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简眉尖一挑,颇有兴趣地望向段恩离。
“这倒是有意思,先前即墨所说,怀沙不为功名但为一条出路,难道是真的?”
见简喃喃自语,段恩离的思绪有些游移,目光不自觉地看向远方灯火通明的“承乾殿”,那方“咿呀”的曲乐依旧不绝,将段恩离的回忆拉成幽远。
“墨骑如何?”
简的问话打断了段恩离的回忆,他惊道:“太子倒是急于出兵进城,只可惜被易怀沙拦住,这几日常看他带着一小队墨骑在城外徘徊,但薛坤的兵力未动,我军尚不知对方实力,不敢妄动!”
简冷冷一笑,顺着蜿蜒排列的宫灯看向高高的“承乾”。
“段将军,你我有缘,原可不必这些君臣虚礼,这些年,你对孤的帮助,孤都记下了,待西泽之事告一段落,你且云游四方吧!”
“谢国主成全!”
“去吧!”
话音刚落,一道黑影趁着夜色往“承乾殿”而去,简笑意渐止,弯身拾起脚下挑着宫灯的金丝楠木,转身迤逦走向太乙殿的深处……
窗外,花影摇香,满地淡黄月。
推开厚重的宫门,迎来的确是满室清冷。封邪不在,不知今夜他又去了何方?
简放下手中的宫灯,取出袖中的蜡烛凑近点燃烛火,然后单手拢着去点放置在桌面上的油灯。昏黄的灯光照出一室的落寞,简独自坐在窗前,看窗外摇曳的枝叶。
这些日子封邪很忙,不管白日或是黑夜常常不见他的身影,简刻意得不去在意,却也渐渐压不住心中的恐惧。仿佛知道那些偷来的快乐时光也将慢慢远去了。
第164章 段将军的爱情1
夜已深,可是却了无睡意,仿佛习惯了那温暖的胸膛,没有他,便常常失眠到天亮。简走到床榻旁坐下,弯腰从床底取出一只精巧的雕花木匣,打开,霎时间满室馨香。玉指伸入匣内取出一小块麝香香脂,缓缓放在鼻下嗅了嗅,随即落寞地放在枕下。合上匣盖,美丽的金瞳望着贴金的匣面失神,一瞬间竟是满满的悲伤。
说来难以置信,即使在穆塍哥哥身边,也从没有像在封邪怀中睡得那么沉,那么熟,好象是找到了最永久的归宿,甚至在每晚的梦里,自己都能见到他,而他什么都不再说,只是含着笑,看着,看着,仿佛走到世界的尽头都会用那么深情的眼光凝视着自己……
入夜,辗转反侧,浑噩间忽而身子一暖。
“丫头,还没睡?”
耳边是带着倦意的呢喃,简甜甜一笑,翻身将面颊埋入那温热的怀中,衣服上有青草泥土的甜香,夹着着淡淡汗水的味道,形成男性特有的阳刚。
“傻丫头,我身上有味儿呢,容我洗洗!”
说着就要抽身,简猛得将他抱紧,低低喊了句:“别走!别丢下我!”
屋内一片静谧,月亮躲进了云层,沉默了很久突然听见封邪的低笑,他说:
“好的,我不走!”
那一刻,他们谁也不愿将手放开,因为他们仿佛都知道,这样的爱,注定动荡中难以到老,可她和他却一再难舍回头……
清晨,简醒来的时候,第一时间接触到的是封邪温润的眸光,她呻*吟一声,以为还在梦里,但枕在他臂弯里的感觉如此真实。阳光映在封邪的脸上,与微笑交相辉映,真是一幅最美丽的画。
简俏皮一笑,抬起头,“你胳膊酸不酸?”
封邪一楞,继而笑道“酸得快废了!”
缓缓抽回手,活动两下,封邪似真似假地说道:“你一个晚上都在笑,我怕收回手你就不笑了。”
简突然有种想哭的冲动,忙扑进他的怀里,掩饰住鼻腔中的酸意。
又听封邪笑着调侃:“丫头,恐怕这世上也只有我才能让你这么开心了,是不是?你可别始乱终弃啊!我这回算是被你‘乱’过了吧!”
两人正嬉笑着,忽然间,窗外传来一阵剑啸,由远而近,来得奇快,初闻时似在数丈之外,但听剑身撞击的厉声如浪起伏转,间已近在咫尺。封邪眼神一凛,眨眼间已贴近窗棂,简也急忙起身穿衣,封邪用食指将木窗一挑,但见屋外一道金光、一道银光急奔过来,那剑光如飞如飘,彷佛两只飞鸟掠地而来。只是金光平直,银光却曲折游窜,忽高忽低,似在躲避。
简一看便知是段恩离与楚毓,只是她没料到楚毓竟也有如此好的身手。
眼看金光咄咄逼人,简猛然一惊,起身飞奔出殿外,向着屋外厮打的二人大喝一声:“住手!”
……楚毓的剑势嘎然而止,段恩离冷冷地收回手中银色的软剑,快步走到简身侧。
“西泽候,段将军是我的人,怎可由你下此杀手?”
楚毓冷笑了一声:“就凭我也能杀得了‘一品公子’吗?”
第165章 段将军的爱情2
简眼角瞥了眼立在一旁的段恩离,见他一脸冷峻,不知道想些什么,难道在楚毓手下他一心求死吗?
“西泽候,我且不管你二人的恩怨,但就我南阳和西泽的交易来说,还请你卖我一个面子!”
