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生必定是听到流言,又见师父问起武斗,为保护你的名节,才索性说没武斗之事。”
高莫影说完这些话后,没再做声。
还有些话他没讲出口。
那就是对这个叫长生的男仆的怀疑,他真的不会武功吗?那他在那样惨烈的武斗中,是怎样能够保护师妹只受了轻伤,自己也仅仅只是受了点皮肉伤的。
可是看方才他被打得那样惨也没还手,如果是真的不懂武功倒也罢了,要是他是有意不还手,那么这个人就可怕到了极点。
若真是如此,那他深藏不露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他揉揉太阳穴,仰起头。
也许,是最近山庄里发生太多事,他太过敏感了吧,但愿,一切都不是如他所想。
“师妹,你在想什么?”他转过脸,下意识看了金璎璎一眼。
金璎璎低着头,越走越慢。
大师兄的叫声,她是一点都没听到。
脑海里翻覆的是华阳镇里他为她挡下棒影的模样,又不觉想起方才他遍体鳞伤的样子。她体内涌起一股热流,一股冲动。
站在风里,她任长发被风吹的起起落落。
待会,去看看他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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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五章 长生,对不起
宽敞的下人房,灯火是昏黄的。
一字排开的十张床铺,使得空阔的房间除了床之外,还能容纳下衣柜、桌子、椅子、小几等物件,也不觉得拥挤。
不同于普通府宅,富可敌国的玉剑山庄就算连下人房,也显得别致干净,虽然不至于像诸位少爷小姐所住的那样金碧辉煌,却也美观大方。
长生坐在桌前,揉着臂上的伤,痛得发出咝咝声。
那些人下手好狠!
对着破损的青铜镜,他用湿布沾水擦去破裂口角处渗出的血迹,两条粗大浓黑的眉毛,因为眸中的思索之色,拧成一个烦恼的“川”字型。
他一边擦拭着嘴上的血迹,表情闪过一丝恍然。
从他们毒打他时说的那番话来看,应该是因为争风吃醋,那三位少爷想必都是对小姐有意,才会又妒又恨的打他。
来山庄也有些时间了,他对玉剑山庄也大致有些了解。
玉剑山庄控制着巫灵城的经济命脉,它拥有自己的钱庄、商行、米铺、水运,但凡一切赚钱的手段都能在他们经商的模式中找到痕迹。它还以巫灵城为轴心,和其他金陵、苏州、扬州等地的钱庄商行互相连接,构成组织庞大,结构严密的同盟,并与京中的达官显贵构成强大的关系网,它的强盛自是到了无从形容的巅峰之期。
庄主金信云有四个徒弟,其中大徒弟高莫影最得他的信赖。
剩下的三个徒弟,除了司马瑞枫同样来自名门望族的司马世家,其余两个都是十多年前金信云收养的孤儿,这四个徒弟从小都在山庄长大,并各自拥有一批自己的心腹手下,形成四股相互对持的势力。
在这样的状况下,小姐金璎璎自然成了香饽饽,因为,谁能娶到小姐就能当上庄主,基于这样的动机,对于小姐争抢的他们,看到小姐对自己青眼有加,自是恨意无尽,伺机报复,当然要毒打自己。
他感觉浑身的骨架都快散了,每块肌肉又酸又痛,将被撕破的袖子捋得更高,他发现整条胳膊又红又肿。
“长生,你身上怎么伤成这样了?”
“瞧,手破皮还流血了,这地方还青成一大块。衣服也破了,怎么还湿淋淋的?你掉河里去了?”
“快换件干衣服吧,免得会受风寒。”
同为家仆的赵强、刘铬、孙顺平七嘴八舌的问道。
长生只是淡笑,“刚才去挑水,不小心栽到沟里去了。”说话间,他已换上一身干衣服。
“长生,你最近是不是在走霉运!”赵强叹息道。
刘铬也道:“上次也是,庄里武斗也罢,居然也是把你给抓去凑数,搞得一身伤回来,所幸没丢掉小命。”
长生苦笑,“可能吧。”
“长生,听说你是小姐带进庄的?”
“是呀,她叫我进来做男仆。”
“你是怎么认识小姐的?”赵强感兴趣的问道:“如果不是小姐带你进庄,估计就算你削尖脑袋想进庄,也进不来。”
“怎么?进山庄很难吗?”
赵强吃惊的睁大眼睛,“你以为玉剑山庄是想来就能来的吗,你把它当成什么地方了。在这里是不愁吃穿的,又能挣钱,很多人都削尖脑袋想进来,因此它的审查异常的苛刻严格。”
“这样啊!”
孙顺平点头,“说啊,你是怎么认识小姐的?”
“我……”他的话还没说完,就被一个吃惊的声音打断:“大……大小姐!”
说话的是刘铬,他的声音充满惊讶,正望着门口那个俏生生的红色人影,惊得有些语无伦次。
大小姐怎么会来到这里?
而且还是到这下人房?
