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夫人叹气说:“但愿如此。”凝视着府上宅院勾起的檐角,瓦上站着一只乌鸦,眼神中不禁透出一丝担忧。
木香跟在墨云身后走着。墨云只管在前面走着,看也没看她一眼。
来到楚云院子里,墨云背对着她,说:“收拾一下,马上跟我离开这里。”
她回去将衣服叠好放在包裹里,将辛辛苦苦攒的碎银塞进去,也没别的什么东西好带的,便提着包走出了房间,不料正好迎面与匆匆赶到的一个人撞上。
那个人身上的一个东西经这样一撞,掉了下来,一看,竟然是那支粉玉簪子!
这不就是墨云送给她的那个簪子么?
木香抬头一看,站在面前的,正是木玉这丫头!
木香伸手就要去捡那簪子。
一只妖娆的手,抢先拾起了那簪子。
“还给我!”木香冲上去就要去夺回来。
“原来这簪子是你的!”木玉冷笑道,将簪子放回身后。
“还给我!”木香火了,你拿我什么不可以,这可是墨云送给她的,无论如何要夺回来!
木玉一边避着木香一边冷笑道:“说,你这是从哪儿偷来的?你一个小小的奴婢,怎么买得起这簪子?一定是偷来的!”
“你才是偷来的!”木香伸手去抢,可是毕竟木玉比木香大了一岁,木玉身板又比木香要壮实一些,木香根本抢不过她。
“何事如此喧哗?”
大夫人正好路过,从院门拐进来,看到她们在抢一只簪子,便问。
这时,府上的奴婢听到这边有响声,也偷偷凑过来看热闹。
“大夫人,她不知从哪里偷来了一支簪子!”木玉马上恶人告状,将簪子递给大夫人。
大夫人仔细看了看这簪子,厉声问木香:“大胆!你竟然偷别人的簪子!快说,是从谁那里偷来的!”
“回大夫人,奴婢没有偷,这是奴婢的!”木香解释道。
大夫人冷笑道:“你不是偷的,难道你还是自己买的不成?”
“也不是奴婢买的。”木香如实答道。
“既不是偷的,也不是买的,难道是你自己制作的?”大夫人讥笑道。
众奴婢一阵哂笑。
木香双手绞动衣角,低着头,不知怎么回答才好。
她如果说了,是墨云买了送给她的,一来这样对墨云形象不好,二来也没有人会信。堂堂二公子,怎么会买簪子送一个丫环呢?
“既然是偷来的,那就先放在我们纪府上,等哪日寻到失主了,再交还于他。”大夫人说着便要收起那簪子。
木香急了,“大夫人,你必须将它还给奴婢!这个东西对奴婢还说很重要!”也顾不上许多了,焦急地冲上去,用力在大夫人手中去夺那簪子。
大夫人一怔,手却紧紧攥着那簪子,被木香用力一抽,簪子上的不光滑部分滑过大夫人的手指,在手指上拉出了一道裂口来。
“你好大的胆子!”大夫人气得狠狠掴了木香一耳光。
“啊!”木香小小的身板被这一掴的力道打出了几米远,嘴角流血,可是双手却紧紧攥着那支簪子。
“总算夺回来了!”她欣喜地将簪子贴在心口处。
“来人,将这死奴婢棍棒打死!”大夫人余怒不息。
木香一怔。
方才为了夺这簪子,都将大夫人的手弄出血来了!
奴婢这样对主子,这可是死罪呀!
几个杂事拎着粗大的棍子上来,木香急忙爬起,步步后退。
“你们谁敢打我的奴婢?”
一声响亮的质问极具力道地响了起来。
众人回头一看,只见墨云正轻轻走入人群,来到木香面前,厉色看着拎棍子的杂事。
杂事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看大夫人。
“是我!”大夫人也高声说道。
墨云轻轻一揖:“敢问嫂嫂,墨云的奴婢木香,如何得罪嫂嫂了,需要施以重刑?”
大夫人嘴角一弯,冷笑道:“别的不提,单是偷东西一事,就足可以棍棒打死了。”
墨云依旧淡淡一笑:“敢问嫂嫂,木香所偷何物?”
大夫人头一偏,嘴一努,说:“她手上之物,便是她所偷的。”
墨云轻轻举起木香的手,将她手上的簪子高高举起给众人看,问:“嫂嫂指的可是这簪子?”
大夫人得意地笑道:“正是。如此,可以让奴家将这偷鸡摸狗之婢棍棒处理了吧?”
墨云仰天哈哈大笑。
大夫人怒道:“二叔为何发笑?”
墨云摇了摇头,大声说道:“我道是什么呢,嫂嫂呀嫂嫂,这个簪子,乃是弟弟我买来送于木香的,怎么,这样也算是偷么?”继续大笑。
“你——”大夫人怔在了那里,木玉不觉对木香更加憎恨了。
小小的木香,竟然能让一个公子送她这样贵重的簪子!
