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
大吃一惊,胃里的药汁差点喷出来……早知道是什么意思?
我下巴差点掉地上,吓了老大一跳,难道她们知道借尸还魂的事?
小六含泪点点头,没等我反应,两人携手双双再次跪下,恭恭敬敬给我磕了三个头。
“你们干什么?快起来。”我倚在床头虚弱地说。
小六擦一把泪,哽咽说:“小姐,虽然您永永远远是小四姐姐和小六的小姐,但允许奴婢给以前的小姐告别,报答您的恩情吧。”
我隐隐不安起来,怎么说的好像她们早有准备知道小姐会失忆似的?皱眉正待发问,小四突然抓着小六跳起来,“有人逼近,来者不善,快带小姐走!”
我一时以为听错了,不明所以然。
小六却变了脸色,眼睛红肿红肿的,但刚刚泫然欲泣之色瞬间消失个一干二净,眸光犀利,凝重干练,如临大敌。
两人掠到角落一人拉出一个包袱跨在肩上,动作娴熟快速,好像一早就准备好要逃命似的,眼睛一花,她们又回到了床边。
怎么回事?我用手支起身子,没想到钻心的痛火辣辣地袭来,该死的右臂!
小六扶起我的腰掀开被子,一股柔和的力道托着我的身子站起来。没来得及问一句话,小四就利索地给我穿好了鞋子,小六驾起我往门外走去。
心里惊讶更甚,小六一个小小丫头,居然有力气夹着我走路,丝毫不费力气,还脚下生风的样子。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轻功?
才踏出门,绚烂的晌午阳光洒进眼睛里,刺得我眯起来。
炎热的大暑天,热气腾到发烧的身上,我有点喘不过气,鼻子里呼吸的都是热乎乎的气。拂过一丝风,却又觉得畏寒,会起鸡皮疙瘩,这烧还真难受啊。
出了门,看清这是一方破旧的小院子,垣墙周庭,泥泞坑洼,旧时栏楯,破败萧索。损口的青瓷水缸废置在西北角的简易茅草棚里小块阴影下,脏兮兮兮满是灰尘。
再次眼花,我倒吸一口凉气,寒意津津冒起。
围成这方小院子的矮墙上,悄无声息冒出十来个灰衣蒙面大汉,个个手执闪烁冷光的长柄弯刀。
杀意,在狭窄的空间内无声无息汹涌着,远处聒噪的知了声嘶力竭卖力地演唱,嚣然尘世之外,享受热烈烈的阳光浴,丝毫不察这里紧绷的弓弦。
虽然我一点都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人类的本能使心底不可遏止地升起害怕,对死亡的预感缭绕。
背上已冷汗涔涔,我只会不知所措盯着那些灰衣人。
这个身体的前主人到底是干什么行当的?不寻常的丫头,淬毒的刀伤,对我的“失忆”似乎有所了解,灰衣人的追杀……
灰衣人整齐地跳下矮墙,挥刀向我们轻飘飘却疾速无比掠过来,甚至能看到其中一个杀手的眼神,没有感情没有生气,寒冷,嗜血,灰暗。
十来人的扑落带起空气的流动,我僵硬着身子完全反应不过来,只看见白晃晃的刀锋直指我们……
不会吧,才刚穿越过来就要死了?会不会很痛……瞪着眼睛连呼吸都忘了,临近死期,心里闪过乱七八糟的念头。
一个高大挺拔的男子头发在风中飞扬,站在墙头,并没有同其他灰衣人一同扑过来,而是用他深黑的眼睛紧紧盯着我。
忽然我被拉了一把,一个人影挡在了我面前,居然是小四!睁大眼睛,来不及感动,来不及呼喊,甚至来不及想到什么,小四迎上前去,身形骤闪,如蓄势已久的箭,厚积薄发,与几个人纠缠起来。
“扑——”
两个灰衣大汉血溅当场,脑袋被削去一半。
“小四……”我骇呆了,无意识地呢喃。
好可怕好可怕,小四杀人咧……她好厉害,连她用什么兵器都看不清,那血浆满地的情景让人想吐,浑身发抖不住。
墙头那个人却连眼睛都不眨,挺拔身姿俏立,眼眸愈发深沉。
三个灰衣杀手撇过小四,径直冲我和扶着我的小六掠近。锋利的弯刀近在咫尺,似乎能闻到上面的血腥和铁锈味。
“就凭你们几个!”小六眼神骤黯下来,把我护在她和墙角之间,手腕一抖滑出三尺青锋,以诡异的身法横空刺去。
“噼噼啪啪”火花四溅,兵刃相接,冷哼此起彼伏。
我头昏脑胀中好像看到一个人倒下,小四那边翻身飞出两人来攻我这头。
“扑——”不知谁的血喷我一身。
“啊——”
从来没看过死人的我被吓得尖叫起来,极度恐惧加发烧得厉害,晕得脱力发软站不稳,趴着墙把头抵在上面,大口喘气。
“小姐!”小六焦急的声音传来,退后扶起我。
妈妈呀,我穿到了什么人身上,不会是被所有江湖正派人士追杀的魔教妖女吧……
我捂着右胳膊艰难回头,正碰上小六表情麻木,干脆一剑利落刺出,旁边扑来的灰衣人躲闪不及,一只臂膀生生断下,那人却连哼都没发出一声,犹像一直猛虎扑向我来。
我闭上眼睛,身体倚墙向下滑,听到小四怒吼:“小六,带小姐走!”
