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要不你跟我一起进城去,看看是不是私事?”博荣却又只是笑笑,好整以暇地说。
“我看你是想害我被娘训个狗血淋头吧……”荷花白了他一眼,心道,大哥真是越来越不可爱了,怎么跟孙建羽在一起时间久了,倒是学会这些东推西挡、东拉西扯的本事了,见果真问不出来什么能满足好奇心的消息,荷花就也死心地回去帮方氏准备茉莉回门时候的吃食。
当天晚上博荣没能赶回来,方氏屋里的灯亮到了半夜还没有熄,荷花起夜的时候见东屋还亮着,心道,大哥,这回你可是要惨了,若是你明个儿在大姐回家之后才进门,娘怕是就要发飙了。
不过第二天一早,荷花刚起身儿就听外面有拍门的声音,她套上衣服出去,见祝永鑫已经打开了院门,博荣站在门口正跟身后的车夫客气道:“进屋坐会儿吧?大早晨的折腾你跑一趟,真是过意不去。”
荷花一看那人正是孙建羽平时来常用的车夫,就知道自己猜的半点儿没错,果然是孙建羽那边有什么猫腻,心道该不会是跟八品斋有关吧?他上次说秋后就能解决,如今眼看着天都快冷下来了,还是没有什么动静,不过荷花倒是没觉得怀疑他先前的说法,虽说孙建羽平时看着有些吊儿郎当,但是在正经事上,似乎还是个人品比较靠得住的人。
那车夫不肯进屋,推脱着就要离开,博荣就也不再强留,却看见荷花跑过去跟那车夫嘀嘀咕咕了几句,然后笑得神神秘秘地看着自己,总觉得她那弯弯的眉眼中在酝酿着什么事情。
方氏见博荣按时赶回来了,也就没有多说什么,毕竟当着媳妇和其余孩子的面儿,还是得给老大留些面子的,只淡淡地问他吃过早饭没。
博荣点头说在城里吃过了才回来,方氏就没做声地自己进屋去了。
“娘咋了?真生我的气了?”博荣低声去问小秀。
小秀拢了拢耳边的头发,轻叹一口气说:“娘以为你昨晚能回来呢,点着灯等你到后半夜,我第二次起夜喂宝儿的时候才见娘那屋熄灯,你倒好,拖到现在才回来不说,还不知道自己错了似的,自打上次爹差点儿出事的那回,家里每每有人进城不归,娘都是大半夜睡不着的。”
博荣听了这话也顿觉自己的不该,准备进屋去哄哄方氏,迈步进去却听见荷花一边烧火一边跟方氏说:“孙家公子最近在忙八品斋抢生意的事儿,许是有什么要用得着大哥的地方吧,娘别为了这个跟大哥怄气,大哥一直都是个直心眼儿的,尤其是对自家的人,钉是钉铆是铆,从来都会藏着掖着,你自己生闷气他那个呆葫芦还什么都不知道,肯定还觉得自己及时赶回来很是得意呢,你说你何苦的?”
博荣见方氏的神色放松了下来,就干脆也不进去搅合,等荷花忙完出来,这才笑着说:“小丫头,记性不错,心思转得也挺快,这么快就想到是八品斋的事儿了。”
荷花听了这话就知道自己刚才用车夫使的障眼法没能瞒过博荣,冲他做了个鬼脸道:“大哥倒是越发的聪明起来了。”然后便跑出去打酒。
待荷花走了博荣才回过味儿来,合着这是拐弯在说自己以前笨?
家中里外都收拾得干净利索了,方氏就开始盼着蒋世彦和茉莉小俩口赶紧回来,在屋里压根儿就坐不住,用不了片刻就得去门口张望一回,把祝永鑫都绕得头晕眼花了,忍不住叹气说:“孩子他娘,你坐下歇会儿,该来的你不看她也回来,还没到的你看八百次也还是没到。”
“去去……”方氏摆手让祝永鑫不要插嘴,自己嘀咕道,“要不我去村口看看?”
“哎呦,我的亲娘诶!”荷花起身拉着方氏到屋里炕上坐定,“你这是等着姑娘、姑爷回门,又不是丑媳妇见公婆,咋这么安稳不下来呢!”
这边话音还未落,外面就传来了马蹄声和车轮声响,方氏顿时把荷花当作空气一般,起身儿就快步朝外迎了出去。
荷花只能在心里很是汗了一把,心道这果然是远的就比近的香啊,不过也还是快步跟了出去,看见茉莉一身儿掐腰勾边儿的红棉夹袍,俏生生地盘着发髻,瞧着倒像是成熟了不少。
“娘……”茉莉的话还没说完,就被方氏一把扯住,上下前后左右地仔细打量,把蒋世彦在一边弄得有些不太自在地往边儿上挪了挪脚步。
“姐夫上屋里坐。”荷花扬声提醒方氏道,心道,娘啊,你别弄得像是怕人虐待了你闺女似的好不好?
方氏这才想起来还有女婿,脸上顿时有些讪讪地说:“茉莉这孩子打小儿身子就不好,从来没离开过我这么远,所以我就有点儿惦记罢了。”
荷花和茉莉相视都有些无奈,打小身子就不好的是荷花,哪里就成了茉莉。
“不碍事,不碍事的。”蒋世彦忙连连摆手说没关系。
祝永鑫站在屋门口道:“你赶紧让两个孩子进屋来,堵在门口做什么样子。”
蒋世彦和茉莉进屋后,一起跪下给祝永鑫和方氏磕头行礼,之后博荣直接把蒋世彦叫到了西厢房去坐着说话,留着茉莉和方氏在屋里说些个母女间的悄悄话。
其实虽说是悄悄话,但是很多真的比较私密的话题,方氏也不好问的太明显,隐晦地敲敲边鼓做了些了解,看茉莉虽说似乎有些轻微的倦态,但是精气神儿什么都还很是不错,便知道在婆家总还算是好过的,可还是忍不住问:“你公婆那边好伺候吗?老爷子和老太太也跟你们一起吃住吗?”
