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什么,就是个疯婆子,我已经关了院门,不理她就是了”荷花舀了水洗了脸和手,到东屋对炕上的栓子和虎子道,“你俩看我做啥,好生地练刚才教的那几个字,明个儿可是要考你俩的,谁写不出来就不许吃点心。”两个小子闻言赶紧又趴回桌上去写字。
荷花回到西屋上炕也重新拈起针线,但是隐约听着外面似乎还在闹腾,心里就是静不下来,接连几针都没落对地方,针脚不是疏了就是密了,干脆把手里的东西丢开不做了。
芍药见状捡起她丢开的帕子看看说:“这做针线活最最要紧的是把心沉下来,我瞧着你平时看书干活都是个不急不躁的,怎么偏生就在这针线活儿上静不下心来?”
“我是没你们那个耐心,能坐在炕上一天的绣东西,你让我拿这针,可当真没有笔管子或是锄头拿着舒坦。”
“你就是总与旁人不同,你看谁家的闺女喜欢下地的,咱们村里怕是就你自己,一得空就去看你那些苞谷,样子生得奇奇怪怪的,也不知能结出个什么吃食来。”芍药笑着说,“若是结出来个难看的东西,那我可是坚决不吃的。”
“等到长成了好吃了,怕是你要停不住口的。”荷花笑着说,“苞谷可是好东西呢”
“说得跟你吃过似的”芍药自然是不信,以为荷花在随口哄她,“我听二大娘说来着,你那是弄了喂鸡的,你还来唬我?”
“喂鸡是喂鸡,可也并不是都拿去喂鸡,照你那么说,咱家的猪吃菜叶子,难不成你就不吃菜叶子了?”
“好你个家伙,变着法儿地说我是吧?”芍药也丢开了手里的针线,两个人在炕上闹作一团。
看着芍药最近越发多起来的笑容,荷花心里也觉得稍微舒坦了些,如今这样爱说爱闹才是个小女孩儿的样子,而且以前那种阴霾的心情消散了,使得芍药整个人也越发的明丽起来。
两个人正笑闹着,枝儿进来道:“这外头到底是怎么了,那婆子哭嚎什么呢?引得那么多人在外头瞧着。”
荷花闻言跑出去一看,见门口已经围了十几二十人在看热闹,心道这什么时候才是个完,过去打开大门道:“你还真是没完没了了啊?”
那婆子不理她,只对着村里的人哭道:“诸位乡亲啊,我这也是被逼得没法子了,我家儿子年少就出门去讨生活,多年没有回家,我自个儿都以为他怕是死在外面了,就留下我这个孤老婆子,结果谁知道前些天,儿子突然地带了许多银钱回来,说是在外头赚了大钱,回家准备娶妻生子,伺候我这老婆子百年,都已经说好要搬去城里买房子了,但是正好马上要到七月半,儿子说要去山上祭祖,我怕他迷路要跟去,他说怕**劳让我在家等着便是,因为他的行李都搁在城里寄放着,回来也没衣服替换,就翻找出他爹以前的粗布衣裳去山里了,谁知道这一去……就跟我是阴阳两隔,再也没得想见了……”
说着回身指着荷花道:“我今日才听说,这户人家说是在山里发现我儿子的尸体,定然就是他们谋财害命,害死了我那苦命的儿啊……如今还要在这儿装好心……”
见那婆子哭得当真伤心,说话都似乎句句锥心泣血,围观的人也就都开始低声的议论起来。
“你口口声声说是我家谋财害命,那你倒是说说看,你儿子身上有什么财值得人去谋害的?”荷花气结道。
“我儿子手上有个翡翠扳指,另一只手还有个白玉的戒指,另外身上肯定也揣了银钱。”老婆子道,“可如今我去看了尸身,这些东西全然都没了踪影,肯定就是你家见财起意,谋财害命啊……”
“笑话,若当真是谋财害命,那我家干啥还回村叫人?深山老林的丢去哪里不好,还巴巴地叫人去给抬回来,就为了等着你来闹是吗?”荷花指着她道,“我最后跟你说一次,要么你就拿出真凭实据咱们一起去面官,要么你现在就老老实实地走远点,别在我家门口哭丧,这件事本就跟我家无关,不过是瞧着曝尸荒野怪可怜的,才回来告知了里正,如今倒好,真是好人难做,反倒被人赖上来没完没了?”
一旁看热闹的村民就有人道:“荷花虽然年纪小,但这话说得还是有道理的,祝家虽然是外来的人家,可是一直都本本分分的,对乡里乡亲的也都好,可不是那种能做出谋财害命事情的人。”
“就是说,荷花家家风还是不错的,他家老三做事不地道都被逐出家门了,一看就是个正派的人家。”
“是,说谋财害命我倒是也不信,但若是他们瞧见个奄奄一息的人,身边儿掉着银子,手上带着扳指……那可就说不好会怎么样了。”
“你这人怎么这样说话,若当真是谋了人家的银钱,干嘛还回来告诉里正去山上抬人啊,丢在山上几天就被野牲口给啃光了。”
“我看啊,那说不定是他们心里有愧呢拿了人家的银钱还让人家没个全尸的,怕夜里不敢出门儿,被恶鬼缠上。”
也有人去劝那个婆子道:“你坐在他家门口哭也没用啊,你去见过里正没有?若你儿子身上当真带着贵重的东西,先去找里正交代一下,也好想办法看能不能讨个说法。”
那婆子闻言道:“肯定就是他家拿了东西,我自然只找他家赔。”
荷花闻言冷笑道:“你不敢去见里正,怕是心里有鬼吧?找我家赔钱?你怎么不干脆说你找我家讹钱来的贴切?”
