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真姑娘,血好不容易止住了,你可别晃这床,齐现在可是一动都不敢动的。”稳婆见小真几乎扑到床上去,赶紧一把拦住,“苗儿姑娘让你去请大夫诊脉,开补血的汤药呢!”
“奶奶……奶奶没事儿了?”小真神情愕地看着稳婆,几乎不敢的耳朵,生怕是恍惚过头产生的觉。
白芷已经回过神儿来,一骨碌爬起来,跌跌撞撞地跑出去嚷道大夫,赶紧叫大夫来……”
孙建羽踏步上前,一把捏住白芷的手腕,厉声问荷花样了?”
白芷也没细看是谁,嘴里胡乱应道血已经止住了,大夫,大夫哪里去了?”
“止、止住就好……”孙建羽听了这话,心总算暂时落回了原处,放开白芷的手腕,后退两步靠在廊柱上才算是稳住身子,没有因为突然的脱力摔倒。
前边院子里忽然传来一阵骚乱,二门处的婆子几乎是连滚带爬地跑,顾不得行礼就嚷道爷、爷平安了!”
话音未落,就见齐锦棠一阵风似的冲进来,顾不得身上满是雨水泥汤,径直冲进了产房,还不等瞧见荷花的模样,就被小秀伸手推了出去这里头是你能随便进的,一身脏泥,赶紧出去!”
把人推出去了才忽然后知后觉地怔住,半张着嘴,回头看看身边的丫头,愣愣地问刚、刚才那人,我瞧着像是锦棠?难不成我都被吓傻了?”
身后的丫头又是哭又是笑的,也不知到底该是好,表情扭曲地道奶奶没瞧,就是姑爷,阿弥陀佛,真是老天开眼。”
这边刚说了几句话,齐锦棠就已经胡乱冲了身子,换了身儿干净的衣服又冲了进来。
这回没人再伸手拦人,齐锦棠自个儿却陡然放慢了脚步,看着满地染血的白布,再看向面色苍白躺在床上的荷花,本来就熬得通红的眼圈儿,这会儿红得如地上刺目的鲜血。
齐锦棠坐到床边看着荷花,平日里本就不算丰腴的脸颊,此时消瘦得几乎有些内陷,原本白皙红润的脸色,现下白得如精美的瓷器,却又脆弱易碎,让人如履薄冰地不敢随意碰触。
伸手握住荷花无力冰冷的手,贴在也并不算暖和的脸上,齐锦棠闭上眼睛,一路上快马加鞭地赶着回家,顾不得这样赶路是否安全,只为了让家里能够少担心片刻也好,谁知刚进家门就得知荷花早产又出大红的消息,心几乎都要从嗓子眼儿里跳出来,都顾不得了,只想看到她人是否还安好。
稳婆和大夫都再三叮嘱,人好不容易止住了血,千万不能随便挪动,要就这样躺着静养,苗儿领着几个丫头飞快地收拾了屋子,把满地染血的棉布都清理出去。
荷花不能吹风受凉,所以屋子也不敢开门开窗,炭盆也只能都拢着,满屋都是血腥之气,齐锦棠却丝毫不当回事,只是翼翼地握着荷花的手,用自个儿的体温暖着她,身子乏得不行却也不舍得合眼,沙哑着嗓子,一声声地唤着荷花……荷花……”似乎只有这样,才能把满怀的担忧和心疼宣泄出来。
“锦棠哥……”荷花迷迷糊糊地呢喃着,像是梦见了,眉头紧蹙,身子也开始扭动。
齐锦棠侧身片腿坐到床上,伸手抱住荷花的上半身,揽在胸前让她靠着,在她耳边安抚着我在,我在这儿陪着你,乖,好好睡一觉。我好好的了,你也要好好的……”
听着耳边一遍遍重复的轻喃,荷花的眉头渐渐舒展开来,习惯性地在齐锦棠的颈窝处蹭了蹭,又沉沉地睡了。
苗儿端着托盘,轻手轻脚地进来道爷,这是刚熬好的止血补血的药,大夫说得趁热喝了,不然还有再出血的危险。”
“端吧。”齐锦棠翼翼地调整一下姿势,给荷花胸前铺了方帕子,让苗儿能更方便地给荷花喂药。
荷花折腾了这么久,又渴又累,嗓子干得几乎要冒烟了,这会儿又汤药送到唇边,也顾不得又苦又涩的味道,迷迷糊糊喝得倒是配合。
“爷,您一路也累了,这屋里着实不方便休息,奴婢陪着奶奶,您睡一觉吧?”苗儿端着空碗,看着齐锦棠疲惫的神色和满脸的胡茬,忍不住开口劝道。
“没事儿,我在这儿歇着也是一样的。”齐锦棠挥挥手,“你们忙了这么久,也都累了吧,留个人在门口听吩咐,其余的都下去歇着吧。”
“爷……”苗儿脚下踟蹰片刻,还是开口道,“昨个儿听了消息也晕了,爷既然了,也该看看吧……”
齐锦棠这才点头,透过窗纸扫了眼外面刚蒙蒙亮的天色道嗯,的身子我,刚的时候问过门子,现在还有些早,等天亮我就。”
看着荷花靠在胸前,忍不住低头在她头顶印下一个个轻吻,不带着任何情欲的色彩,只是想要亲吻怀里的这个女子,此时此刻心里才着实明白,才干抱负、济世齐民,在自个儿心里全都不是要紧的,唯有家人的平安和幸福,才值得自个儿一辈子为之奋斗和努力。
“荷花,咱们还有许多年的日子要一起走下去,等以后儿女都长大成人、安家立室,到那时我就带着你去走各处的名山大川、尝各地的美味佳肴……咱们一起看日出,一起赏晚霞,把你喜欢的那诗词曲儿里写的美景,全都亲眼去看一遍,还要那么多的好日子在后头呢,你可得赶紧好起来才行……”
孙建羽站在窗外,风吹起的雨丝把衣裳都湿了大半,他却全无察觉,听着屋里齐锦棠呢喃的情话,心里说不出该是个滋味。年少时不懂,如今懂了却已经永远地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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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百二十八章 强援到来
博荣站在长廊的转角处,看着孙建羽眉眼暗淡的模样,深深地叹了口气,这三个人之间的事儿,他虽不敢说全都清楚,这么多年却也看出个八九分的模样,齐锦棠跟荷花算是青梅竹马,两个人之间本就插不进旁人,更不要说锦棠对荷花一直呵护有加。
孙建羽的这份情不知时候生出来的,如今却在心里蔓延缠绕成了一个解不开的结,得不到却又放不下,只落得这么个黯然情伤的模样。
想到这儿,博荣上前一把搂住他的肩头道这南方就是不如咱们北方舒服,大冬天里下雨,阴冷得让人难受,我陪你去喝几口热酒,暖暖身子。”
“何以解忧,唯有杜康!”孙建羽露出个苦笑,也伸手搭在博荣的肩头,“走,今个儿咱们不分上峰属官,只论!”
