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暗叹了口气,她对他这双眼,仍是不能抗拒。
重新别开脸,“没什么,我只是觉得有些累,想睡觉。”
她闭着眼,轻咬着唇等他离开。
不料却听见身后一阵唏嗦声,回头恰好见将脱下的白袍搭上屏风。
微微一怔,“你要在这里睡?”
“书房太久未用,半夜三更的,也不好惊动下人,容我在此宿上一夜。”
“不行。”无忧想也不想就拒绝,哪有先脱衣服,再请求?
他也不恼,在她虎视眈眈下,侧身半躺下来,看着她脸上神情慢慢僵化,再渐渐转怒,微微一笑,“就一夜。”
无忧爬坐起身,缩到大床最里面,虎虎的瞪着他,“一夜也不行。”
他手撑着额头,柔柔的看着她,“不如让我猜猜,你恼我什么?”
“我没恼你,只想你出去。”他此时神情越是温文,无忧越是恼火,真想一脚将他踹下床去。
“既然没恼,睡吧,我也累了。”他说完当真平躺下去,闭上了眼。
无忧目瞪口呆,温柔乡里一日一夜,能不累?只怕走路,腿都在打颤。
累完了,跑她这儿来歇着,算哪门子的事?
越想越气,再压不下一直隐忍着的怒气,拽了身边枕头,向他砸去,“自己整理书房去。”
他握着枕头,一拽,力道不大,却是极巧,正好落在无忧受不得力的方向,顿时失了平衡,重重的扑倒在他胸前。
不凡不等她撑身而起,手臂环过她的腰身,将她抱住,缓缓睁开眼,微笑道:“恼我包下晴烟?”
这本是无忧心里的痛,被他这么直捷了当的说出来,就象是她在吃醋,她丢不起这脸,冷哼道:“公子看高自己了,你包下谁,与我有何关系?倒是你既然二万金一夜都舍得,怎么不再多留一夜?”
不凡凝看着她,面上浮现出了然的笑意, “口是心非。”
无忧象被人踩了尾巴的小野猫,恼羞成怒,抓了狂,“谁口是心非了,放开我。”
不凡突然抬起手抚上她因愤怒而微微发热的面颊,“如果你承认恼了,我就告诉你,为何包下晴烟。”
“抱得美人归,还能为什么?不过是你们男人的风流烂事。一夜便要二万金,不知纳她做妾,得多少金?不过公子出手便是二万金,想必也不差那些赎身钱。”
无忧很想听他如何解释,却落不下这个面子,承认自己恼了,承认恼了,就承认了吃醋。
不凡笑了,“我明天要入军了,今晚你听不到原由,就得等我下次回来。”
无忧鼻孔望天,“军营就设在常乐镇,要回来还不是一个点头的事。”
“南军已经向我们下了战书,军中机密众多,这一入军营,便不能随便出营,想见你一面也不容易。所以你如果错过了今夜,想知道答案,也是有得等了。”
无忧心里‘咯噔’了一下,没想到这仗说打就打,如此突然,还完全没有时间去打探关于鬼面的事,哪里还顾得上闹别扭,“什么时候开战?”
“在等他们下二道战书。”这些并非军中机密,无需瞒她,“是不是,要承认了?”
承认他的妹啊,无忧暗骂,“峻衍可要参战?”
“这次南朝联手魏国,从东西两面包抄,同时开战。峻衍身为你未来的夫君,所以理应镇守常乐镇,而王爷和王妃镇守婉城。” 不凡眼里闪过一抹虑色,“你也看见了,常乐镇防事还没修筑完工,南朝也就是想乘机打我们一个手忙脚乱。虽然各国间有条例不可伤害天女,但以防万一……无忧,你一定要万事小心。”
203 参政
无忧正想再问鬼面的事。
却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踏入院子。
无忧微诧,这时候了,还有谁会来寻她?
“将军深夜来访,有何贵干?”
“末将奉王爷之命,务必当面禀报郡主。”男子的声音,冷硬如石,不带半分情绪,惊破了寂静的雪夜。
无忧听这声音似曾相识。
“郡主睡下了,将军有何事,等郡主起身,奴婢代为通传。”今天郡主不舒服,丫头如何敢随便惊扰。
“事情紧急,还请姑娘通报一声,吵了郡主睡梦,末将自向郡主请罪。”
小丫头犹豫着看向门口。
无忧看向不凡。
不凡环在她腰间的手已经放开,披了衣裳下床。
无忧忙套上外袍,跟在他身后,直觉是来找他的。
这里是她的院子,所以就算靖王来要人,在礼节上也得先通过她,虽然军中事务,她不能不从,但礼数过场却也不能舍。
不凡拉开房门。
夜风扑面而来,紧跟在他身后的无忧连打几个寒战。
台阶下立着数名全身铠甲的佩剑男子。
为首的见房门打开,看过不凡,睨见立在不凡身后的无忧,略低了头,率先屈膝跪下,铁甲轻响,让寒夜更冷上几分,“惊扰郡主,实在是军中要务紧急,还望郡主恕罪。”
他口口声声叫无忧恕罪,但声音里却无半点恭敬之意。
无忧微微一怔,暗暗心惊。
为首的竟是洪凌,她怎么也没想到身为护院首领的他,竟是在军中有如此高的官职。
没仗打时,一个将军给兴宁充当护院,这身价远在无忧想象之外。
但不管怎么说,洪凌带着的这一干人终不是靖王府中的人。
如果不是事态严重,这时候岂能有外人戴着佩剑,全身武装的出入她的宅院。
直接省了客套,“洪将军不必多礼,深夜来访,何事?”
