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曲子叫镜花水月。”
金璎璎点着头,嘴里“哦”了一声,目光转向他握在手中之物,两眼不觉发出兴奋的光,“你手里是什么?方才的曲子是不是这东西吹出来的?”
“不错,正是此物吹出的。”
“这是什么啊?”
那握在他手中的是一个水滴状的白色物体,通体晶莹,亮晶晶的,很是悦目。
“蕟。”
“蕟?这东西怎么吹出那么美妙声音的?”她眨了下眼睛,好奇心更浓。
南十夜将那物放在唇边吹了一下,美妙的音色果然就从他唇齿间流泻出来。
“好好听哦。”金璎璎拍着巴掌赞道,两眼充满羡慕之色,“要是我也会吹这曲子就好了!”
她眼珠转了转,忽地探手在身畔的灌木上摘了片叶子放在唇边,软语央求道:“那曲子我好喜欢,你教我吹好不好?”
南十夜看着她,一语不发。
金璎璎见他不说话,不觉嘟起嘴,“我知道了,你不肯教我,不会是又想要收钱吧?小气鬼!”她冲他吐吐舌头,扮了个鬼脸。
“并非如你所想。”南十夜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只是这曲子很难学,你想学着吹,不是一日所能学成的。”
“你少看不起我!”金璎璎不悦的道:“我以前也学过吹笛子的,虽然只学了半年有余。”后面那句话她不觉将声音压低了许多。
“哦?”南十夜又吹起那物,“那你听好,我再吹一遍给你听。”
他果然很认真地又吹了一遍,轮到金璎璎用叶子吹的时候,金璎璎虽然吹得很蹩脚,但是,却让南十夜很是吃惊,这曲子的音调很怪,这少女仅仅听了两遍,就能吹出个大概,除了非凡的记忆力,果然如她所言,是有少许吹笛的根基之所在。
于是,他更仔细地教她。
金璎璎侧脸看着他认真的脸,听着他用冰冷的声线很耐心的教着她,她忽然觉得这是多么不可思议的光景!那个那般厌恶自己的家伙居然在教自己吹曲子,或许这就是曲乐的魅力,正是因为自己真心想学,因此,才会感动了一向拒人以千里之外的他。
☆、第6章 长生在哪里?
时光就在这样的不可思议之中流逝掉,南十夜真的很有才,这是金璎璎对于他教了自己一上午而给出的评价。而她呢,虽说不熟练,到了中午竟也能断断续续的吹出曲子中的大致旋律。
南十夜见她学了差不多了,忽而道:“已经到了中午,该吃午饭了。”
金璎璎意犹未尽,手里握着叶子,两眼巴巴的望着他手里的蕟,很渴望的道:“这叶子吹的总还是少了种感觉,不如这蕟吹得原汁原味,要是能用这蕟吹上一曲就好了。”
南十夜却收起蕟,很小心的放入怀中,转身就往后门走去。
“南公子。”金璎璎想了想,又叫唤一声,“我有一事相询。”
“何事?”
金璎璎的表情变得很严肃,手指却在捻着那叶片的筋脉,“我想问的是关于在王府里的事。我听你的手下说,那夜,你叫我带人去那树林子里,那个闹鬼事件是你策划的,蕊夫人的鬼魂也是你找人扮的。”
南十夜倒是没有隐瞒,“不错。”
“蕊夫人的鬼魂扮得好逼真,那绝对不会是幻觉,我想她应该是很精妙的易容术。”
“为何一定要是易容术?难道不能是幻觉吗?”
金璎璎却道:“那么卫佯呢?”
“卫佯?”
“你少给我装蒜!”金璎璎仰起脸,紧盯着他的眼睛,果然在他眼中见到那一闪而逝的惊讶。她立刻接着道:“我见过真正的卫佯,你不用再骗我了!从两人面貌的相似度来看,就是最精妙的易容术。”
南十夜沉默了,似乎不想直接回答了。
金璎璎却立刻激动起来,一个箭步冲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衣袖,大声嚷嚷道:“长生在哪里,你快告诉我他哪里?”
“长生?”
“那么精妙的易容术,只有可能是长生做出来的。你把他藏到哪里去了?他现在还好吗?他有没有提到过我?他为什么要跑到这京城来?”她一股脑问了好几个问题,满怀期待的等着南十夜的答复。
南十夜却茫然的道:“什么长生?”
“不是么……”金璎璎有些失魂落魄的放开他,须臾她又抓住他,摇着他的袖子大声道:“不,你在骗我,我就知道是他!”
南十夜淡淡的道:“我不知道你说的那个长生是什么人,但是,天下会易容的就只有你说的那个长生吗?”
“不错,天下会易容的应该不是只有长生一个……”金璎璎漆黑的眸子里充满了失落,她颓然的放开手。喃喃自语着。
南十夜瞧着她有些颓然的表情。想了想。忽然道:“长生……这个名字好像是在哪里听过?”
“在哪里?”金璎璎又激动了,立刻追问。
南十夜摸摸下巴,“好像……在你们山庄里时,你埋的那个死人像是就叫这个名字?”
