸了一口凉气,忙想将玉簪拿过来,可雪姬手一松,我只看到那两截簪子在空中缓慢地绕了几个圈,缓缓下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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