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嬷嬷过了许久才带着一身的伤回来,后背一箭,更是致命,眼见不能再活。
她说,前往‘末央宫’看见给小公主送行的宫人,尽数被杀死。
而王妃正在安葬小公主和驸马,还看见王妃的人带了个大箱子离开。
等王妃离开的时候,又发现草丛中闪出一个黑衣人,尾随在王妃之后。
她远远跟着,想看个究竟,被黑衣人发现。
黑衣人受了伤,身手仍十分了得,她拼死才得以逃脱,哪知没逃出多远,却从背后被人射了一箭。
当时姚嬷嬷没来得及说出黑衣人是什么样子,以及是被谁射的那一箭,就死了。
紧接着,平阳前来说‘末央宫’的人被神秘人所杀,驸马子言本来没有死透,本想暗中救活,藏起来做为暗棋,结果仍被神秘人截下杀死。
她派人将宫里宫外搜了个底朝天,也没能抓到神秘人。
一直怀疑神秘人根本就是平阳的人,子言也没死,被平阳私藏起来。
又直觉子言活着,必在婉城附近。
这些年暗中派人查探,却没能寻到任何蛛丝马迹。
今天被人在府中劫持,劫她这人的身手,让她首先想到的,就是杀死姚嬷嬷的神秘人。
想到这里,也就越加的怀疑,当年血洗‘末央宫’的神秘人必与平阳有关。
因为在这府中,没有人相助,绝不可能神不知鬼不晓的潜到她的卧室……
她身为西越帝王,前来婉城,众所周知。
如果她在婉城出事,平阳夫妇必然无法对西越交待,北齐与西越翻面在所难免,而兴宁再无机会坐上西越皇位。
当年平阳并不知道,宁儿魂魄成了自己的孩儿,只道是自己生下一对双胞胎,只能活一,杀一。
为了保全孩子,才容她把无忧带回西越。
赐死无忧,平阳与她是表面和气,心里却暗生恨意,巴不得宁儿坐上皇位,报杀女之仇。
照种种分析,平阳绝不敢令她在这里有所闪失。
她即便是想得宁墨,也不敢直将她刺杀在府中。
才会与鬼面串通,布下这圈套,软硬兼施的迫她交出宁夫人。
万万没料到鬼面竟全然不顾她伤在此处,会引发西越和北齐的战争。
毫无顾忌的将她伤在手下。
她心存迷惑,前面的种种推断,再次动摇。
王妃又是一叹,道:“我就知道皇姐会因为当年的事,有所误会,所以贸然向他问个明白……”
鬼面嘴角轻拉,有些不耐烦,道:“天不早了,我没兴趣听你们二人纠缠往事。我只要一句话,这人放,还是不放?”
他握着长弓的手慢慢抬起。
王妃忙道:“皇姐,我们的事,等以后再说,保命要紧。”
女皇气得笑,“你……很好……”
“皇姐……”
“去领她过来。”女皇脸色铁青。
王妃点了点头,没马上离开,对鬼面行了个礼,“能不能恳求先生,容我给皇姐先暂时止血。”
“请便。”
王妃从怀里取出金创药,看向鬼面。
鬼面慢慢背转身去。
王妃暗握了短刀在手,闪电般向鬼面后心刺去。
女皇怔了一下,还没回过神,只听‘嗖’地一声,王妃头顶髻被一支羽箭穿过,将她身体向后带飞,羽箭钉入她身后树杆,同时另外两支箭贴着她两边颈侧肌肤,插 入树杆。
鬼面手握另一支羽箭,箭尖抵 在王妃喉间,只要往前一送,便能要了王妃的命。
无忧惊叫出声,“别伤我娘。”
王妃和女皇惊恐中,蓦然听见无忧的声音,又是一惊,向无忧藏身处望来。
无忧从树后转出,直直的望着鬼面,“别伤我娘。”
鬼面微微偏脸,向她看来,“不杀她可以,把我要的人给我。”
无忧乞求的看向女皇,轻唤道:“姨娘……”
女皇看向王妃喉间的箭头,银亮的箭头已刺破王妃的肌肤,血滴顺着箭头滑下,眉头慢慢拧紧。
不管是不是王妃和鬼面勾结,设下的苦内计,但鬼面心狠手辣,却是早有耳闻,他敢伤她,就敢杀她。
如果这时候不答应他,必性命难保。
对无忧道:“你过来,我告诉你口令。拿我的令牌去交给负责看守宁夫人的赵嬷嬷,与她对上口令,她就会将宁夫人交给你。”
无忧向鬼面看去,见鬼面点头答允,才走向母皇,低头看着她腿上插 着的羽箭,心里极是难过。
眼眶微微湿润,难道真的是自作孽,不可活?
女皇就着月光,看见她眼眶泛红,心潮微涌,到底是自己的女儿,就算不知道她是她的亲娘,也会为她心疼。
阴沉着的脸略略缓和下来,对鬼面道:“让平阳去领人。”
鬼面倒也不为难,将抵 在王妃喉间的羽箭挪开,“别再玩花招,我没有耐性。”
王妃捂着脖子,大吸了口气,从无忧手中拿过令牌,道:“宁儿,你在这里陪着姨娘,娘去去就来。”
“不必,你领她回去。”鬼面喜怒无常,女皇怕他再伤了女儿,那她真的后继无人。
“我想留下陪着姨娘。”无忧冷冷的看向鬼面。
“只要不再玩花招,我不会伤她。”鬼面也看她,手中羽箭,轻轻挑起无忧的下巴,淡声道:“我给你们一柱香的时间,一柱香的时间,见不着人,她们两个一个也别想活。”
无忧狠狠的瞪着他,看着眼前熟悉的青獠鬼面具和面具下那半张美极的脸庞,与他百般缠 绵恍如昨日,心中痛恨交加。
如果子言真的是他所杀,她该怎么办?