“不!”我惶恐睁眼,小六已面无表情快速无比在我身上点了两下,我便失去知觉。
……
混沌中身体软绵绵的,轻飘飘的,耳边有风呼呼吹过,脑海中残留的画面是血淋淋的,惊心动魄,高悬中天的华日,炎炎扩张的热力,小四小六诡异的背影,索命无常般的蒙面杀手,血,满院子的血,还有断臂残肢……
忽觉凉气扑面而来。
“老人家,我们包下您的船……”
只听到这一句,彻彻底底昏睡过去,陷入无边无际的黑暗寂静中。
3。江中一夜
当意识一点一点慢慢回到身体里时,血腥味已经没有,兵刃撞击声没有,毛骨悚然的杀气也没有了。
缓浪轻拍,发出柔和的“哗哗”声。船帮在小幅度地晃摆,如安全的摇篮。
我又烧了。妈妈照顾我,她拿走我额上捂热的毛巾,放在凉水中浸浸,重新为我敷上,又顺手取出我腋下的体温计,对着日光灯查看度数。
她的身影好朦胧,但很温暖。
爸爸从来不管我,决计不会问一句我的病情,甚至家务都不分担一点,所有的东西都等妈妈去干,她好辛苦,好累,好瘦,心脏又不好……
眼泪哗啦啦流下来,妈妈,您休息一会儿吧,别操心了……我偷偷哭着抬头看去,吓得心脏都停了。
妈妈怎么倒地上了?头没有了……不,那是黑衣杀手,啊,小四怎么也死了,小六呢?她们为了救我,都被杀死了么?我害怕,喉咙好像被捏紧了……
“小四,小六——”我尖叫出声,翻身坐起来,头一阵昏眩,差点头重脚轻摔下去。
“小姐,我们在这里,莫慌……”虚弱的语调中夹着浓浓的担心,从旁边传来。
扭头一眼看见小四,她望着我,细细眉眼充满忧心。
没有死没有死,我暗自舒一口气。
四周打量着,发现自己身处狭窄但挺干净的小船舱中,小窗户外夜色已浓,原来我睡了那么久,天都已经黑了。
月色妍华,射进船来,照出小四苍白笑脸,她好像也受伤了,半躺在另一边的小床上,手掌缠着厚厚的白纱布,隐约有中药的焦烤味传来。
听到我叫喊,门帘一挑,小六冲进来。
我拉住她的手,“我没事,你们……你们还活着,吓死我了,我还以为我们都要死了,都是我连累你们……”
小六听了,扑通一下跪下来,吓了我一跳。
小四也从床上爬下和她并肩跪着,红着眼睛,“小四小六是小姐的奴婢。奴婢生要为乔家流尽最后一滴血,死也要化作厉鬼护小姐周全。若不是小姐以臂为奴婢挡刀,奴婢早魂归西山。加上二十年的养育之恩,小四无以为报。”
说完她重重一磕。
想不到我莫迟歌,平白无故见识了忠贞不二的古人“义气”,果令人肃然起敬。
可是,是我白占了便宜。
半晌,我期期艾艾问道:“对不起,我……我右胳膊的刀伤,是因为救小四?”
小六忙不迭点头,“嗯,小姐您当时想都没想就推开小四姐姐,只来得及偏头,刀就看到您右臂上了,可吓死奴婢了。”
我赧然,轻问道:“那小四妹妹手上的伤严不严重?”
小四有点奇怪地看我一眼,柔声安慰:“小姐不必担心,奴婢敷两天药膏就没事,倒是您自己的伤有些麻烦,裂了口子。恩,小姐,奴婢……比小姐还要大几岁呢……”
我顿时讪讪,还以为我是莫迟歌呢,看她二十四五的光景,顺口就称了妹妹。
这小姐现在是几岁了?我低头大量了一下自己的身体,普通的素色衣裳将身体包裹起来,右臂绑着厚实的白布,看不出来年纪。
本想让她们找面镜子,一看着漆黑的天色,叹口气作罢了。
她们告诉我,现在是长孙皇朝天毅元年,“我”叫乔竹悦,是掌握京都百万禁军、四十万御林军的兵部尚书兼相国大人乔奕的女儿。
一个多月前,天子驾崩,根基不稳的太子仓促即位。而我爹手中掌握着两军兵符,怀疑太子登基有诈,不肯听从调遣。
先皇死后七天,那天夜里,相国府突然被成千黑衣人包围,然后府里五百多口人全部被杀,只有几个人护着我带着兵符逃出来。一路上遭到十几次追杀,保护我的人都死了,现在只剩下她们俩。
有能力灭相国府的,有三个人,一个就是刚继位的年轻皇帝长孙熙文,一个是长孙熙文的弟弟七皇子洛阳王长孙禛阳,还有一个是长孙熙文的皇叔楚泽王长孙天佑。
听了她们的话,深深的恐惧袭来,我在酷暑中打个寒噤。
身为相国兼兵部尚书,断然不是简单之辈。连小姐身边的两个小丫环都身手如此了得,不用说相国府了,死士,幕僚,禁军,侍卫,乔相国没有坐以待毙的理,偌大的相国府一夜间……凶手的势力无疑比相国更大,权谋玩弄的比爹更好,隐藏实力比任何人更深,叫人防不胜防。能做到这几点的,有谁呢?
由于天凉,我的烧竟然没多难受,还生出了一丝惬意。絮被虽旧,但很软和干净,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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