长生看着倚门而立金璎璎,惊讶之后,第一个反应就是从床上站起身,走到她身边行了个礼,没想到金璎璎立刻伸手扶住他,“长生,不必多礼。”
“大小姐。”
金璎璎瞄了一眼周围惊得合不拢下巴的男人,“你们都出去一下,我有话要和长生谈。”
众人应声出去。
“春雪,你去门口守着。”她转身命令身后的春雪。
待屋内其余人都出了门,春雪一脚迈出门槛,反手轻轻带上门。
金璎璎立在屋子里,打量着长生。
长生看起来伤得不轻,挽起的袖子外露出的都是淤青的伤,她不由问道:“你的伤势怎么了?”
“不碍事。”长生伸手抓抓头,依旧是一脸憨憨的表情。
金璎璎从袖子里摸出一个玉瓷瓶,又从怀中取出一个白玉盒子,她将两样东西都递给他,“这个玉瓷瓶里是‘冰雪玉露丸’是治内伤用的,这个白玉盒子里,是‘蔷薇玉凝膏,专治外伤的。”
长生接过两样东西,结结巴巴道:“小姐,你对长生真好!”他冲她露出那种傻乎乎的表情。
“是么?那你回答我一个问题。”
“什么?”
“那天,你为什么说谎,说没有武斗?”
长生又是一阵沉默。
半响,他才抬起头,“为了你的名声。”
金璎璎心里一震。
“武斗的第二天,庄里突然出现了很多关于小姐的闲言碎语,有许多说的很不堪,小姐在小的心里是冰清玉洁的仙女,怎么会是他们嘴里那种无耻的女人,小的很愤怒,可是却又帮不上小姐什么。直到一天后,老爷回庄召见小的,因为进屋之前无意中听到外面有丫鬟说,老爷因流言之事正在对小姐大发脾气,因此,当老爷询问小的之前可有发生过武斗,小的才会那样回答。”
果然和师兄猜测的一样!
如今亲自证明了,她心底的芥蒂算是消除了一些,原来他这样做,只是为了保护她的名节,而她不但错怪了他,还见死不救。
“对不起!小姐。”长生很真诚的道歉,“小的不会武功,小的能做的就只有这个了。”
“不,该说对不起的是我。”金璎璎惭愧的低下头,“对不起,长生,我误会了你。”
长生的话,更让她愧疚不已,原来,这就是他保护她的方式。
她正在兀自感动,忽听长生道:“小姐,你以后要注意一下身边的人。”
“身边的人?”
长生点点头,“小的只是觉得奇怪,庄里怎么会有那么多小姐的流言蜚语,还是一夜之间突然冒出来的。”
金璎璎一听这话,立刻义愤填膺,“不就是那个女人到处说的!”
“呃?”
“那个叫丁香的女人!”金璎璎一句接一句的道:“这个女人唯恐天下不乱,跑去我爹面前告状,我亲耳听到的,这流言八成是她散布的。”
“丁香?”长生想了想,“是那日在老爷身边的那位姑娘吗?”
“对,就是她!”
“那位姑娘看起来很贤惠,怎会是如此恶毒的人?”
“你知道什么!”金璎璎语气一变,很是不悦道:“人不可貌相的!”
长生看金璎璎生气了,不敢再多言。
屋里又静下来。
火烛昏黄的光轻轻跳跃。
它和窗外洒入的银辉融合在一起。
将屋中那个娇媚的影子,投影出一股悲凉的阴影。只因,她的声音再度响起之时,充满了一种没骨的伤感。
“其实,我不是恨那个女人装柔弱,博同情,我只是……”她的眼圈忽然红了,她的声音有些黯哑,“我只是无法面对这样的爹!”
长生没说话,只是静静聆听。
“从小我是看着爹对娘的一片深情长大的。很小的时候,爹就常常告诉我,娘是世上最美的女人,她是爹心中无可替代的存在。它让我相信爱的美好,让我相信真爱是永恒的。”她语气里的温柔随着内容的改变,而充满了愤怒的力量,“可是现在呢,以前的回忆都成了讽刺!爹眼里就只有那个女人,还不分青红皂白的吼我骂我,如果娘还活着,一定不会让我受这样的委屈。”
泪珠在眼眶中滚动。
到最后终是忍不住落了下来。
雪白的脸颊上那滴晶莹的泪是那样的悲哀。
那样的无奈。
长生看着她,似是想说什么,最后还是忍住了。
门,在这时轻轻被推开。
春雪在外面说,“小姐,时候不早了,要回去歇息了。”
“我这是怎么了,怎么和你说起这个了。”她低下头用袖子擦擦脸后,朝着长生道:“你好好歇息,明天我还会来看你的。”再度抬起头时,她脸上已挂上了笑容。
转身出门,她的背影融于夜的黑暗中。
他怔怔的看着黑暗中那高傲的背影。
他想起她的笑容,虽然悲伤已瞬间遁形。
可是脑海里。
那滴泪依旧晃动在他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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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六章 淫贼就是你
又过两日,午膳之后。
金璎璎在忘忧园中无忧无虑的扑着蝶,彩扇轻舞,扑了好一阵,却一只蝴蝶也没抓着。
呼,好累!
她擦擦额头的汗,却见春雪慌慌张张的跑过来。
“小姐。”春雪在她身边停住,“奴婢方才听人说,长生被老爷差人抓走了。”
“抓走?”金璎璎坐在石凳上,惊讶的问,“我爹为什么要抓他?”
“这个就不清楚了。”春雪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