可是最吃惊的倒是木香。
木香万万想不到,墨云会当众承认这簪子是他送的。
心里头暖暖的,脸不觉也红了起来。
墨云此时已止了笑,转为关切温柔的眼神望着她,轻轻为她将嘴角的血迹擦拭掉,说:“等下就出府了,没事了,不要怕。”
木香心里暗喜,会意地点点头。
第一卷 穿成草根女 四十一 离开纪家
墨云见大夫人气得咬牙切齿,便说:“嫂嫂,木香今后不会留在府上了,嫂嫂何苦与一个奴婢一般见识呢?况且木香可是刚刚墨云用一百两银行赎来的,若是被打个半身不遂的,那墨云的银子岂不
是打水漂了?嫂嫂也算看在墨云的面上吧。”
大夫人脸气得通红,一时无法回话。
“说实话,嫂嫂,真正危险的人根本不是木香呢,嫂嫂可要小心身边最亲近的人哪!”墨云说毕,看了木玉一眼。
木玉被墨云这样一意味深长的一瞥,略慌了慌神,大夫人却冷笑道:“多谢你的提醒。不过,只要木香这个死奴婢不再呆在府上,府上可是安静得很,根本没有什么危险的人!”说毕,拂袖而去。
木玉也急急走了,生怕被墨云再看出了什么似的。
墨云转身望着木香,脸上不再是冷若冰霜,而浮上了温和的笑容,他问:“方才你不顾一切冲上去夺这簪子,是为了什么呢?”
木香避开他的注视,低头盯着自己的脚尖,吞吞吐吐地说:“奴婢——奴婢——”
“你爱上我了?”他轻轻说道,边说边抚了抚她乌黑的发。
她慌忙退开几步,胆怯地看着他,说:“二郎恕罪,奴婢——”
他微微有些愠怒。
这个女人,总是不能让他碰一下,从没有丫环清高成这样的!
可是见她这躲躲闪闪的样子,倒也很是可爱,便笑道:“你收拾一下,放心,他们不敢再怎么样了。我仍然在原先的地方等你。”便走开了。
她吐了一口气,心还在跳个不停,忙进屋将头发梳了梳,便走向墨云所呆的院子。
墨云背手站在院子里那颗香樟树下,一席长发挂于腰际,颀长而俊逸。
“回二郎,奴婢已收拾完毕。”她说。
他已回复到那冷冷的样子,没有看她一眼,说:“走吧。”
她跟在他身后,走出了府门,门口停着他的马车,他先上了车,车帘掀起,她来不及对楚云与王妈告别,便在他的命令下上了车,坐在他身边。
车驶动了。
虽然二人不说一句话,可是她一直在想,他愿意出高价买她,又为了救她愿意说出是他送的,是为了什么呢?
她不禁偷偷看了下他的侧脸。
如一块雕琢的寒玉,精致的五官,高高的鼻子,脸上的汗毛微微泛着青色,使得他看起来更加清冷。
他该不会喜。欢她吧?
怎么会呢?
他身边这么多女人,他看上去不像是一个对感情特别看重的男人,也许他只是觉得她好玩吧?
反正,不管他喜。欢不喜。欢她,他都不会娶一个丫环的。
在这个等级森严的时代,他若是越过等级娶一个丫环,他在外面是无法立足,无法撑起头面的。
所以,既然不管怎么样都是不可能的,她就应该离他远一点,好保护自己不受伤害。
这样想通了,她也便长舒了一口气,脸上又挂上了满不在乎的表情。
车停下来了。
眼前出现一片梅园。
梅园不大,梅树错落有致的排列着,枝头半绽的梅花含笑开放着。
梅枝下有几张石头桌椅,东西南北各摆一桌四椅,桌面圆得像画出来的一样。
她呆望着梅园,他转身对她说:“走吧。”
梅园中间有一青石小径,他顺着小径朝前走去,她跟在他身后。
小径通向一座宅院。
青色木门半掩着,他轻轻推开,带着她走了进去。
这是一座木式宅院。
宅院不大,正面一间客厅,东面三间正屋,西边一间偏屋,偏屋边上有一角门,直通柴房、书房等杂物屋。门框墙壁都是深青色原木,没有涂漆,也没别的装饰,只有那一排格子窗,被雕出细致的
形状来。
院子里有一棵槐树,树下是一口井,井边是一个磨石,几乎就没别的了。
木香正想问这是哪儿,墨云看到了她脸上的惊奇,说:“这是我在外宅。暂时,纪家的人还不知道我有这个外宅。”
他说“纪家的人”四个字时,像是将自己排除于纪家之外一般,很疏离。
“暂时先住这里。以后会有更大的。”墨云又加了一句。
“是。”木香应了一声,心想,墨云只是一个庶子,白手起家,才二十来岁就买下了这样一个宅院了,真不简单哪!
墨云带她走到右边第三间正屋门口,推开门进去,这屋里很简陋,只有一床一案,另一张小竹椅。连面铜镜都没有。
“以后你便在这屋里休息。”他说。
不会吧?这床上被子那样薄,那么脏,好像很久没有人住一般。而且这也不像是闺房,她住这儿?
见她一脸不满意的样子,他笑笑:“这屋里若是有缺什么的,等会儿你自己同阿水妈说去。就住在你隔间屋子。她会为你准备好闺房应当要的东西。”
阿水妈?就住了隔屋?
“是。”她边答边想,原来这宅院里已经住了人了,可是方才进来的时候,怎么一个人也没看到呢?
他拍拍案几,案几上倒是干净得很,并不见有多脏。
“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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