楚毓听完突然仰天大笑,剑峰直指简:“面子?你当我是傻子?东隐根本没有出兵剿灭老贼,你南阳候失信在前,还敢向我讨面子!来人啊!”话音一落,太乙殿四面的大门内,登时涌进大批的士兵,封邪也从屋内跳了出来护在简一侧。
“南阳候,你以为我真是那三岁小儿,会信你的交易吗?这五陆成王败寇的道理我怎会不懂,如今天下大乱,若不占得先机,唯有被吞并,你别怪我……”
说完一挥手,士兵涌了上来。段恩离先封邪一步,腰间银光一闪,眼露杀意,楚毓见此大喝一声:
“段花梨!”
封邪和简皆是一惊,就看段恩离冷冷一笑,高声说道:“楚毓,休要再提这个名字,你难道忘了?花梨早死了,死得那么惨,只因为你的懦弱!”
楚毓脸色煞白,浑身都抖了起来,指着段恩离咆哮道:“撒谎,你就是段花梨,段花梨!世上只那么一个,为什么要骗我?为什么要离开我?”
“楚毓,别在骗自己了,我是谁,你比谁都清楚,我是段恩离,段花梨早在十年前就死了,你忘了她被砍断的手脚吗?你忘了吗?我没忘!我是段恩离,花梨的哥哥,早在你十四岁那年不就已经知道了?花梨才是你爱的人,她是女人!是女人!”
“啊……骗子!”楚毓突然歇斯底里的吼叫起来,指着广场中央的三人喊道:“都杀了!都给我杀了!”
士兵担弓搭箭,就看封邪身子一跃,身型一转,掌间蓝光闪动,刀刃如飞鸟羽翼,蓝光芒闪过之际,人和树干皆平整地拦腰而断,喀啦啦倒了下来,众兵畏惧,都不敢上前,封邪趁势乘风而起,一把抱起简,身形飘升数尺,避开乱箭,顺势向後一翻,轻轻落在一株大树枝头,冲着段恩离大声喊道:“走!”
说完施展轻功,如飞鸟翱翔,巧妙绝伦,卷住树顶的一些枝叶,借力一拉,再升数尺,翩然而去。
苍野茫茫,残阳独挂西山,一片黄绿色泽的乾草随风兴波。
赤山一带的阔野,平静如昔。一名黑衣男子骑马漫步草间。忽然,他顿足,抬头仰望苍穹,晚霞映照的天空上飞过几只孤雁,男子暗金的眸色微微眯了眯,伸手取过搭在马鞍上的弓箭,扬手拉弓,正欲射,耳旁忽听“嗖”一声,身后一支羽箭先他一步,将那孤雁射中,直直坠向草原。
“东隐候别来无恙!?”
简穆塍回头,身后的男子唇红如血,有着一副邪肆的俊颜。简穆塍微微一笑,摩挲着手中的金弓漫不经心的说:
“二世子活的挺滋润的,还有心情骑马涉猎啊!”
第166章 段将军的爱情3
男子眼中一冷,随即恢复一笑:“东隐候还是老样子,话中带刺!”
简穆塍笑而不答,懒洋洋地收好弓箭,就欲调转马头,却被那男子拦住。
“东隐候不想听听我的价码吗?”
简穆塍侧身将剑眉一挑,但见那男子从怀中取出一个卷轴在简穆塍眼前晃了一晃。
简穆塍讪笑:“不妨一说!”
那男子得意一笑,看着简穆塍的眼中充满戾气,唇角扬起嗜血的笑意:“东隐候,你觉得一个罗刹鬼王够不够?”
大雁从天空低低掠地的时候,天地就此安静下来。高高的屋檐开始准备积攒夜晚的霜露。而简独自坐在井边,长发是一笼流泻的漆黑瀑布。段恩离一出房门便看到这样一副美景:夕阳下美人斜靠,风灌满简火红色的锦袍,周遭一丛丛怒放着的野菊,散发着摄人心魂的芬芳。
“坐!”
简侧身洒落一地的笑,水袖如云朵漂浮,指了指井旁的石凳,对段恩离说道。
段恩离也不拒绝,撩袍坐了下来,看着简的侧脸,蹙眉冥想。
“国主……”
段恩离欲言又止,简笑,上前摁住段恩离手指:“你知道我在等什么!这个故事我等了三年,如果你仍不愿说,我也莫可奈何!”
段恩离沉默着起身,走到院门边的栅栏旁,看着远处出神。从西泽皇宫逃离到山林间,这座木屋有自己童年的回忆,时过二十载,这里竟然什么也没有变。门前,是山涧引流而来的小溪,依旧的清澈见底,水草施然。
“我和花梨是双生的兄妹,虽然有一样的面容但却有迥然的性格。我喜武好静,花梨活泼好动。”
简用手托着脑袋,静静地听段恩离讲述他的故事,周围只有流水虫鸣,异常的安静。
“当时父亲拥有京城里最好的戏班,他的手下有许多家喻户晓的伶人,但最有名的还是花梨。你一定很奇怪,为什么楚毓会将我和花梨弄错,其实不是他错了,而是这世上本就不该有花梨这个伶人。”
“在西泽,女子是不可以登台唱戏的,但由于我不愿继承父亲的戏班,花梨才顶替了我。”
“我六岁便偷偷跟着一个高人离家学武,那时父亲为了避人耳目,便对外声称花梨病死了,从此花梨做了我的影子,她自幼开始穿男装,跟着父亲学戏,为了不忘了自己,她用自己的名字作为伶名,然后在十岁时已名扬京城。”
“我中途偷偷回家看过她,怀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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