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显达见贺柳氏一直不肯拿出药方,就问道:“贺柳氏?你为何不把药方拿出来?难道是没有带在身上?”
贺柳氏想了想,最终咬牙点了点头。虽然那张药方此时就在她身上,可时间已经过去这么久,她若是再拿出药方,面子往哪里搁?
林显达倒是没在这个问题上跟她较真,他知道贺柳氏的背景。还不想把她给得罪狠了。于是,他便点了点头说道:“既然如此,本官这就派人去贺家把药方取来。”
贺柳氏闻言眼睛就是一亮,如此一来,她倒是可以做做文章。若是能买通衙役,事情可就变得对她有利了。
站在一旁的汪罗氏闻言,心里突然就有些七上八下。她先前的证词虽然没有说死。但是模棱两可,已经把贺家给得罪了。如今案情明显对贺家不利,若是贺家伪造了证据翻了身,那她的情况可就大大不妙了!
到时候,她不仅得罪了贺家,还无法讨好商家。若真是如此,汪家以后在青州怎么立足?
汪罗氏非常担心,却又不敢照实说出来。她之前被贺柳氏一通忽悠,在商家和医馆都已经说错了话。如今心里便十分小心翼翼,轻易根本不敢开口。
林显达派了人去贺家取药方,不过他也明白,案子是公开审的,外面的贺家人肯定已经得了消息。就算派人去取药方,取来的也很可能是假的。
不过他并不担心。他还准备好了一位证人。那人刚才并不在公堂上,而是在旁边的屋子里,有专人负责看管。根本不怕他会跟别的人串供。
所以,他根本不用担心贺家伪造药方。
这一点,汪罗氏却不知道,围观的百姓也都不知道。百姓里也不乏聪明的,看见衙役往贺家而去,就担心贺家会伪造药方。于是,一个个都伸长了脖子焦急地等着,甚至有人对‘一品鲜’的掌柜投去怜悯同情的目光,觉得这个掌柜实在太可怜了。
药方取来之前,案情没办法继续问下去。审案便暂停了下来。
所有人都在翘首以待,然而过了两刻钟,衙役才回来。他是跑着回来的。被太阳晒了一路,回来的时候一张脸被晒得通红,脸上全是汗水,就连衣服都被汗湿了。
外面围观的百姓看见他后,一个个都忍不住屏住了呼吸,一颗心更紧张起来。
只见他目不斜视地走上公堂,行礼后沉声说道:“大人,属下把药方取来了。”说着,他就从怀里取出了一张叠起来的纸,小心翼翼地打开。
贺柳氏在一旁见状,眼中飞快地闪过一道精光,嘴角忍不住微微一翘。果然,贺家的人不是傻瓜,将药方给伪造好了。想到这里,她忍不住赞赏地看了衙役一眼。
林显达不动声色地看着她的一举一动,脸色不变,心底却暗暗摇了摇头。他命令衙役将取来的药方交给三位大夫查看,等他们看完了,才问道:“三位大夫既然已经看完了药方,能否说说,此药方主治什么?”
其中一个大夫便说道:“回禀大人,此药方确是排毒养身的。如果贺家小姐吃坏肚子中了毒,用此药方确实没错。”
林显达点了点头,同时,贺柳氏感激地朝说话的大夫行了一礼,说道:“多谢三位妙手仁心,为我孙女洗刷冤屈。”
那人却并不说话。
贺柳氏碰了一鼻子灰,眼中飞快地闪过不满,脸色却是不变,仿佛什么都没有发生过。然后,她便对林显达说道:“大人,既然问题都已经清楚了,案子是不是可以结了?”
谁知林显达却摇了摇头,然后问那名衙役:“刘石头,刚刚是你去贺家取的药方,你现在说说,你到了贺家后发生了什么?是怎么拿到药方的?”
他此话一出,贺柳氏的脸色就忍不住变了。她哪里还看不出来,事情分明还没完,林显达摆明了是故意跟她作对!
她用指甲狠狠掐住手心,倘若贺家没出事,小小的林显达怎么敢这么做?他巴结她都来不及!
简直可恨!
林显达却根本不看她,只是看向那名衙役。
只听刘石头说道:“回禀大人,属下到了贺家后,就被贺家管家请到了正厅喝茶。他说药方放在了贺老夫人的屋里,被收起来了,得仔细找找,让属下稍等。属下大约等了一盏茶的功夫,就有人送来了药方,属下拿了药方就回来了。”
他没说的是,管家还给了他一张二十两的银票,抵得上他一年的俸禄了。
林显达点了点头,贺柳氏则是松了口气。她还真怕刘石头说出什么不得了的话,还好不是。不过,她直觉这件事情还没完。
果然,又听林显达说道:“三位大夫可觉得,这两张药方是出自同一人之手?”他说的,正是衙役去贺家拿来的那张药方,以及汪罗氏拿出来的药方。
闻言,贺柳氏的心便再度提了起来,下意识竖起耳朵听,一双眼睛更是紧张地看着三个大夫。
那三人又仔细将两张药方对比了一遍,随后其中一人说道:“回禀大人,这两张药方并非出自同一个人之手。”
林显达脸色不变,又看着汪罗氏问:“汪罗氏,你拿出来的这张药方确实是李宗仁开的吗?”
