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百姓欢心鼓舞,庆贺梁山将军终于结束了他的独身生涯。即可保家卫国,夫妻还能长相厮守,天下大赞。此二人乃是绝配,天作之合!
小白的肚子真的大了,姥娘絮絮叨叨,有野狗子占了咱家便宜了,又追不出罪魁祸首,只好盼望着小白争气些,眼力劲儿高些,别瞧上了瞎猫子赖狗子,生出不中用的狗崽子来。
文玉是知道内情的,怕吓到了家里人。自然闷在心里,她不怕小狗崽儿不成器,她怕忒成器了,都跟它们爹一个德行,那,自己家里。还能容得下吗?
去了几次镇子上,文玉进京的行程,推了又推,自己也不知道,究竟逃避着什么。
小白不再往山上跑,文玉也不去,一人一狗,常常在院子里的老树下静坐,听春风吹来的声音,看一点一点儿的鸀色,慢慢儿的席卷上来。
文玉开始醉心于蒸馏烈酒,也叫烧酒,最早提出此观点的是明代医学家李时珍。他在中写道:“其法用浓酒和糟,蒸令汽上,用器承取滴露,凡酸坏之酒,皆可蒸烧”。
眼看着那酒滴一点一点儿汇集,落下,再汇集,再落下,感觉生命,就是这样慢慢儿的、慢慢的流逝着,酒的香气,弥漫了四周,令人有微微的熏醉感。
文强很是欢喜,经过蒸馏过的烈酒,虽然更加辛辣浓烈,却另有一种甘醇清冽的口感,每日小酌一杯,乃是人生一大乐事。
爷儿俩经过反复品尝与蒸馏实验,感觉以高粱酿酒最为香醇,文玉定下来附近村子一家酒酿,专门为她加工初级的高粱酒,然后自己第二次操作,成为颜色更清冽、味道更独特的烧酒。
有了美酒,自是要销售的,店铺里,营销宣传词就是《荔枝楼对酒》诗云:“荔枝新熟鸡冠色,烧酒初开琥珀香……”取的酒名,就是“琥珀香”。
家里专门留了两间屋子,就做文玉的酒坊,蒸馏的设备也逐渐正规起来,蒸馏器分甑体和釜体两部分,甑体内有储存料液的地方,并有凝露室,凝露室有竹管子接口,可使冷凝液流出蒸馏器外,下面放一酒坛,直接盛满再更换,加盖蜡封。
这酒坛很小,是文玉亲自设计的,细白瓷的质地,大肚细颈微敞的坛口,盖子上包一块儿红绸布,坛身上斜贴一张艺术字:琥珀香。
因为量少,更显珍贵,除了自家店铺,也就仅仅供应“喜来临”一家,别的,谁讲情都不行。
不缺银子以后,心里头的紧张感消失了,挣钱不那么重要,这美酒,就只在自己手里好了,权当个乐子。
小白,终于要生了!
文玉没嫌弃她邋遢,执意要把小白挪进自己的卧房,日夜监护,她不懂得狗生宝宝有多大的危险性,但忧心忡忡,开始寝食不安。
小白更显得不安宁,食欲大减,还常常大喘气,反复铺垫它的临时床铺,有时焦躁地用它的前脚搔捉地板。
兜完圈了后躺下来,你以为它要睡觉,突然它又站起来。
文玉急得抓耳挠腮,文氏和姥娘上场,把她从屋子里轰了出去,说是小姑娘家家,还是不在场的好。
焦虑的等待,直到过去了两个时辰,才见到姥娘捶着背出屋子,脸上带了笑模样,对着文玉比划个“三”。
“生了三个小狗宝宝?”文玉一颗心落到了实处,急忙冲进屋子去瞧。
文氏已经帮那娘儿四个都拾掇利落了,卷起脏污了的褥垫子,向门外走,还连连疑惑着:“这狗崽子的爹是哪家的?怎么都是白色的?都随了娘?”
可不是?三只小东西,都在小白身子下面围着呢,小白荣升为狗妈妈,正耐心的给宝宝们舔邸小身子。
“这小小的老鼠一般的狗狗,会是狼的崽子吗?”文玉始终还在纠结这个问题,本想从小宝宝身上看出些端倪来,却发现不到什么线索,就是三只小不点儿,狗跟狼,还有啥区别来着?
文强也来看望一下小白,“呵呵”的搓着手笑:“玉儿,狗娃儿还小,你要是非得照看着,可得注意喽!别让小白压到狗娃儿!”
“嗯嗯。”文玉点头,这事儿她懂,哺乳期的仔犬,身体比较脆弱,若营养不足,环境条件不良,很容易引起疾病和死亡。
“小白,你辛苦啦!”文玉拂拂小白的头,真不嫌累的慌,刚生完,就急着照看它三个,不肯休息一会儿?
姥娘在外面喊:“玉儿,来,给小白喂些热粥饭。”
端了食盆,文玉往地上一放,小白就起身了,直了头,小心的躲避着小宝宝们,埋头大吃起来,三只幼犬“嗯嗯”着,闭着眼睛,撅着头四处乱找。
文玉伸了手,尝试去摸一摸它们的小身子,嗬,小家伙们还害怕呢,一步步向后缩,身子还打抖索,“你们不是狼的种儿吧?”