“谁怕了,我有什么可怕的,我儿死得那样的惨,我如今才是豁出去了呢,我不过就是个孤老婆子,光脚不怕穿鞋的,你家若是不给个说法,我还就跟你们没完没了了。”那婆子说着就起身儿想往荷花家里闯。
荷花见状忙要关门,但是她毕竟年纪小,哪里推得过那婆子,反倒是差点儿被推倒在地,踉跄了一下刚站稳脚跟,那婆子已经朝着里屋过去了。
“大黑”荷花扬声喊道。
大黑从后院跑出来,弓起了背对着那婆子叫个不停。
“怎么着,你还想纵狗伤人?”后头看热闹的人群中忽然有人扬声喊道。
荷花听着这声音分明就是刚才在人群里挑事儿的那人,但是一时又想不起是谁家的人,见那婆子被大黑挡在了屋门外,就回头打量着人群,可都是平常抬头不见低头见的乡亲,也瞧不出谁是那个出言挑事儿的。
这边正闹着,得了消息的祝永鑫和方氏匆匆地赶了回来,分开众人进来之后道:“这是闹什么呢?”
“爹,娘,这婆子好是不讲理,说那天山上死了的后生是她儿子,如今闹着说咱家谋财害命,要咱家赔钱呢”
那婆子见荷花家的大人回来了,又哭道:“我那苦命的儿啊,你怎么就丢下娘一个人不管了呢你好狠的心、好苦的命啊,你让娘以后可怎么活啊……”
祝永鑫见状先软言劝慰道:“这位婶子,你儿的尸首的确是我家人发现的,但是当时我们当时身边还有孩子,谁也没碰过他,赶紧地下山来告诉里正,然后又领了人回去抬下来的。我不知道你儿子身上是不是有银钱,就算是有银钱又丢了,那也不能说就是我家偷的,也有可能是路过的人顺手牵羊……”
那婆子哪里听得进祝永鑫的解释,不等他说完就扑上来要打人,嘴里还哭骂道:“若不是你们还能有谁,你少在我面前装好人,我是不会信你的话的。”
“爹,都说了她就是个来胡闹找事儿的,你跟她解释什么啊”荷花着实是听得不耐烦了,没想到古代也有这样碰瓷儿要钱的事儿,难不成打从古代开始,路上遇到跌倒的人就不敢随便扶了不成?想到这儿她又说,“赶紧赶出去吧,在咱家嚎了半晌了,她不累我都替她累得慌了。”
祝永鑫见说道理怎么也说不通,就也皱着眉头道:“你若是心里不舒坦那我能理解,也不愿跟你一般计较,但是无论如何也不该随意污蔑他人,你若是乖乖的出去那便也罢了,不然也别怪我不客气了的动手了。”
“呦,还敢动手呢?”那婆子一听更是炸了毛,跳起来嚷道,“乡亲父老们都听见了,当着你们的面儿他就要动手,那若是在山里四下无人,谁知道他能做出什么事儿……哎呦哎呦……”
祝永鑫不等她说完,直接扭着她的胳膊把她往门外一丢,沉着脸道:“我也告诉你,别欺人太甚,兔子急了也是会咬人的。”
祝永鑫关了院门全家回屋,那婆子直在外面哭道天擦黑才算作罢。方氏把饭菜端上桌道:“我刚出去看,那婆子已经走了,先吃饭吧”
“这可真是好人难做,这都是些个什么事儿啊”祝永鑫端起就被一饮而尽道,“我瞧她那架势,明天指不定还得来。”
“她愿意来就让她来呗,反正又哭又闹的是她,又不累着咱们,把大门一关不去搭理也就是了。”博宁不当回事地说。
“你若是受得了她在门外又说又唱的,那你明日别去念书了,在家里帮着干活,好好地听着些吧。”荷花被骚扰了大半日,早就无比的头疼了。
“竟瞎说,不去上学可怎么好。”方氏道,“明个儿博荣和博宁自然依旧是去念书,我就不跟着去地里了,在家看着孩子们,别真闹出什么不好收场的事儿来,再说指不定人家明个儿就不来了呢”
方氏的愿望是十分美好的,但是世上的事儿总归是不能心想事成,顺风顺水,第二天全家还在吃早饭,外面就已经隐约的传来哭声和叫骂声。
博宁跑出去说了几句,片刻就吃不消地跑回来道:“我的老天,这婆子哭骂起来,竟是跟原来三婶儿差不多的阵仗,我可是不敢招惹。”
荷花听了这话赶紧悄悄地踢了博宁一脚,扭头去看芍药的脸色。
博宁也知道自己失言说错了话,赶紧搁下饭碗道:“我吃饱了,我先去学里了。”
“哎,你等我一起……”博荣刚又添了一碗稀饭,就瞧见博宁头也不回的跑了,只得无奈地摇摇头。
“芍药姐,博宁他说话不走脑子,你别搭理他。”荷花生怕芍药听了吃心。
“博宁说得又没错,可不就是都差不多的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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