疼惜围绕的感觉以前在唐雪榕那儿她也是得到过,后来经宛之骞一事她以为是再也找不回了,想不到现在在父亲这儿又重新得到了。这种丢失了重要的东西又失而复得的心情仿佛让唐若鸢仿佛一瞬间又活了过来,趴在命运的沼泽边大口的喘着粗气。
“唉……”看唐若鸢的反应潘貊猜也猜到她曾经经历了些多痛苦的事,那双明亮的眸子突然暗淡下来。“看来你母亲说的并非是假话,都是为父连累你了,若不是因为我你母亲也不会如此待你。”
“没关系的父亲,鸢儿……”潘貊难过着唐若鸢急忙的要安慰,但头上突然一阵头晕目眩,连带着脸色瞬间惨白下来。
“鸢儿你这是怎么了?何处是不舒服的吗?”见唐若鸢突然面如死灰的样子潘貊有些急了。忙拉着唐若鸢的手。她的手凉得像是从冰窟中掏出来似的,潘貊先是一惊后又强迫着自己平静下来,反手扣住她的脉门。
看潘貊这举动唐若鸢觉得很是讶异,她记得榕姨与她说过父亲是南寰国的重臣,可这会儿父亲他怎么就把上脉了?故再难受她也止不住的好奇,“父亲不是南寰国的臣子吗?为何也懂得医术的?”
潘貊虽因为唐若鸢难受的样子愁眉紧锁,但还是一边把着脉一边细心的解释。“我们潘家祖上原本就是世代行医,到了为父这一代已经是十代有余了。可怎奈为父年轻之时虽满腹医书却志不在悬壶济世,后不顾家中反对入得朝中为了官。”
“再后来进了夙院,夙院中又多是老弱体病者。看着他们每日饱受病痛折磨。而我又闲着无事。我这才从拾了这救人的行当。也好在这些年来你母亲于我还是念着旧日父亲恩情的,凡事我要用的药材她都会派人送来,可为这夙院中的老老少少减轻了不少的病痛。”
把着脉的潘貊说话时突然一顿,抬起头看听得很是有味的唐若鸢。“鸢儿这几日可觉得身体有何不适之处?”
“最近总觉着身上疲乏得紧,还嗜睡,有时晨时起来还作呕。许是入了冬没顾着加上后衣故而着凉了吧,父亲不必担心,拖一拖过些日子也就好了。”唐若鸢以为或许是这夙院的冬日太冷,自己的身子骨又差些才会生了病,也按着自己觉着不对劲的地方如实的说了说。
点点头潘貊突就笑了,瞬时喜上眉梢之感,“如此便就对了。这些年来为父还是第一次把着这样的脉呢!”
“第一次?父亲鸢儿是得了何不治之症了?”虽然唐若鸢觉得自己的身体最近是差了点,但也不至于就到了这地步吧!还是连老天爷都觉得是她太可怜,所以要帮帮她脱离这苦海吗?
“当然不是,若为父没有把错脉的话鸢儿是有喜了,为父这是要做外公了。”说着这个潘貊愈是高兴得不得了。这事若放在平凡见家中。未出阁的女子有了身孕必是要游街浸猪笼的,可这事在唐门就是不值一提的了。
他知道唐门中有个专门招揽绝色男子的夕月楼,只要是得了唐雪凝允许的都是可以自由出入这夕月楼饮酒作欢的,唐门中的女子居大多数,会有谁怀了男宠的骨肉也不是何稀奇之事。。所以虽然他知道鸢儿是未有出嫁的姑娘,但一探出她的喜脉却也是不如何震惊的。这不转念一想他竟也能看着自己的女儿生儿育女心里就开心得紧,或许这样一来唐雪凝也可能会对她有一些开端。
“喜脉?怎么会这样?这……”唐若鸢几乎是不敢相信潘貊说的话。但与宛之骞恩爱纠缠的那一晚又不停的在她眼前浮现。她想难道自己这真是怀了之骞的孩子?
“为父这也是怕自己把错了呢!要不我去叫云姑与你母亲说上一说,让她另找个先生来瞧瞧?还是直接回了你母亲说是鸢儿有喜了,让她接你回唐门好些养胎。”显然的潘貊还没有从这件事情的喜悦中反应过来,年近四十的人乐得乐不思蜀的样子。
“父亲这是不用了,鸢儿信你。”潘貊要走唐若鸢急忙拉着他,一张俏脸盛满了慌张。唐若鸢明白唐门中的毒脔若是有了身孕会是个什么后果,轻则用毒打掉这个孩子,重则和着母亲一齐带回到灵蛇冢。
可偏偏这两种惩罚都是唐若鸢极度不喜欢的,而且她怀着的可是自己与宛之骞的骨肉,也是她唯一能证明自己与宛之骞感情的人,所以她无论如何都是要把这孩子保住的。
129 喜脉(二)
“鸢儿你这是怎么了?知道自己有孕了也是不开心吗?”回过头看见唐若鸢苍白的脸潘貊又重新坐下,甚是不解的看着这娇小瘦弱的女儿。
沉默了一会儿唐若鸢才开口,声音突就有些沙哑,“父亲应该知道我如今是唐门的毒脔了吧?唐门门规规定毒脔是不可以生育后代的,而且我已经失了嫁出唐门的机会了,现在根本就没有办法可以保我们周全。所以这件事情绝对不可以告诉母亲,否则后果真的是不堪设想。”
“怎么会,鸢儿是你想得太多了,你母亲虽对你差点却也不会如此残忍的,看她如何对为父的就知道了。若是你不放心为父陪你回去,待你安全无事了为父再会夙院来。”潘貊想唐雪凝管教女儿可能是非常严苛的,以至于鸢儿回如此惧怕她的母亲。但现在鸢儿已经长成了,是时候该与雪凝解除心结了。
听着潘貊似是还相信唐雪凝的话,唐若鸢无奈的苦笑。“父亲一直身在夙院,故前院的许多事父亲都是不知道的,母亲已经不是十年前那个爱鸢儿疼鸢儿的母亲了。这些年来母亲不知道动过多少次杀鸢儿的念头,要不是榕姨屡屡拼死护着鸢儿早就已经命丧黄泉了,相比于父亲鸢儿可是更了解母亲的心。”
“怎么会这样?鸢儿是不是对你母亲有着误解?”潘貊还是不相信唐雪凝会对他们的女儿这般冷酷无情。他和唐雪凝好歹是夫妻一场,虽然她是天下人都难容的唐门门主,但除了因着自己的关系对念慈过度残忍之外,其他的她也是不会乱杀无辜的。更何况鸢儿也是她的女儿,她怎么可能狠心要她性命呢?