洪凌转向不凡,“赵国,北唐得知魏国与南朝联手攻打婉城,突然撕去盟约,带了大军连夜进逼永城,永城的兵力顶多能支撑三日时间。靖王请郡主和军师务必即刻归队,相商应对之法。”
不凡脸色一变,同时又有些意外,兴宁从来没参与过军中事务,为何靖王会突然叫无忧一起前去,“你们先回去复命,我们即刻就来。”
无忧只觉得指尖发冷,很小的时候,就听子言说过。
永城归着婉城管辖,与婉城相连,同时也与赵国和唐国相临。
赵国和唐国是小国,地少,人稀,兵力自然不足,所以两国一直穿着一条裤子。
赵国和唐国国小,但所拥有的金矿和铁矿的数量,却是这几万畹大洲的一半有多。
让各大国垂涎不止,这块肥肉,谁不想吃?
打来打去,虽然赵唐二国险险被灭,但其他各国,又岂能让别人吞下这块肥内,结果长达几十年的战争,谁也没讨得好。
最后北齐带头,定下协议,由赵国和唐国每年向各国进贡黄金和生铁,各**他们平安。
这样的盟协,根本就是欺负人,但赵唐二国为了残喘,只得屈辱的答应。
而齐皇仗着北齐与赵唐相接,不时借着清除边界倭寇为名,对二国进行骚扰。
或者有二国的游民放牧时,不小心过了界,便以此为借口,说对方故意侵占北齐地盘,对二国出兵。
二国每每这时候,只能忍辱求全,奉上大量的黄金生铁,甚至暗中割矿山给北齐开采,以求和解。
这些全是番王的‘功劳’,虽然北齐的金库有所扩充,但进到北齐国库的黄金又怎么及得上番王私吞下的五分之一?
长年的压榨,赵国和唐国是敢怒不敢言,一肚子的怨气,这时见南朝和魏国两大国同时攻打北齐,自是乘机搭上一脚。
如果北齐灭了,他们自不用再受北齐的压榨。
子言对北齐这种做法,极为不屑,说赵唐二国早晚要反,果然被他说中了。
赵唐虽然国小,但有最纯良的生铁,又有钱,自然就拥有最好的兵器装甲,刺猬不咬人,但扎起人来,却也疼得很。
她本为如何接近峻珩,探得鬼面的消息而犯愁。
靖王的传令,真是给她雪中送炭。
军中议事大厅……
虽然峻珩和峻熙是皇子,但婉城以靖王为帅,所以坐在最上头帅位的是靖王。
王妃坐在了右手方,而左手尊位却空着。
再下来才是峻珩和峻熙,再下来空着两张挨着的座椅。
帐中气氛古怪,除了坐着的靖王夫妇,峻珩和峻熙,别的众将,包括两位表哥和洪凌都紧贴着墙壁而立。
峻珩看见无忧和不凡一同进来,眉头就是一皱,有些不自在。
峻熙目光直直停驻在无忧脸上,全不回避。
直到无忧向众人见过礼,才睨向不凡,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笑。
无忧瞪了他一眼,他反而笑了笑。
虽然无忧也很怀疑,南朝和北齐开战,不凡与长宁有着私情,二人对阵,他对北齐能不能一心一意。
但她却不容峻熙对不凡存有别样心思。
靖王叫她来,并非指望她出谋划策,只不过兴宁身为婉城城主。
婉城要打大仗,她不能全不知情。
无忧心里奇怪,朝上头空位望了望,被不凡不着痕迹的轻轻一拉,便随他坐到了下首位。
靖王和王妃没有阻拦,说明上头位不是她的。
无忧不由的又多瞅了上头空位一眼,不知婉城还有什么首要人物能坐上那个位置。
就在这时,大厅来传来爽朗的声音,“总算是赶到了,我这老腰都要给颠断罗。”
无忧忙随坐着的众人站了起来。
扫了眼两边贴墙而立的老少众将,算是明白这怪异气氛是怎么回事,一时没忍住‘扑哧’一笑,见众人向她看来,忙垂头忍住。
祥云公主拐着拐杖,由心腹妈妈扶着出现在门口,“都到齐了吗?”
“都到齐了,就等您老了。”王妃和无忧忙上前接着。
祥云公主扫了眼四周,见所有人都贴墙而立,不满的一扁嘴,低声骂道:“这帮小兔崽子,没点规矩。”
瞅了王妃一眼,接着抱怨,“你那兵蛋子夫君,真是越活越回去,这兵带得连规矩都没了。”
众将听她因为他们,全不避忌的奚落元帅,个个眼观鼻,鼻观心,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无忧忍俊不禁,当着众将的面又不敢落靖王的面子,低头忍着笑,神情就有些怪模怪样。
靖王尴尬的咳了一声。
暗想,她老人家,也不看看自己有啥怪癖,谁见了不怕,不躲?
不好当着两位皇子和属下,与一个老太太斗嘴,被祥云公主淘埋,心里又实在不服,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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