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等多问几句,楼玉忽然被人摇醒,“小姐,府里的人来接小姐了,请小姐快起床吧。”楼玉一睁眼,就看到了如春略有些着急的样子。
迷迷糊糊地穿戴一新,走出房门,就看见自家大哥楼晏殊正温文尔雅地站在院子中间,微微笑地看着她,见她出来,楼晏殊伸出手,将她抱在怀里,说:“小妹,大哥来接你回家了。”
午后,楼府的马车蜿蜒着从庄子上开出,一路前行,通往的前路会是什么呢?楼玉迷茫。
四十、春殿嫔娥鱼贯列三。(李煜《玉楼春》)
回楼府的第一天,被一个宫中的嬷嬷盯着学习宫礼…
回楼府的第二天,继续学宫礼…
第三天…第四天…第五天…宫礼速成班结束。
小年夜的前一天晚上,楼遇春和班大家将楼玉叫到了面前,很严肃地盯嘱咐她入宫一切小心行事,谨言慎行,凡事只听母亲的指示行事,不可有一丝差池。
楼玉皱眉,总觉得这次进宫,很莫明其妙。太后昭见得不明不白,父亲话也说得不明不白,倒是母亲,喜气洋洋的,让楼玉安定了不少,想来总不至于是多大的坏事。
腊月二九,天刚蒙蒙亮,楼玉就被丫环们叫起,穿上很繁琐的正式礼服,里三层外三层,她那小身板都差点撑不起那衣服,好不容易穿好,坐上了轿子,摇摇晃晃进了宫,一个老太监带着班大家和楼玉走了一长段玉石铺成的小路,进了一座金碧辉煌的大屋子。
屋子的外间排着两排丫环,再往里走,亭院楼阁,曲径长长,绕得楼玉都快迷糊了,总算停了下来。
老太监笑眯眯地看着班大家说:“请楼夫人稍等,咱家去禀了太后再来。”
“多谢总管了。”班大家示意跟着的紫琼将一个荷包塞到老太监手里。老太监接过,手里捏了捏,眼睛眯得更厉害了,转身往里去。
没一会,就有人来通传请班大家和楼玉一行晋见。
班大家拉着楼玉的手明显一紧,随后迈着碎步,走进了慈宁宫。楼玉低着头,只能看见地上一块一块的大石头,等走到铺着黄褐色地毯的地方,班大家就停了下来,缓缓地跪下,楼玉连忙也眼着跪下,规规矩矩行了大礼。
“楼夫人和楼小姐,起来吧,赐座!”一个很轻柔的声音响了起来,在语气中带着上位着的尊贵。
楼玉半坐了个杌子,微颔着头,假装娇羞,事实上,她心里正有一群草泥马在奔腾,这万恶的宫礼,万恶的礼服,勒死个人了。
“楼小姐果真天生丽质…”太后微笑着对班大家说。
楼玉内里流泪了,太后你眼屎没擦干净么…她的资色,连清秀都不算好伐…天生丽质不挨边…
“小女资质愚钝,是太后高看她了。”班大家谦虚地说。
两人又吧啦吧啦说了一段,楼玉听了一会,就低着头,闭目养神。突然就听见外面太监传来一句话:“法云寺主持求见~~~~”
法云寺…楼玉马上精神了,心里隐约有一种很不妙的感觉。
“阿弥陀佛~~~”一声宏亮的佛号从外面响起,楼玉忍不住抬头看,正对着一个胡子花白的和尚面面相视。那和尚眼神锐利,看得楼玉心里毛毛的。
太后从位置上站了起来,高兴地说:“济修主持能来,是哀家的之幸,楼夫人和楼小姐正好在此,请主持帮看算算他们俩的八字是否相合。”
什么…什么…八字…!!
楼玉心惊肉跳的,合八字,那不是古代结婚时才做的吗?整个慈宁宫,除了宫女和尚外,未婚的可就她一个人了。
楼玉看见自家老娘笑眯眯地从怀中掏出一张纸,让紫琼递给了济修主持。
太后也让一个宫女把一张纸递给他。
济修拿到两张纸,脸上喜色一闪而过,合掌算了一会,对着太后说:“这两副八字乃天作之合,如果能结成连理,必将佑得这天下平安。”
什么天下平安…天作之合,接着应该是多子多福,旺家旺子么…楼玉满头疑惑。
济修转身对着班大家又行了一礼,说:“恭喜楼夫人,贵府小姐八字极好,是富贵之命。”
太后脸上喜气洋洋,班大家也喜气洋洋,楼玉心里阴影重重,她不想嫁人,一点也不想。
从宫里出来,楼玉向班大家讨自己的八字,班大家奇怪了一下,嗔着说:“你这丫头,怎么连自己生辰都记不住,你是丙寅年,甲午月,丙戌日,庚寅时出生的。”
什么和什么嘛!楼玉傻眼了,这天干地支,她可没法换算成年月日的。
回到楼府,楼玉悄悄跑去问如春,如春笑着说:“小姐是虎年5月10日清晨四更出生的,听夫人说,小姐出生那一天,正是清晨百花正欲盛开之时,那天阳光明媚,是个吉祥日子呢。”
吉祥不吉祥不知道,要被押着成亲倒是肯定的。
正月初一,皇帝特地开了特例,在新年夜宴群臣,楼遇春带着班大家和楼玉一起去宫里,临出发前,楼遇春满脸微笑,对楼玉前所未有的慈祥,看她的眼神,好似看着一大座金山似的。
夜宴很多人,很热闹,楼玉甚至还瞄见了刘瑕、刘强和夏薇夷。
夏薇夷正好挨着楼玉坐着,她端庄地坐在凳子上,端庄地看着楼玉,优雅地抿着嘴喝了琼浆,优雅地低声问楼玉:“那个裤子,到手了吧?”