看着潘貊对着母亲的深信不疑唐若鸢更忍不住冷笑开来,“能有何误解?父亲是不知道母亲对父亲的恨是有多深。”
说着唐若鸢指向自己脸颊上那朵妖艳的夹竹桃花印,“父亲知道这花印是怎么来的吗?这是父亲被关进夙院那年母亲亲自下毒种上的,就因为我下不了手杀人练毒功,月试时输给了唐芷儿。”
“自父亲被入夙院后每个月鸢儿都会因为毒功不如唐芷儿而被罚,每次不是浑身伤痕累累。就是内伤久久难愈。而这些都是母亲特意为我制定的,只要唐门有毒功胜过我的人我就必会受罚。”
“还有鸢儿腹中这孩子,父亲知道他的父亲是谁吗?我与这孩子的父亲本是两情相悦,他是蜀山的道长,为了娶鸢儿他心甘情愿从蜀山还了俗来唐门提亲。刚开始母亲为迷惑我们是同意了,可是大婚之日母亲却使着唐芷儿给鸢儿下了药,将鸢儿迷,晕,然后让唐芷儿李代桃僵嫁给了鸢儿心爱的男子。”
“母亲还用他家乡所有相亲的命威胁于他不许退唐芷儿的婚,否则就会屠杀尽他家乡的所有人。她利用这么多人的命让他负我伤我就是为了断我离开唐门的念头。她只是要我一辈子都无可奈何的留在唐门做个任唐芷儿摆布的傀儡。如此这般父亲还觉得鸢儿对母亲是有误解的吗?还觉得母亲是容得下我腹中孩儿的吗?”
“怎么会如此?雪凝她怎么可以如此对待鸢儿?为父要去找她理论。她如此做哪点还有半分为人母的样子。”听完唐若鸢的话潘貊除震惊以外的就是愤怒。他以为唐雪凝对自己还算不错就是真念着旧时夫妻情分的。却不想她把所有怒气都发泄在了念慈和鸢儿身上,难怪上次她来时说有人因为他的过错过了十年不人不鬼的傀儡日子,现在才明白这人指的不止是念慈还有鸢儿。
见潘貊如此反应唐若鸢总算知道自己性子中这改不掉的天真是随了谁的了,忙喊住气冲冲的潘貊道。“父亲以为母亲既这样做了是怕父亲去与她质问的吗?”
唐若鸢的一句话顿时让潘貊止了步,确实啊,她唐雪凝是唐门的门主,就连主宰所有人命运的南寰国皇帝都要对着她毕恭毕敬,他潘貊一介文官又能拿她如何?这些年他不过也是仗着她钟情自己而性命无忧,如今又什么权利去责怪她的不是呢?
身为父亲却不能在女儿受苦之时保护她,潘貊真是觉得自己无能到了极点,闷不吭声的重新在唐若鸢的床头坐下,都没了再抬头看她的勇气。“那鸢儿如今是如何打算的?继续这样隐瞒下去吗?可几个月之后若是肚子显怀了。照样是瞒不了你母亲的。”
“这事该如何做我会尽快想出办法的,父亲要做的就是替鸢儿将这件事守口如瓶,其它的就不用父亲操心的了。”其实要用什么办法去解决这事唐若鸢自己都不知道,表面上的自信笃定都是做给潘貊看的。她怕他会一时间稳不住去找了母亲,那么那个时候再要想留住这个孩子就是回天乏术了。
“为父知道了。绝不会将这事透露出去半个字。只是为父希望这其中若有用得着为父的地方鸢儿千万莫要与为父客气,只要可以帮上鸢儿一些为父一定赴汤蹈火在所不辞,为父也只是想要一些弥补鸢儿的机会。”
潘貊的话让唐若鸢冰冷的心都泛起了丝丝暖意,愁眉化开露出甜美笑容。“鸢儿知道了,父亲就放心吧,鸢儿一定会解决好这件事的。”
“如此甚好,”见唐若鸢笑潘貊也是勉强着笑笑。他眼中的唐若鸢要做成一件事的坚定与唐雪凝几乎是一模一样的,那么自信威严且不可侵犯的模样,这样相似的母女都不知道会不会有冰释前嫌的一天,他多希望终有一日他们一家人能似平常人家一般,能没有仇恨杀戮,能安享天伦之乐。
潘貊走后唐若鸢是一天都没有出那黑漆漆的屋子,潘貊叫了青梅送来的饭菜也放在小木桌上变凉。她只是把自己一个人裹在暖烘烘的棉被里,蜷缩在床角发着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