“不是,都是各自分开的,每逢初一十五全家聚在一起吃饭,别的时候都是自己屋里单独吃的,公婆过些天就又要去南边儿跑生意了,祖父和祖母看着都还算是好相处的,听说因着平素吃的清淡软烂,就也都是自己院儿里的厨下单独给做。昨个儿一早起来拜见长辈,只有吃早饭的时候让我布菜,也只是意思意思就罢了,还直说家里那么多下人都用不过来,不用我亲自做这些事儿。”
“人家不用你做是疼你,你可不能自己也疼自己,不管怎么说都要好生孝顺老人,是要打从心里的,不能只随便做个样子……”方氏念叨念叨地说。
“娘,我都省得。”茉莉很温柔地笑着说。
荷花正端了水果进来,见茉莉这样柔声细气的样子,装作差点儿把盘子扣到地上的模样,假意跌跌撞撞地把盘子放在了炕沿儿上,然后偎到方氏身边歪着身子指着茉莉道:“娘,你看看,这真是我大姐吗?真是你大闺女吗?别是哪个山里的狐大仙儿化了人形来骗人的吧?”
方氏听了先是笑,而后伸手拍了荷花一巴掌说:“有这么说你自己大姐的吗?”
“我就是看着她这么轻声轻语的很是稀奇。”荷花吐了吐舌头说,“大姐,我一早就给你预备了醒酒汤,晌午后再热一下就能直接喝了。”
茉莉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一头雾水地问:“我要醒酒汤来做什么?”
荷花伸手朝西厢房指了指,看着茉莉了然后有些焦急地神色,又火上浇油地添了一句说:“我刚看见四叔也来了。”
茉莉这下坐不住了,要说祝永鑫和博荣还是比较有自制力和分寸的,那么祝老四绝对是个酒量大又喜欢逼别人喝酒的,以前梅子回门的时候,小姑父似乎就被灌得躺了一下午起不来,这回要是四叔也来掺和一脚,那可不是闹着玩儿的。想到这里就赶紧起身儿跑去西厢房,推门进去就跺脚说:“不带你们这么欺负人的,世彦他酒量不好。”
屋里几个人都莫名其妙地看着她,祝老四先露出了笑意,但是因为自己是长辈不好太过,只勉强地憋着,把脸上的表情扭曲的很是奇怪。博荣也想通了是怎么回事,不由得也勾起了唇角,祝永鑫端着老丈人的架子,端坐在炕上不出声地卷烟。只有蒋世彦表情很是诚恳地对茉莉解释道:“茉莉,我们没喝酒,刚才爹还说了,晌午的时候让我陪着大哥喝两杯就是了,不用太逞能。”
茉莉哪里还会不明白自己是被荷花陷害了,顿时脸色别扭地起身儿说:“我……我找那丫头算账去。”
荷花却直接跑进西厢房,坐在蒋世彦的身边,眨巴着眼睛问:“姐夫,我听大哥说你学问很好呢,那以后你继续教我大姐念书好不好?我家地里和家里的活儿多,所以大姐平时总是忙忙碌碌的,偶尔抽空才能看会儿书,我听齐五婶儿说姐夫家都有专门的人干活儿,那你没事儿的时候就能跟大姐一起看书是不是?”
前几年的时候,蒋世彦和荷花还是那种相看两厌的关系,尤其是荷花,每每见到蒋世彦都忍不住要挤兑几句,不过如今成了姐夫,倒是也不好再似以前那样没个正形儿。
蒋世彦鲜少见到荷花这样乖巧地跟自己说话,只当作是自个儿成了她的姐夫,所以连带着在她眼中的地位和身份也都不一样了,心里顿时就有点儿窃喜,眉眼含笑地着向茉莉说:“你想念书就直接跟我说不就得了,还用让荷花来说,难道我还会不答应你不成?”
茉莉被荷花的话堵在中间儿,前面走不过去,后面儿也折不回去,见蒋世彦当着家人的面儿也做出这般温柔的言辞,就觉得脸上发热直羞得慌,低头也不接话地转身往外走道:“我还是找娘说话去!”
中午一家人围坐在一个大桌子上吃饭,因为蒋世彦是小辈儿,所以祝永鑫压根儿就没灌酒,只有博荣跟他喝了两盅意思意思,茉莉知道自己从头到尾都被荷花给耍了,所以一直都有些气鼓鼓地看着荷花,却又被祝老四取笑了两句,小俩口都闹了个大红脸,
蒋家很是厚道的让茉莉和蒋世彦在祝家住上几日再回家,乡下一般不太有这样的规矩,所以饭后当方氏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又惊又喜,忙转身去翻找干净的被褥,嘴上还不住地说:“这敢情好,只是不知道是当真有这样的规矩,还是亲家心好体谅我这个做娘的心。”
茉莉在一边帮方氏找铺盖,笑着说:“听我婆母说,那些京城什么的高门大户人家,闺女回门的时候要跟女婿在娘家住上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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