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大娘先是将他们打量了一眼,只见这些人虽然衣衫褴褛风尘仆仆,但看得出来,他们出门的时候穿的应该是干净衣服。只是一路跋涉才沾染了风尘。而且虽然衣衫褴褛,却也穿得整齐。
于是,郭大娘就对他们多了几分好感。她先请这些人洗了手,然后才带着他们进入食堂。这时候,粥已经盛好放在桌上了。菜也都已经摆上。用的都是大海碗,量很足。
这些人先是看得一愣,等郭大娘和商士功请他们坐下的时候,这些人顿时显得有些无措。
其中一个比较瘦小,看着年纪也小的汉子问道:“这些……这些是给我们吃的?”
郭大娘点点头,说话的时候还不忘卖商士功一个好:“这些都是知府大人特意嘱咐的,粥里头加了青菜和肉糜,最是养身,你们可别嫌弃。”
三十个汉子闻言,齐齐咽了咽口水,他们还想着,能有一张干饼或是一个粗面馒头就不错了,居然能吃上浓粥,里头还加了青菜和肉糜!那粥一看就熬得很浓,筷子插进去都倒不了。
只是下一刻,这些汉子却同时红了眼眶,眼睛也变得湿润起来。他们的老婆孩子在家里能喝上米汤都不错了,他们却能吃上这么好的东西!早知道,他们就该把老婆孩子一起带来了!
郭大娘在善堂待了一些年头,很有经验,一眼就看出这些人的想法,就笑道:“你们也别担心,左右不过是这几天的功夫,知府大人是为好官,不会让你们一直苦下去的。”
哪知道,三十个汉子却齐齐跪在地上,先是“砰砰砰”给商士功磕了三个响头,接着就问,能不能把这些粥换成米面,他们带回家给老婆孩子吃。
商士功看在眼里,心里默默叹了口气,下了一个决心。他虽然一直知道乌山村的百姓过得很苦,可听见的,和眼睛看见的,总是比不了的。此时看着这些村民,他再也无法自私下去。
他忍不住想,或许秀儿就是觉得这些人太可怜,才给他比了那个手势,让他尽快解决。
郭大娘看向商士功,这件事情她可没办法决定。
商士功便说道:“这些粥都是给你们吃的,你们若是不吃可就得浪费了。”
他这么一说,跪在地上的汉子们顿时急了,张口就想再求情。商士功却抬手打断了他们,然后说道:“你们勿要担心,先用饭,我让人给你们准备一些米面,你们可以带回去。”
三十个人这才松了口气,脸上露出笑容来,心里对商士功也更加敬服了。为首的汉子面容一肃,郑重说道:“大人果真是个好官,不过有件事情,却要让大人知晓。我们这次来,其实是有人授意。”
他今年四十有五,并不是傻子。那人的蛊惑和别有用心他不是看不出来,只是眼看着村子里实在没活路了,找商士功的确是个办法,这才顺水推舟。如今,他发现商士功果然是个好官,觉得以后的日子也算有了保障,投桃报李,就准备把这件事告诉商士功,以免商士功遭了小人的算计。
若真是那样,他们才刚刚看到希望,岂不是又要绝望了?
商士功闻言脸色就是一变,他深深看了那汉子一眼,然后问道:“你详细说说。”
那人便说道:“就在昨天,村子里突然来了个外乡人。咱们村子在山里,平时几乎没有外人进去,所以只要出现一个,村里人都会特别在意。”
商士功明白他的意思,小地方都是这样。更别说像乌山村这样的地方,里面的村民恐怕日夜期盼着有外人来到这里,给他们带来希望。
那人又继续说道:“后来那人就主动找到我们,跟我们说知府大人要整改善堂,还要开医馆,让穷人能免费看病拿药,他说只要我们到青州城当着百姓的面求知府大人给个活路,知府大人肯定会答应。我们也是实在走投无路了,就……就来了。”
商士功点点头:“我知道你们的苦,其实就算你们这次不来,我也会想办法帮你们,只是现在要先处理善堂的事,一时腾不出手来。”
闻言,三十个汉子又是好一阵磕头。其实一开始,那人告诉他们商士功在整改善堂,还要让穷人能免费看病的时候,他们虽然觉得商士功是个好官,心里却不是没有怨气的。
乌山村因为被乌涂山环绕,进出困难,这个地方一直没人重视,仿佛已经被所有人遗忘了。商士功虽然整改善堂帮穷人,却没有管他们,让他们自生自灭,他们怎能不怨?
如今再听商士功的话,明白商士功并没有遗忘他们,只是还没来得急动手,他们心里自然羞愧不已,自觉冤枉了商士功,同时,对于那个居心叵测的人也生出怨气来。
要不是那人巧舌如簧搬弄是非,他们又怎么会误会商士功?
商士功看了郭大娘一眼,郭大娘立即说道:“哎呀,饭都凉了,你们还跪什么跪?赶紧用饭吧!”