楼玉摊了摊手,被夏薇夷优雅地瞪了几眼。
宴会到高潮时,皇帝讲了一堆的话,楼玉自动将繁琐的话总结成了两件事:一是楼玉赐于太子,作太子妃;二是将夏薇夷赐婚给刘瑕,作福王世子妃。
四十一、春殿嫔娥鱼贯列四。(李煜《玉楼春》)
夜宴殿里被这两则消息炸开了锅,夏薇夷没保持优雅的姿态,张大了嘴,看似惊喜得呆了,整桌的女性无比羡慕嫉妒恨地在楼玉与夏薇夷之间轮流盯着。
楼玉下意识去看了看远处的刘瑕,他一身灰衣,淡定如菊,周围的一切仿若与他无关,自成一个世界,隔世独立,间或有人与他说话,他微微地侧了头,身体却会离那人更远。
他,愿意吗? 楼玉突然就冒出了这么个念头。
没等楼玉再多想什么,班大家就过来带着楼玉去皇帝面前谢恩。一起跪下的有五个人,楼玉被推着跪在一个面容俊秀气质清贵的男子旁边,这个人应该就是太子刘煜了,稍落后于她们的是一个年约十六岁的美丽女子,在他们的稍远,跪着刘瑕和夏薇夷。
楼玉瞄向刘瑕时,刘瑕淡淡地看了眼楼玉,又面无表情地移开。
头顶上,传来皇帝威严的声音:“朕已找到法云寺的主持为你们五人算过姻缘八字,都是天作之合,福王世子与夏尚书之女年纪相当,宜近日完婚。至于太子,楼侍郎之女年纪还小,等及笄之后再完婚,但鉴于太子已年届弱冠,就让侧妃镇南王之女王氏先进门吧。”
皇帝话落,整个殿中又一片低低的讨论声。
楼玉觉得脑袋乱成一团,这些什么跟什么啊,先是赐婚做太子妃,镇南王嫡女屈做侧妃,她做正妃,这怎么可能呢?还有,楼玉又瞄了眼刘瑕和夏薇夷,刘瑕还是面无表情,夏薇夷笑得荡漾,楼玉看着她嘴角快咧到了耳边,十分担心她的口水会忍不住滴出来,但瞅了半天,连饭粒都没掉出来一颗。
一路又晕乎乎地回到楼府,楼遇春心情大好,回到家就宣布阖府压岁钱赏银翻倍,楼玉跟在母亲的身边,沉默不语。
班大家似乎并没有太高兴,等回到主室,她退了左右,就只和楼遇春两人呆着。
“相公,这次赐婚,好像有些不对劲,原先不是说是赐婚给二皇子吗,镇南王之女原本是太子妃,怎么…”班大家看着楼侍郎问出了早就想问的话。
楼遇春的脸上僵了僵,随即严肃地说:“这是皇上太后觉得小玉福泽深厚,足以当一国国母。”
班大家愁眉未展,迟疑着又说:“镇南王乃是本朝唯一异性王,军功赫赫,威镇南疆,他家嫡长女从太子妃降为侧妃,咱家只是礼部侍郎府,小玉怎么可能越过王氏成为正妃呢?(W//RS/HU)王氏又先小玉四年进东宫,如果率先生下嫡长子,这将来…。小玉该怎么办啊!”
楼遇春不自然地开口,用烦躁的口气掩饰着说:“这是皇上金口赐婚,镇南王再厉害也是臣子,又能把小玉怎么样,妇道人家,操心太过了!”
班大家想再说些什么,又犹豫着住了嘴,夫妇俩各怀心事躺下。
玉春楼里的楼玉,睡不着,她压根就不想做太子妃,想到宫中从来是美人如云白骨累累,心底就一阵又一阵的烦。穿越过来后,第一次意识到,在这个时代女子是不自由的,她上一世未曾结婚,来到这里以后也不曾想过会结婚,但现在这个问题就摆在了她的面前。
“晚上下雪了。”黑暗中,一个熟悉声音响起,带着丝冰冷,又带着丝意味不明。
楼玉裹着被子,惊起,一盏微弱 的烛光从窗边亮起,刘瑕清冷的样子出现在了楼玉的面前,他换了身黑衣,修长的身体,妖艳的面容,微弱的烛光,却点暖了楼玉的心。
“一起看雪吧。”刘瑕又说,从窗边走了过来。
楼玉笑了,披了件毛裘,把手递给刘瑕,两人腾空而飞,正月初一的人间,都是早睡的,大片大片的白雪从天而落,满地雪白,上弦月细如眉毛,执著着用小小的光照耀着它的尘世。
在天空中飞,揽着刘瑕的腰,楼玉笑着呼吸了冰冷的空气,他们的脚下,掠过一个又一个的人间烟火,人间皆睡,他们独醒,这种感觉,让楼玉有一种似梦似幻的沉醉感。
乘风而飞,烦恼皆去。
刘瑕带着楼玉落在一座高山上,能俯看到整个京都。他用法术围起一个温暖的透明结界,把他和她圈在里面,看着风景。
很长时间,两个人都没有开口,在沉默中,楼玉并不觉得难耐,只觉得这样子看风景,这样子呆在他身边,很安心,很平静。
“太子…并非你的良人…”刘瑕先开了口。
“嗯!”楼玉心跳了一下,微微低了头。
“他与王氏从小一起长大,宫中早就预定了王氏是太子妃,出了这种变数,肯定是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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