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凭着王谢两家数千的精练戍卫,又怎会对靖王府的兵力束手就擒?”外地男子嘴角带着轻蔑的浅笑。
王琰与陈昭匆匆对视一眼,已认出那人就是上次靖王妃寿宴上贾涛身后的一个小随从,还留在蜀都的目的自不单纯。他紧紧的握着谢琬冰凉的手指,不管楼下之人会说出什么样的话,他已做好了心里准备,只是不知身前的人究竟会怎样。
“陈校尉手中那黄岑岑的可是圣旨,抗旨可是满门抄斩,还要株连九族的。王谢两家的戍卫加起来又如何?怎能斗得过整个蜀郡的兵力、整个朝廷的兵力?当年的郭家还不就是这样败了的!”
“话说当年郭家是滥造兵刀,延误了兵事,害得先皇亲封的将军王,靖王一母同胞的长兄,如今的仁疆王兵败身残,靖王一怒之下请旨抄了郭家,充军的充军,流放的流放。可如今谢家究竟犯了何事呀?”
众人面面相觑,摇头的摇头,叹气的叹气,却没一个人说得出个所以然来。
谢琬心急的紧紧抓着王琰的衣襟,头沉沉的靠在他的胸前,“王琰,我好怕。”这场灾难来得太突然,她连自己现在究竟身处何境都不明白,更是莫名的恐惧。
“有我在,一切都会没事的。”王琰伸手轻轻的揉着她的发辫,不安的看了陈昭一眼。
陈昭扬了扬嘴角,坐到桌边捧茶抿了一口。蜀都戒严了好几个月,蜀都百姓不知道真相,蜀都外来的人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机会。他来此处要的就是一个一箭双雕的结果。
陈昭偷偷的看了王琰一眼,看着他紧蹙成川的眉头,又匆匆的撇头。现在这个时候谁也不能心软,谁也不能退却。每个人都有放弃的理由,可每个人都有不得不坚持下去的原因。长彦该是最矛盾的一个吧!
“听说……”外地男子故意慢条斯理的抿了口茶,“听说仁疆王最疼爱的幼子当街调戏并打死了两名民女,谢敏那个书呆子将他依法处决了。仁疆王一怒,靖王更怒,就请旨将整个谢家抄家了。”
“怎么可能?谢家二公子跟靖王的关系蜀都谁人不知,靖王怎会如此不顾情义?”
人群中有人问出了谢琬的心声,仲兄正直刚烈,他又身为廷尉,依法处置仁疆王爱子不是不可能,可是她亲眼认识的靖王怎会如此冷血无情?他就算不顾及与仲兄多年的交情,那与王琰的交情呢?为何一点情面也不留?被关进去的可还有个才出生两个月的孩子呀!他怎能这样波及无辜?
“什么情义?民与王的交情能比得上人家的骨肉亲情吗?”外地男子但笑不语,城中一人无奈长叹了一声,“最易翻脸无情的莫过于帝王之家。”
“靖王是先皇容妃所生幼子,容妃早逝,靖王是仁疆王手牵着长大的,手足之情就连当今皇上那也不能比。”外地男子淡然的抿了一口茶,厌烦的扁了扁嘴,qǐζǔü手指轻轻弹了弹衣面上不知何事沾上的烟灰烬,对对面捧着烟袋听得津津有味的男子瞪了一眼,甩甩衣袖,站起身来欲往外走,走了两步突然回过头来,嘴角懒懒的扬了扬,“若论交情,谢家二公子与靖王的交情也比不过王家公子与靖王的深吧!”
“还有啊……”他听着背后成功煽动的议论纷纷,得意的笑了笑,又若无其事的突然回过头来,愁眉苦脸的看向众人,“刚才谢家人被带走的时候,我恰巧也在对面的茶楼,有没有人觉得守在谢府门口的总领很眼熟,像……像是……像是王家公子身边的一个侍卫。”他假装懊恼的摇了摇头,眼角淡淡往楼上瞟了一眼,又摆了摆手,“我大概眼花了,王家怎么可能派人去谢家抓人呢!”
人群里被他这样一提立时炸开了锅。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得意,悄悄的退出了人群。
男子口中的那个侍卫就是王忠!
谢琬不置信的看着王琰,倔强的掰开他的手,后退靠在墙壁上,频频摇头。她刚才就觉得王忠不应该出现在靖王府前,一直不愿深想,现在不得不联想。
王琰和陈昭都没想到那人会这么直白的挑出王忠来,一时间溃败得不堪言语。
“弟妹,我们都只是奉旨行事,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样的。”陈昭不便再留,将问题留给王琰自己解决,出门去追贾涛的人。
谢琬静静的吞泪,指甲刮在身后的木板墙上,指缝里嵌了满满的木屑。
“你没有解释吗?”