汪罗氏明白了,贺家这是找人伪造了药方。不过应该是时间不够,他们找不到人伪造李大夫的笔迹,所以此时被人给认出来了。她其实并不想把贺家得罪狠了,所以听了林显达的话后就迟疑了片刻,并没有立即回答。
然而再一想,这两张药方肯定有一张是假的,若她自己的是假的,岂不成了伪造证据?
想到伪造证据的后果,汪罗氏后背一凉,再不敢迟疑,赶紧点了点头:“回禀大人,我的这张药方确实是李大夫亲自开的,我发誓!”
林显达的脸色就变了,他冷冷地说道:“来人,把贺家的管家带上来!”
很快,贺家的管家贺福就被带了过来。林显达让衙役压着他跪下,然后拿着药方问:“贺福,本官派衙役刘石头去贺府取药方,但是现在有人说,这张药方并非出自李大夫之手。本官问你,这是为何?”
贺福脸色不变,他在来的路上就已经想好了对策。于是他十分镇定地说道:“回禀大人,这张药方确实不是李大夫亲自所写,但是这就是李大夫开的药方。府中丫鬟找到药方后不小心,把茶水洒在了药方上,墨迹都晕染开了。小人无奈,才重新抄了一份,以致笔迹不对。”
他这么说倒也是个合理的借口,让人挑不出错来。
贺柳氏心里再度松了口气,贺福总算没让她失望。不过,她还是担心林显达继续纠缠不休。于是她说道:“大人,如今案情已经很清楚了,大人还一直纠缠不休,是什么道理?难道是有人威逼利诱,逼着大人欺负贺家一干老弱妇孺吗?”
她说得大义凛然,一副受害者的面孔。外面一些围观的百姓看不清楚真相,见贺柳氏一个女人,就忍不住信了几分,对林显达和商家都生出了几分不满。
贺家不过是些老弱妇孺,孙女吃坏了肚子已经够可怜了,还要被抓到公堂上讯问,这也太欺负人了!
贺云绮站在贺柳氏身边,偷偷看着这些人的脸色,嘴角就忍不住翘了起来。此时,不管是她还是贺柳氏都觉得,话都说到了这个份上,林显达肯定没理由再继续审下去了。
林显达想得却不一样。他早就知道真相,对于贺家本来就没多少好感,贺柳氏又几次三番地挑衅于他,这让林显达非常不满!
尤其看见一些围观的百姓对自己投来不赞同的目光,林显达心里就更加不满了。
他冷冷地看了贺柳氏一眼,心说,这是你逼我的。
正文、131 打脸(第二更)
林显达彻底被贺柳氏给激怒了,他无心想把贺柳氏逼得太难看,可贺柳氏却一次次挑衅,甚至试图控制舆论给他施压,这是他绝对无法忍受的!
更何况,若是他这么轻而易举就被贺柳氏拿捏,商士功会怎么看他?百姓又会怎么看他?
他丢不起这个人!
于是,林显达将惊堂木一拍,大义凛然地说道:“本官在此保证,绝不会有任何偏袒!这个案子尚且存在疑点,刚才的证词也只是贺福的一面之词,根本无法作为证据。所以,本官准备再请一个证人上来。”
他说到这里顿了顿,看着贺柳氏瞬间变得难看的脸色以及贺福脸上的诧异,心底冷冷一笑,扬声道:“来人,带证人刘峰上堂!”
贺柳氏和贺福都不知道刘峰是谁,直到刘峰被带上来,贺柳氏跟贺云绮都瞬间变了脸色。这个刘峰不是别人,正是医馆中负责抓药的!
围观的百姓不少都认识刘峰,于是,案情再一次进入高朝,在场的人都想知道,刘峰会说什么。
林显达再次将惊堂木重重一拍,刘峰听见声音,顿时吓得脸色白了白。林显达面无表情地沉声问道:“堂下何人?”
刘峰规规矩矩地说道:“草民刘峰,是善医堂负责抓药的伙计。”
林显达点了点头,又继续问:“本官问你,你干这个多少年了?都记得药材的名字吗?”
刘峰立即点了点头,大概是说到自己擅长的东西,他的脸色比先前好了一些,甚至有了几分笑意。他说道:“回禀大人,草民从十五岁起就在善医堂做了学徒。一直跟着师父打下手,干了五年,直到把所有的药材都认识了,药方也能看懂了,才被提拔起来负责抓药的活计。”
林显达说道:“本官听说,你抓药非常仔细,而且脑子也好使。药方只要看一眼就能记下来,过目不忘,是也不是?”
刘峰脸色又好了几分,甚至多了几分得意:“大人说得不错,不是草民自夸,草民确实有这个本事。也是因为有这个本事,就算干一样的活,草民却能比别人拿得更多。”
林显达微微点了点头,再看贺柳氏等人。脸色已经变得非常难看了。
他又将药方交给了三位大夫,然后指着汪罗氏问刘峰:“既然如此,本官现在就问你,她的药方是什么?”
刘峰飞快地看了汪罗氏一眼,随即闭上眼睛想了想,就张口报出药方。
等他说完。林显达看向在场的三位大夫,问道:“三位大夫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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