小白喝得很快,一盆热粥见了底儿,迅速回到小家伙们中间,立刻,三只小身子,歪歪斜斜的扭过来,挤到狗妈妈的身边。
过了五六天,看看外面是风和日暖的好天气,文玉把小宝宝抱到室外去,与小白一起晒太阳,让它们呼吸点儿新鲜空气,自己呢,也赶紧的大开了窗户和门,彻底清扫一下屋子。
有一个很奇妙的感觉,就好像自己是一个母亲,侍候了自己女儿坐月子一样。
文玉拾掇利落了,把那娘儿四个请进屋里,小孩子也得常常晒太阳,据说,利用阳光中的紫外线,可以杀死身上的细菌,促进骨骼发育,防止骨软症的发生。人跟狗,貌似,也没有多大区别吧?
十几天左右的时间,小狗宝宝睁开了眼睛,这就更好玩了,三只小毛球儿,圆滚滚的身子,爱娇的“吱吱”叫,循着文玉的声音,开始学着玩游戏了。
每一天,都有新的变化,小家伙们不再甘心关在屋子里,开始自己独立向着院子里探索了。
文玉结束了跟在它们身后处理大小便的频繁日子,屋子里的气味儿,也清新多了。
本来是要把娘儿四个挪到外面去睡觉的,可是,小家伙们不同意,天色一晚,就“吱吱”闹着要回到文玉的卧室中去,就认准那一个地方了,绝不肯逾越雷池一步。
或许是狗狗都有这样一种习惯?来到一个新环境以后,第一次睡过觉的地方,就认为最安全、最舒适?
于是,文玉过上了野人的生活,她屋子里没搁床,就地睡觉,狗狗们也是,小白还收敛着,宝宝们可不听那一套,时常钻到文玉的被子里去,嘴叼牙咬小爪子挠,半夜醒了,也是骚扰不误。
说服教育自然是没有用处的,拳打脚踢咱又下不去手,于是,文玉光荣的投降了,利利落落的一间卧室,变成了狗狗的专用房,文玉落荒而逃,卷了被窝搬了家。
☆、第一百七十七章狼爸
平淡的日子,如流水一般,些许的悲哀或者心悸,都不留下任何痕迹。
据说,将军回程,又去了荒山拜祭什么的样子,据说,将军也曾路过文家村,在山中停歇过后,即扭身离开,据说,将军与郡主琴瑟和鸣,都是粗糙的性子,彼此沟通很容易,不需要矫揉的铺垫,郡主与军士们相处的也很不错。
文玉蜷在家里太久了,久到小狗崽子们都能撒着欢儿往院子外面偷溜了,久到屋中的专门盛放纪念酒的坛子,都摆了一摞。
所谓纪念酒,就是坚持不销售的精品酒。
这是给将军准备的,当初,文玉曾许诺要回赠美酒给英雄,如今,将军过村子而未入家门,这酒,就留下了。
十五的月夜,小白盘坐院中,面对着后山的方向,“呜——嗷——”的叫着,狗崽子们也凑着热闹,“呜呜哇哇”的在月色里彼此嬉戏。
三只狗崽儿,比之小白,更显个性,除了文玉,任何人都不能近身,否则立刻张嘴就咬,绝不含糊,把文氏跟姥娘都伤心坏了,这些个没良心的狗东西,当初接生还是她们俩呢,现在就全不认人了。
小狗的名字,是起名无能的文玉起的,经过反复思考斟酌,确定为“大拉、二拉、三拉”,每一次呼喝这三个名字,都能让文玉心生愉悦之感。
狗妈妈和宝宝们的声音互相夹杂,山谷深处,却始终没有回应。
小白的叫声绵长。久久不肯安歇,文玉的心,都要碎了。
第二日,等大人们都出发了。跟二丫交待一声,在背篓里装了三只宝宝,备足了食物和水。文玉带了小白,上山去。
三个小肉墩,分量可不轻,入了后山,文玉就放它们下来休息,一路上,喘歇了两次。方到达了目的地,那片世外桃源般的山谷之上。
此时正是春光无限,入眼处山林葱鸀,鸟语花香,那株野牡丹。已经冒出新芽,旺盛蓬勃。
小白对着深山呼号:“呜——嗷——”,活脱脱一头狼的模样儿,文玉自知应该暂避一下,万一野狼真的被喊出来了,可别伤了和气!
摸摸小白的脑袋:“白啊,留你在这里行不行?自己能照顾好宝宝吗?”
小白拱倒了竹篓,去舔邸三个拉科儿,小家伙们从竹篓里爬出来。“呜哇”的吠叫着,对这个新环境非常欢喜。
最大的那一只倒很沉默,这厮最个性,连尾巴都是直的,也不懂得谄媚的摇晃,蹲在地上。审视的瞧着新环境。
似乎,鸀树葱茏中,真的有一声回应“呜——吘——”
鸟叫声骤停,文玉也浑身打个冷战,与小白招呼一声,迅疾拴了绳索,“呲喽”滑跃下山谷。
一山有四季,此谷更不同,这世外桃源般的所在,曾收藏了一份沉甸甸的情感,那蓬鸀草如茵,曾留下了寂寥的泪水,文玉慢慢儿走在谷中,总觉得有些什么怪异之处。
难道,还有什么人,发现了这个隐秘的小山谷?空气里,似乎有陌生的气息残留。
文玉静静站定,当日,自己疯狂去拥抱梁山的地方,草色皆无。
一块儿平地很突兀的被留出来,平平展展,就像一块儿即将要播种的良田,地面上,是两行被利器刻得很深的大字。
文玉缓缓蹲下身子,伸了手,轻轻抚摸那两行大字的沟壑,每一下,都是前生今世的执念。
“我生君未生,君生我已老。恨不生同时,日日与君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