真的不想见到你
从酒楼回到王府,两人站在窗前看了好一阵的雨。雨点打在草绿色的琉璃窗上,一道道水痕在光洁的窗上滑落,窗外淡淡的竹影晃动,没有一丝风能透进来,王琰的心却一阵阵泛凉。
上次上京离开她几个月,回来后发现琉璃窗被打碎了,他花了好几个月的时间托远在身毒的朋友又寻来了新的给她装上,只因为谢敏生辰那次无意中见她对琉璃情有独钟。他不知道究竟是她喜欢,还是她认为谢敏会喜欢,只要是她流连过的,他总想给她,把最好的都给她。
琉璃窗坏了,他可以不惜重金为她悄悄的换上。可是,她的心稍有动摇,他总害怕永远也抓不住了。
哪怕她此刻正满心的质疑,全力的抗拒,他始终不肯也不敢松开手一分一毫。
“对不起。”他不知道该说什么,那人明显有挑拨离间的意图,可他说的却都是事实。王琰无法解释。
谢琬眼眶里一直打转的泪水终于忍不住夺眶而出,顺着脸颊在下巴结成水珠,滴答的滴落在王琰紧抱在她身前的手背上。她不知道事情怎么会变成这样,仿佛知道了真相,却有更多的疑惑,想大声叫出来,却发现自己没有捅破一切的勇气。
“为什么?为什么……”
“阿琬,别这样。会没事的,相信我好不好?你累了,刚才又淋了些雨,乖乖睡一觉,好吗?”王琰捧着她的脸,内心一阵阵揪痛。
若当初他做了别的选择,她现在会不会好受一点?可是他爱她,他怎么能让自己的女人跟着自己去受苦?他又要怎样煎熬那种担惊受怕的相思之苦?他见不得她受一丁点的苦,又要永远跟她在一起,其实,他根本就没的选择。
“我那么相信你,可是你呢?王琰,你为什么要这样做?我不想见到你,你走啊!你放开我!”她就是太相信他了,才没发现他什么时候已经将生她养她的地给掘了,这种彻彻底底的打击与背叛已经快要将她活埋了。
王琰的牙帮咬得紧紧的,他早料到会有这样一天,以为咬咬牙就过去了,可现实却是如此的令人恐惧。她要他走。他做的一切都是为了要和她在一起,她却要他走!
“我说了我永远不会放手的。”他很受伤的吼了起来,却后怕的立刻止住,语气不由就柔和了下来,甚至是卑微的乞求,“阿琬,别这样了好不好?从郭家的事开始,靖王早就要定了这整座江山。你生在谢家,我生在王家,我们生在蜀郡、生在大翰国,不仅你我,所有人,不管愿不愿意,都无可逃避。”
谢琬懵了一下,原来一切都只是靖王计划的一部分,一切都只是借口。他的昏庸**是面具,他的和善可亲也只是面具,他高深莫测,他是个魔鬼。怎么会这样?他怎么能这样伤及无辜?几十高龄的老人不放过,才两个月的幼儿也不放过!
“那我仲兄呢?他现在怎么样了?”谢琬无法想象仲兄离开蜀都前曾与靖王以兄弟相称,而现在靖王竟对整个谢家痛下魔手,仲兄该是多伤心?
“他没事了。魏穆王的生母华太妃寿辰在二月,他当时正在京城,认为谢敏正义凛然,德才兼备,不惜动用先皇赏赐他的免死金牌救下了他。你仲兄现在应该在魏郡了。”王琰见她心里没再那么排斥自己,稍微松了一口气。
“穆王?”谢琬突然想起王琰上次上京不是去过一趟魏郡吗?她犹疑的看着王琰的眼睛,“穆王跟靖王的关系不是很好吗?”
王琰苦笑的拉了拉嘴角,“帝王家的心思哪儿会叫所有人都看得通通透透的,明里的兄弟情深,却不知背里究竟是谁在捅谁刀子。你能看见的一定不是真实的事实。”
“那仲兄在那里安全吗?”谢琬觉得王琰似乎不是在骗她,更是忧心忡忡。
王琰摆好枕头,细心的将她放好躺下,才淡淡的笑了笑,说:“穆王近年一直在笼络人才,你仲兄在他那儿不会有事的。不早了,好好睡一觉。”
谢琬瞥了他一眼,暂时相信了。眼见王琰坐在床头,她两手紧紧抓着被角,“你出去吧。”
“阿琬!”他只是要看着她睡着才安心的,没想到她还是这样冷漠的态度。
“我真的不想见到你。”谢琬扭过头去,她现在能依靠的只有他,最不敢依靠的人却也是他。他显然早就知道靖王所有的计划,他一肚子未肯说的心事里究竟还有多少是她不可接受的?他们是夫妻,可是她现在才发现她竟然一点也不了解他,或许他没骗过她,可他一直都在瞒她,这种感觉比单纯的陌生人还可怕。
“你还是不相信我?”王琰很失望的问。
“如果你愿意把你的心事都告诉我,我试着去相信你。”谢琬激动的看着他,不是感受不到他有很多事都一直在瞒着自己,只是假装不知道,只是以为那些都无关紧要,只是不想苦苦相逼破坏了已有的幸福,可到头来却还是自己在自作多情,自作自受。
原来这才是真正的痛,明明对方已让你绝望了,你却还对他心存奢望,用尽全身最后一丝力气维持着眼内热切的目光,等待一丝可能的希望,而他只是闭闭眼,转身留给你一个坚定的背影。
王琰走后,谢琬不想哭,可一觉惊醒时,她的眼睛却是肿胀难以睁开的。
四周一片漆黑,窗外的雨声还在喧哗。去年的那场秋雨,谢琬以为那是她人生最艰难的一道关,可与此刻的心境相较,那根本就微不足道。家破人离,在她最需要依靠的时候,丈夫却反而推了她一把,她仿佛堕入无边的苦海,此生再也见不到曙光。
“阿荷——”她无助的向外叫了一声。
阿荷和阿孜两人一道忧心忡忡的奔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