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氏在旁说:“这还没出正月,房班子恐怕还不接活吧?”
周安笑道:“镇上的房班过完正月十五就能接活儿,手艺也比咱们村子里的要精巧些。”
陈老爹点头:“我倒是听说过,镇上的泥瓦师傅有南边儿过来的,干活儿细致,就连砖头缝都是抹的整整齐齐,珠儿,要不咱就找镇上的师傅吧?明儿个爹就去一趟。”
周安接过话:“倒也不用专门跑一趟,镇上的房班子凑巧我也认识,陈大叔要是放心的话,不如由我引荐一家,工钱你们自己谈如何?”
陈老爹连忙说好,又客气一番,周安问:“陈家姑娘可有房样子?我先拿去给班主瞧瞧。”
宝珠这阵子没少规划自家的酒坊,这房型图也绘了许多遍,当下取来自己最满意的一张给周安。
图样是用炭枝绘在白粗布上的,除了房型,还详细计算了各种青砖石料的数目,周安看了一眼,小心的叠起来,收在怀里。
周安走后,一家人留在堂屋商议。
陈老爹问:“闺女,往下该咋个章程,你心里有打算不?”
宝珠笑道:“爹,这个我打算过了,眼下房班子有了着落,酒坊能提前动工,咱们就也别闲着,木甄要去订做,酒缸也要买,稻米要至少一千斤,这个恐怕也要提前预定。”
张氏担忧问道:“那总共得花多少银子啊,这还没开张呢,一下子又是盖房又是添置家什,这万一要是。。。。”
宝珠心想自家这一门生意,独家技术有了,启动资金也够了,就连第一笔订单都接到了,还有啥不放心的呢?略有些不耐烦,但还是好生安抚张氏让娘放心。
陈老爹旁边说:“我看是没啥问题,人家周少爷既然肯给担保,银钱又是定金预支的,咱们还有啥好担心的?你就别给闺女浇冷水了。”
张氏还想再说什么,张了张口还是忍住了。两天后,周安来到陈家,递上盖了大印的红契给宝珠,又拿出一张图纸来说道:“陈姑娘,这是我家少爷画的房样子,说是给您做个参详。”
宝珠接过来细看,这份房型图绘制的很精确,不但标明了尺寸用料,还附上了估算价格,只是。。。。这规模和宝珠当初的预算实在是相差太远了。
宝珠之前没想到周仕显会愿意让出来近一亩地,她只按照三间房舍的大小画的图,除了四周院墙也就是三间厂房,两厢搭上凉棚用来存放酒缸和粮食,核算下来四十两就够了。
现在看周仕显画的房图,足足五大间不说,前面还有门面铺子,后面带了两进的跨院,第一进正屋是酒坊,左右厢房有酒库和粮仓,还有空闲屋子,看意思是做账房和会客室的。第二进是住宅,也是五间的正屋带两侧厢房。
这样的大宅子的确够精巧周全,前面可以开铺子,后面的厂房酿酒,最后面的院落还能住人。但是这价钱。。。。
似乎是看出来宝珠的为难,周安又说道:“陈姑娘,我家少爷还说了,要是银钱不凑手的话,可以跟他借,不算您利钱的。”
宝珠笑着说:“替我谢谢你家少爷,我记下了,有需要的话再去找他。”说完又取了买地的十两银子拿给周安,周安接了银子告辞,宝珠拿着房型图仔细思量。
晚饭时候陈老爹回来,陈老爹今儿去了镇上,预定了一千斤的稻米,又按照宝珠给的图纸样式订了铝锅和木甄。稻米就在沈老板的粮食铺子订的,商量好了等房子盖完就去拉货,木甄和锅具因为要的量多,铺子答应了做好就给直接送到家里来。
转天,宝珠也跟房班定好了房型,最终还是选定了周仕显设计的样式,但是只保留了头一进厂房和门面铺子,后面的宅院留了地方,暂时不盖。就是这样算下来,也至少要有一百二十两才够。买稻米和定制酒具已经用了三十多辆银子,虽然还没结账,但是这笔钱是不能动的,剩下的银两怎么算也都还差十几两的缺口。
就在宝珠焦急万分的时候,周安过来了,引荐了熟识的木石料坊和砖窑,宝珠对比下价格,一看比当初陈老爹盖院墙时候的用料还要便宜,足足低了四成,当下就敲定了这两家。
万事俱备,正月十六这天,吉日,易破土。陈老爹在村口点了一挂鞭炮,噼噼啪啪的热闹声中,酒坊动工了。
第三十七章 抓贼
正月里还算是没过完年,村里人都闲在家,四处串门子聊天,听见动静就都跑来看热闹。
“老陈,你这才盖完院子又要新起宅子啦?”
“这块地不是周老爷家的么?”
“这么多石木料跟青砖,得百十来两银子吧?”众人围着问的七嘴八舌。
“呵呵,这块地就是从周老爷手上买过来的,打算盖个酒坊。”陈老爹笑呵呵的只说了瞒不住人的,银钱上的问题就装作没听见。
宝珠暗笑,自家爹是个老实人,但也不傻,啥该说啥不能说,心里清楚着呢。
酒坊后院儿空地上盘了两个大灶,镇上的房班子分工细,光是泥瓦工就细分了三等,一套班子足足二十几人,陈老爹合计了下,就支了两口锅,一天两顿饭都在工地上做。
张氏养的猪年前出栏就宰了,一家三口过年吃了十几斤,剩下的冻了起来挂在后院儿,这回盖房烧菜的肉都是现成的,两口大锅一个烧饭一个炖菜,张氏和宝珠忙的脚不沾地,柳芽儿一看就接手了烧柴禾的活儿,芽儿娘也过来帮着切菜洗碗,几个女人一边干活一边热热闹闹的聊着家常。
“宝珠娘你听说了没?大兰这嫁过去头一年就没让回娘家,她婆婆只让人送了回门礼过来。”芽儿娘择着菜说。
张氏听得一怔,忙问道:“这可不应该啊,离的不远,又是头一年,咋还能不让回娘家呐?”