金璎璎刚亮起来的眼睛立刻又黯淡下去。她低下头久久不语。
“这个叫长生的会易容?”南十夜问了句,却像是在问空气。转眼他见金璎璎一副很落寞的样子,他目中闪过一丝不易让人察觉的嫉妒。
静谧的空地上,两个人相对无语。
须臾,南十夜冷峻的声音又再度响起,却是一句疑问:“你为何一定要对这个长生念念不忘,他不是都死了么,你还到处找他干什么?”
“因为……”她只说了两个字就闭上了嘴,却未吐出那隐藏在心里的话。
因为。长生比任何人都要爱她。
虽然他只是一个一无所有的男仆,虽然他从未对自己吐露过半分爱意,可是他对她的好,早已渗透在他的言行之中。
溶洞里,若非他把自己看得比什么都重要。如何会守着吃了鱼胆产生幻觉的自己,不眠不休;巫灵山上,若非爱着她,面对她对师兄们的那段宣言,如何会有那样受到打击的眼神……
而她却毫不留情的伤害了他。
浓密的长睫下垂覆盖住她的面容,有晶莹的泪珠濡湿细密的长睫。
其实她比谁都要更清楚,自己从山庄追到京城,执意要抓回他,不过是因为她知道这世上再无一个男子能像长生那般的对她好,不求回报,只是发自内心的默默地宠爱着她。
——只是真心实意的爱着那个刁蛮任性,人人都厌恶的却又无比孤独的自己。
爱着那个最真实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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时光平静如水,一晃又是三天过去。
乡间的日子虽是贫苦,却也祥和宁静。远离都城的繁华和喧闹,那种怡然自得的淡然,荡涤掉她性子中的浮躁,她是越来越喜欢小村的宁静与无争。
闲暇之余,她会摘了叶子在后院里呜呜的吹着南十夜教她的小曲儿,可她始终觉得叶片吹出的音色不如那个蕟吹出的清脆动听,也曾向南十夜抱怨过,南十夜只是理所当然的告诉她,这蕟可是天地奇珍,吹出的音色自是非寻常木叶所能比的。
她有些失望,也只能用木叶将就着。
又过几日,天气越来越冷,已是十一月初二,秋已接近尾声,冬已悄然而至。
金璎璎站在后院的树下,看着地下枯黄的落叶,心不在焉的吹着木叶。
木叶奏出的旋律轻轻飞扬,她的心里却在想着南十夜将她藏在这里也快有二十多天了,什么时候才会接她走?
身后,传来脚踩落叶的声音。
南十夜?
她自肩上回过头,果然见到来者正是一袭黑衣的他,他缓步走来,一如平常那般的淡漠,金璎璎可不管,手里捏着叶子迎上去,“南公子,你总算来了,你什么时候带我离开这里?”
南十夜斯条慢理的给予了回答,“你急个什么,现在外面风声还是有些紧,不过,比起半个月前倒是松了不少,我正打算过两天安排你离开这里。”
“过两天?”金璎璎高兴了,她乐得手舞足蹈,“这么说过两天我就能回去见爹了。太好了!”
“是,等我回去准备好了,就过来接你。”
金璎璎喜上眉梢,想起终于能回到阔别半年之久的山庄,她就禁不住的激动起来,等南十夜带她入城后,她就去正通钱庄找赵熙,作为钱庄老板的他,曾在爹的庆生宴上见过自己,还和自己说过话,不如让他通知大师兄来接自己,以免路上再遇到不测。
她正自想着心思,不防一物突然伸到她眼皮子底下,吓了她一大跳。
那是一个通体莹润,红得发亮的东西。
它形如月牙儿,线条光滑呈半弧形,表面泛着红宝石般的光泽。那凹陷向内的边缘开了口,里面是两排错落有序的孔洞,宛如玉笛上的孔洞一般,只是要小气细密得多,瞧上去也应该是用来吹的。
“这是……”金璎璎接过这个古怪的东西,好奇的问着将它递给自己的南十夜,“这是什么?”
“蕟。”
“蕟?”金璎璎更加好奇了,“怎么跟你吹的不一样?”
“只是外形不一样而已,内部构造都是一样的。”
金璎璎摸着手中的蕟,感觉入手冰润光滑,有着玉的质感,又不似玉,她不由又问道:“这是什么做的?”
“你问那么多干什么!”南十夜一脸她很白痴,懒得和她啰嗦的模样,“这个蕟就给你练习吹那个曲子吧。”
“给我?”金璎璎眨了眨眼睛,很可爱的问了一句,“这玩意多少钱?”
她的这句话引来南十夜几乎想杀人的目光,金璎璎知他不高兴,瘪瘪嘴委屈道:“我只是想以你的性子,怎可能不收钱将这么好的宝贝送给我?”
南十夜这才告诉她道:“这其实也并非什么宝贝,只是普通的玉石做成的,不值钱的,只是看上去比较光鲜而已。”
“原来如此啊,那我就收下了。”金璎璎摸着那蕟却是爱不释手,这东西入手的触感很舒服,虽然南十夜这家伙说它不值钱,可是她却对这个东西一见就很喜欢,从外观上尤其是这样,至于内在嘛——
她将蕟放于唇边,嘴唇贴近弧形的凹陷,立刻发现这蕟的凹陷弧度非常贴合唇的弯曲弧度,唇贴在上面非常的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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