这些汉子这才红着脸羞赧地站起来,在郭大娘热情的招呼下又洗了次手,这才局促地找了位子坐下吃饭。商士功象征性地陪着他们吃了一小碗粥,不是他嫌弃粥太寡淡,只是想把吃的都留给这些人。
一顿风卷残云过后,桌上的碗几乎被舔了个干净。吃完饭,这些人就提出想回家。他们始终记挂着家里的老婆孩子,想给他们带吃的回去。
商士功抬头看了眼天色,烈日正当空,并不是赶路的好时候。商士功就找了个借口说是在帮他们安排粮食,让他们先等等。
商士功本是好心,想着等天色稍微暗一点再让他们上路,这些人却急得很,等待的时间里一直用紧张不安的目光看商士功,像是担心他变卦。商士功也是无奈,只得让人给他们安排了牛车,又考虑到他们要上山,路不好走,又准备了三十个背篓,东西就装在背篓里。
除了米面,还给了一些布匹和零嘴儿,好让他们回去能做身新衣裳,让孩子解解馋。
这些汉子自是一阵感激涕零,离开前又给商士功磕了三个头,然后才坐着牛车走了。
他们离开后,商士功就找到商锦秀,问她:“秀儿,你是不是有什么打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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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176 苦心
商锦秀看出商士功的担心,却不能将心里的想法完全说出来,她便只选了部分来说:“爹,女儿最近正准备置办一些田庄,种植蔬果以备‘一品鲜’之需。乌山村不过百余户人,正好可以安排在田庄上。”
同样的问题兰琪已经问过,商锦秀也是这么回答的。
商士功闻言心里一松,下一刻却又蹙起眉头。乌山村的村民日子过得虽然很惨,但他们手中到底还有几分田产,若是将他们安排在田庄上,他们自己没有了田产,自然就成了佃农。也不知道,这些人会不会愿意。
可惜那些村民都已经离开,也不好问他们的意见。
商士功担心,虽说商锦秀是一番好意,可若是对方不肯领情,这一番好意反要让人生怨了。可他虽然是一方知府,就算有心帮乌山村的人,却也不能平白给他们田产,否则,其他百姓又当如何想?
人都是不患寡而患不均,他就算有心帮助乌山村的人,也不可做得太过。所以,这事需得好生琢磨。但他同时也觉得,商锦秀这个办法是极好的了,商锦秀给手底下人的待遇都非常好,乌山村的人若是愿意,到她的田庄上做个佃农,假以时日下来,未尝就赚不到一份家业。
如今担心的,就看乌山村的人怎么选了。
商士功想着这件事,也就没再问别的,兰琪同样没多问。她是知道自己这个徒弟心善的,更何况这种小事实在进不了她的心里,也就没多理会。
眼看着乌山村的人已经离开,兰琪又拉着商锦秀进了练功房,让她好生磨练武艺。商锦秀没拒绝,她知道这是兰琪的一番苦心。兰琪见她一直无法修出内力,心里担心她没有个自保的本事,只好将自己知道的厉害武技都掏了出来,日日逼着她练习。
光是练习还不够。兰琪为了磨练商锦秀的战斗技巧和临场应变的本事,又总是拉着商锦秀对练。她不用内力,商锦秀自然更不可能使用异能,如此一来。商锦秀的那点战斗技巧跟兰琪实在无法比拟,几乎次次处在下风,被兰琪压着打。
虽然兰琪一直占着上风,但她从未下过重手,每次出手的力道都是保持在将商锦秀打疼,却又不会让她受伤的情况。如此一来,既让商锦秀长教训,又不至于伤了她根本。
商锦秀也是明白这一点,所以即便开始一直被兰琪压着打,却从未使用异能下狠手。反而在兰琪的配合下不断磨练自己的战斗技巧。
一段时日下来,即便不用异能,她也能轻松对付五个壮汉了。
兰琪眼看此法有效果,自然不愿意再像以往那般放任兰琪,反而对她更严厉了几分。出手也比之前更快了。
她平日虽然也会抽出时间教导商锦云,但只是点拨几句,或者当商锦云学会了一套剑术后再教她另一套剑术,完全比不上对商锦秀的用心。
商锦云倒是没有丝毫怨言,她此时年纪还小,心思也单纯,想不到太多东西。并不觉得兰琪厚此薄彼,反倒是对商锦秀生出了几分同情和怜惜,觉得这个姐姐着实太过可怜。
无法修出内力也就罢了,如今还要日日被兰琪压着打,这也太惨了点。
起初她还以为兰琪是不满商锦秀无法修出内力,让兰琪恼羞成怒。故意用这样的手段折磨她。那时候她虽然尊敬兰琪,却也对她生出了不满。
商锦秀毕竟是她姐姐,虽然之前出了青儿的事,但她对商锦秀却也是一番赤诚之心,只是年纪尚幼心思也单纯。这才受了青儿蒙蔽,做出错事来。后来她明白其中关键,对于一直陪伴自己的青儿便厌恶起来。
这一厌恶,她整个人也清醒了很多。前不久,青儿居然托人给她送了封信进来。信不长,先说了一番对她的思念之情,不过接着就说到想念房里那些用惯的东西,少了这些在家里很不习惯,想让她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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