牙齿深陷入下唇,渗出细小的血珠……杀了他,给子言报复。
他与她对视了良久,终于将羽箭放下,不知从哪里抽出一支香,点燃了,插 进身边土地中,走到一棵树下,屈膝依坐下去,睨向王妃,“别忘了一柱香时间。”
250 宁夫人
王妃将手中金创药交给无忧,转身就走。
“等等。”鬼面叫住王妃。
王妃停下,“先生,还有何事?”
“要宁墨送她过来。”
无忧见女皇脸色变了变,心往下一沉,轻叹了口气,鬼面果然心机细密,要不然冒死前来,得到的可能只是一个假货。
王妃看了女皇一眼,神色有些不自在,“宁墨刚刚……现在定然痛得厉害。”
“我相信,他不管怎么痛,也很乐意走这一趟。”鬼面面无表情。
“有我的令牌,难道阁下,还担心我皇妹带不来人?”女皇冷哼了一声。
“人自然是带得来,就怕人来不是宁夫人。”鬼面神色不变。
“我乃一国之君,一言九鼎,难道还能哄骗阁下?”
鬼面笑了一下,“确实信不过。”
“你……”女皇气得险些闭过气,敢当着国君的面,直言不信,是她这辈子都没遇见过的。
“姨娘,娘,就带宁墨同来吧,姨娘的伤再拖下去,这腿……”无忧明着是担心女皇的腿伤被延误治疗时间,其实也希望宁墨亲眼看着。
一来,确认真假;二来,亲眼看见母亲离开,心里也有个想法。
女皇和王妃虽然不愿意让宁墨知道今天的事,但宁墨是无忧的夫,她开了口,她们也不便拒绝,再加上现在女皇的命还捏在鬼面手中。
王妃点了点头,转身走了。
无忧将吊在半空中的女皇放了下来。
鬼面也不拦着。
女皇中了两箭,失血不少,加上疼痛,全靠强行支撑才没昏死过去。
被放了下来,哪里站得住,重重的跌倒在地,疼得又是一叠声的惨加。
无忧脸色微白,飞扑过去,“母皇”二字,到了嘴边,终是硬生生的改成了,“姨娘。”
见她长裙已被血染红了一大片,再耽搁下去,这两条腿,怕是要废了。
回头,见鬼面已闭上眼养神,道:“姨娘,你忍着点。”
女皇对鬼面是恨得咬牙切齿,发誓日后定要将他碎尸万段,这时却不敢做什么表示,只是点了点头。
无忧心里暗叹了口气,她再恶毒,也是自己的母亲,无法忍心眼睁睁的看着她死。
抛起女皇阔大的裙袍,小心撕开里面褥裤,又撕了自己身上干净里衣揉成团,撒上金创药,一手握了箭柄,往下一按,再猛的往上拨出,布团飞快的按住喷血的伤口。
女皇惨叫声远远传开。
无忧等伤口不再喷血,才又敷上些金创药,包扎起来,“再忍忍。”
又如法炮制,去了女皇另一条腿上的箭。
给女皇包扎好伤口,无力的坐倒下去,女皇早疼得昏死过去。
无忧掏出丝帕,拭着她额头汗水。
自她记事以来,这还是第一次敢这么近距离的看母亲。
女皇已三十好几,但平时注重保养,看上去仍很年轻,与姨娘有几分想象。
掏出小镜子,照了照,镜中人与母皇也有些相似。
嘴角不自禁的勾起一丝微笑,那笑刚刚牵起,便慢慢又褪去,化成一抹苦涩。
轻叹了口气,如果她不是这么恶毒,只是一个寻常人家的母亲,该多好。
鬼面无声的一声叹息,心道:“忧忧,她不是你的母亲。”
无忧抬头,与他目光一对,眼底深处是她自己没能察觉的复杂神色,撇开脸,看向前面燃着的香头。
不敢再多看他一眼,怕忍不住冲上去问他,刚才所说的那些话,到底是不是真的。
子言到底是不是他杀的,又是谁雇他杀子言。
只得半柱香时间,王妃便匆匆领了个衣着素雅的妇人过来。
妇人眉目绢好,也算得上漂亮,但如果事先不知,断然不会想到她的儿子会有那等绝世的容貌。
鬼面不见宁墨,嘴角略沉,也不抢先问话,等着对方先行解释。
无忧也觉得意外,不解的看向王妃。
妇人明显心情激动,扫了眼场中人,略略失望,向王妃问道:“王妃不是说,我儿子要见我。墨儿,他人呢?”
“已经派了人去通知,马上就到。”宁墨所在的院子和地牢隔得又远,王妃怕来回折腾错过一柱香时间,所以另外派人去通知宁墨。
话落,果然听见林中传来木轮压过落叶的声音。
无忧不知为何,心脏突然加速跳动,睨了眼鬼面,后者仍是面无表情,仿佛真的只是受雇而来,不带任何感情因素,图的只是顺利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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