芽儿娘撇嘴:“谁说不是呢,嫁了那么户人家,回门没见着闺女,也不见她娘着急,要是我早就打上门去问了。”
宝珠笑道:“婶子你才不会把芽儿嫁给那样的人家呢。”
柳芽儿正在淘米,听到这话臊的满脸通红,伸出来沾水的湿手就往宝珠脸上抹,气骂道:“亏你也不害臊,什么都敢说。”
宝珠笑着躲开,张氏不悦埋怨:“珠儿,尽胡说!”
芽儿娘大笑着说:“男婚女嫁天经地义,又不是大户人家的千金小姐,有啥好扭捏的?我就待见宝珠丫头的利落性子。”
张氏无奈道:“这丫头真是越大越没女孩儿样了,针线活儿也不学,见天的鼓捣这些没用的东西。”
芽儿娘说:“咋没用啊?那木菌子不就是宝珠丫头鼓捣出来的?要我说啊,你这一个闺女倒比别人家十个儿子都强!你就别生在福中不知福啦!”
芽儿娘这阵子都在陈家帮忙,忙完了也留下来一起吃饭,相处的多了,跟宝珠越发的亲热,对着张氏也有啥说啥不见外起来。
宝珠听见自己被夸奖心里美滋滋的,仰着小脸儿笑的得意,柳芽儿举着手指头刮脸羞她不害臊,张氏叹口气无奈的摇摇头。宝珠心情欢快,忙完了午饭又和柳芽儿说笑了一阵才回家喂鸡。
酒坊距离陈家也就一小段路,宝珠蹦蹦跳跳的走到家门口,见大门敞开着就是一愣。不禁皱眉,村子里家家户户都是白天敞着门,张氏也习惯了。这段时间全家都在酒坊那边忙活,宝珠不止一次的交代以后要锁好大门,张氏却是不以为意,总说就几步道的事儿,来来回回的还要开锁不仅麻烦,这跟防贼似得,也不好看;再说了这村里也没见谁家丢过东西。
陈老爹知道家里如今放着银钱,警醒一些才妥当,就也跟着宝珠一块儿劝服张氏,在爷俩好说歹说下,张氏才答应以后出门就上锁。
今天陈老爹和宝珠一大早就去了酒坊工地,张氏收拾完家里才过去准备做饭,不用说,准时又忘记上锁了。
宝珠叹口气,无奈的迈脚进了家门,刚进院子就看见有个人从后院绕出来,吓了宝珠一跳,再一看这人竟然是卫守业。
卫守业看见宝珠突然回家也吓了一跳,面带尴尬。
陈家年前盖院墙就让他吃惊,没想到这才没几天,又要盖酒坊了,这事儿实在是透着古怪,在家琢磨了好几日,也没想通陈家究竟是哪来的这么多钱,今天还是耐不住跑过来,就想当面问问有啥发财的门路。卫守业站在门口叫门没人应,见大门敞开着,鬼使神差的就走了进去,院子里连个人影都没,卫守业先去了后院,看了眼空荡荡的啥也没有,就转身回来,结果刚绕出来就撞上了宝珠。
卫守业干咳几声说:“你爹呢?咋不在家?”
宝珠冷笑:“知道不在家你还敢往里闯?”
卫守业脸上挂不住,气哼哼的说:“我不跟着毛丫头瞎扯,我找你爹去”
“你别走。”说完宝珠抢先一步跑出院门,扯开嗓子冲四周大喊:“来人啊。。。有贼啦。。。快来人。”
村子被宝珠敞亮的小嗓子划破宁静,一听是有贼人,村民们急急忙忙的寻着声音赶了过来,还扛着锄头拿着镰刀,一会儿功夫就聚了三五了人。
见是宝珠就问:“陈家丫头,是你家招贼啦?”
“贼在哪儿?捉住了送县衙去还有赏呢。”
卫守业后脚就随宝珠出来,看见她把人都招来了,气的直跺脚,脸红脖子粗的大声骂道:“你这个死丫头胡说什么!你说谁是贼?信不信我打死你!”
宝珠瞪了他一眼,冷哼不语,这时候陈老爹和张氏听到动静也赶了过来。
卫守业一把抓住陈老爹大声说:“老陈!你听听这丫头喊得啥!我来找你,见家里没人正要走,这死丫头看见二话没说就跑出来喊有贼,她说谁是贼呐!”
陈老爹被这情景弄得摸不着头脑,只是不解的看着宝珠。
宝珠冷笑:“村里谁不知道我爹这阵子都守在工地?你偏来家里找也就算了,叫门没人应声咋还往里走呢?我可是看见你是从我家后院出来的。”
卫守业脸上青红不定,急道:“老陈!你咋说?你也不信我?”
旁边的张氏总算听明白是咋回事了,忙急着说:“卫兄弟,我们信,都是珠儿这丫头不懂事浑说,你别跟她计较,我让她给你赔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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