“好,今个儿我陪你喝个痛快!”博荣把孙建羽带去客房,吩咐厨下弄几个简单的下酒菜,再烫些好酒送。
孙建羽愁肠满腹,几杯酒下肚就已经醉眼朦胧,趴在桌上大着舌头对博荣道你、你说,若当年我能看清楚自个儿要,如今荷花说不定就是我的妻子了,也用不着这般牵肠挂肚,想要关心她却连站在她身边的资格都没有……”
博荣听了这话,忧心地看着孙建羽,早就觉得不该让他,如今荷花又是早产又是出大红的折腾,反倒更加刺激了他,如今听了他这话,心里转了几个圈儿,也不该说才好。
孙建羽却根本没打算等博荣说,自个儿就先自嘲地笑起来,“你用不着说我也明白,锦棠跟荷花中间是谁都插不进去的,我也不是这么没自知之明,只不过,给自个儿找个念想儿,安慰安慰自个儿罢了……”说着抬手又干了一杯酒。
“建羽,你慢点儿喝。”博荣这会儿才发觉,叫他来喝酒简直是个糟透了的主意,如今看着他喝水似的,一杯杯不停地灌,劝都劝不住。
“博荣,你……你别管我,就、就让我喝吧!”孙建羽伏在桌上笑得比哭还难看,“我早就她心里从来都没有过我,看着锦棠对她那么好,我心里也替她高兴。她从小就聪明,一直都自个儿要的是,不像我,浑浑噩噩的,这么大岁数了才,过的日子根本就不是自个儿想要的……”
“建羽,你喝醉了。”博荣如今也只剩下了叹气,不由得也陪着喝了一杯。
“外人看我仕途、、……可谁我心里的苦……”孙建羽继续往嘴里倒酒,手已经抖得端不稳杯子,酒水顺着嘴角流下来,衣服上弄得一片狼藉。
“你的结都在自个儿心里,你都明白,却就是跨不出的心里的坎儿,劝你的话我就也不说了,那些你都,而且根本屁用没有。”博荣陪着喝得也有些上头,也渐渐放得开了,“这件事儿,搁在你心里这么多年了,你也看到她如今过得如何,你俩这辈子就是没有缘分,你又何必为此苦着一辈子……”
“你以为我想这样苦着自个儿?你以为我不想放开她过的逍遥日子去,可我放不下,我他**的放不下……”孙建羽一着急抄起酒盏砸了个粉碎,眼睛通红地看着地上的碎片,把头埋在肘弯半晌都没抬起来。
屋里一格外寂静,两个人都不知该说才好,干脆就比着喝酒,等小秀寻的时候,两坛子酒都喝得见了底儿,酒盏、碗盘摔碎了不几个,满地都是碎瓷片子和残羹冷炙。两个人满脸通红地趴在桌上,连抬头的力气都没了,嘴里还喃喃地说着再来一坛,一醉方休之类的醉话。
“这可真是……”小秀踮着脚躲开地上的瓷片儿,见两个人一时半会儿都难醒,又气又恼地道,“真是一个都指望不上。”
不过现在也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吩咐留下两个人收拾屋子煮醒酒汤,又急急地朝产房那边。齐锦棠早晨去看过齐母,见她没有大碍,便又回产房去陪着荷花,这会儿正靠在床头闭目养神。
“锦棠。”小秀进来轻声唤道。
齐锦棠睁开眼睛见是小秀,忙起身儿道嫂子,有事儿吗?”
“前头来了个年轻人拜访,我也不他是个官儿,可瞧着架势不小,带着的人也都不像是寻常的家丁护院,一个个儿都透着精干。”小秀露出一副怒其不争的模样抱怨道,“本来我是不想来扰你的,想叫你大哥招待一下,谁他竟跟孙大人一起喝了个烂醉,这会儿像滩烂泥似的拎都拎不起来。”
小秀刚开口,齐锦棠就想到了来人是谁,这次能这么快脱险也多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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