具上面的铃铛叮铃铃的刺耳。苏晓沉稳的走过去,把那个纸门掀翻在地,跳上去踩了两脚。跳大神的都惊住了,都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她抬眼一一扫过那些面具下面的眼睛,冷冷的说,“我大哥从来不信巫术,我不许有人在这里玷污他的灵魂,你们都散了吧。”
几个面具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又去看站在一旁的苏锐。
苏晓看他们不走,脸色暗了下来,又沉声道,“银子你们尽管去问账房取去,一个子儿也不会少。”
那几个人让她的气势镇住,也不敢再留,收拾了东西下去了。苏晓走到灵牌前,燃了三炷香,插上,跪下磕了三个头,起来。对灵牌旁边烧纸钱的婢女说,“婉梅,这纸钱烧了烟雾太大,爹爹和夏伯伯经常出入,对他们身体不好,就是旁人来上香,吸多了烟尘也没好处。你把这都移到旁边的小屋子里去,开了门窗通风,轮换着人进去烧就行。”
“是,小姐。”婉梅点头,端了火盆出去了。
苏晓上前去,伸手把灵牌上沾染的一片烟灰擦掉,整理好灵牌两侧被风吹乱的悼唁长幡,才过去站到苏锐旁边,跟他说,“这里有莲心,爹爹不用操心,我们还是先去外面等皇上和王爷,不能叫人家说我们苏家不懂礼法,失了体面。”
苏锐点点头,拍了拍苏晓的肩,“总算有点大人的样子了。”
“瞧爹爹说的,我永远都是爹爹的女儿。”苏晓握住爹爹的手,才发觉自己的手原来那么的冰凉,又急忙松开,上去抱住爹爹,“大哥不在了,以后我会努力照顾爹爹,照顾苏家。”
“好,好。”苏锐的语气有些无奈,苏晓听在耳里,却是一阵的心酸。
站在外面迎驾的时候,苏锐又不经意之间向苏晓提起了祝维摩,说是燕国的公主已经向皇上说了喜欢祝维摩,要他跟她回燕国去,做她的夫侍。皇上没有当即应下,说要先同祝老将军商议。
苏晓听的很清楚,是夫侍,不是驸马。所以皇上必然是不会答应的,朝廷的兵权有一半是祝家及其亲信控制着。自从大哥出事后,苏家算是后继无人,也就是说,爹爹一旦不在了,没有领头人,那么苏家的势力很快就会散掉,不用想也知道必定有相当一部分的追随者开始动摇了,祝家必然趁此机会拉拢了不少人,不然祝伯伯也不会当着爹爹的面揍鸣夏,这种事毕竟是家事,外人有胆子插手其实已经说明了很多问题。
再加上祝戎生本来就是个拥兵自重,意图不轨的人,狗急了也知道咬人一口,疯狗咬着更痛,所以皇上不会不顾苏家的面子,让苏家的儿子去做一介公主夫侍。至少在弄清楚祝伯伯的想法之前,是不敢轻易下这个决定的。
但是苏晓担心祝伯伯不会护着祝维摩,毕竟他从小就不受祝伯伯喜爱,又是残疾。祝戎生更是不喜欢祝维摩,这是天下人都知道的事,但他是个极爱面子的人,如果从他入手,说不定还能有一点机会能保住祝维摩。
是的,她不能让祝维摩去燕国,那是个遥远的塞外国家,自然环境恶劣,常年干燥缺水,风沙又很大,他本来就有严重的心疾,要是在那样的地方恶化了,就是神仙也救不回来。她不能让他死,大哥的死已经快要压垮她,她经不起再失去他了。
苏锐见她不说话,表情少有的严肃,他将身上的大氅解下来,披在苏晓身上,又叫人另送一件来。苏晓又把大氅脱下来给他披上,摇摇头笑着说,“我不冷。”
“傻孩子,爹爹只想把好的都给你,跟爹爹还争什么。”苏锐又把大氅给苏晓披上,系好系带。那边有人送来了一件大氅,给苏锐披了,苏晓握着苏锐的手,一起站在风雪里等着,等什么,她心里很清楚,这一次皇上来,必定要说她和李胤的婚事,她已经做好了准备。
正文 207 丧礼
那边有人送来了一件大氅,给苏锐披了,苏晓握着苏锐的手,一起站在风雪里等着,等什么,她心里很清楚,这一次皇上来,必定要说她和李胤的婚事,她已经做好了准备。另一只手在大氅下面紧紧握住,食指反复摩挲着大指头上那一枚蓝宝石戒指,她出门前故意将它翻出来,套在大指头上的。
正到这里,那边皇帝的车碾已经隐隐出现在巷子口。队伍只是很安静的行进着,并不像往常那样有公公在前面大喊避让,也不讲究排场,已经是从简的阵势了。就连龙辇也是用的最朴素的一顶,没有大肆装饰过,只看得见暗色的盘云龙纹。从这一阵势可以看得出,即便是如今这样的情势,爹爹在朝廷的势力也还是保留了很大一部分的。也就是说,她还有一点资本跟皇上讨价还价。
马车渐近,就看见李胤从车窗外探出一张喜笑颜开的脸来,然后冒出来一片长长的黑色窄袖,向她这边打招呼。
苏晓一想到两次跟他在同一张床上差点发生什么,脸上忽然间热起来。尤其是上一次,她竟然主动吻了他,都不知道自己那时候是怎么想的。一想起来,就巴不得找个地方钻下去。她别开脸,不看李胤。李胤一点都不在乎,还是一个劲儿的跟她招手,希望她看他一眼。
等马车走得近一些,苏锐率一众等在门口迎驾的人都跪下接驾了,苏晓也跟着跪了下去,把头埋得很低,一眼也没看李胤。
他也不计较,马车还没停稳,就叉着两套长腿从车上飞了下来,三步两步跑到前面来。跟苏晓一起跪在同一排,弯下腰来把脸凑到她的脸下面去偷看她,“你怎么不理我呀?是因为苏大哥的事情,伤心吗?”
苏晓白了他一眼,拿胳膊肘狠狠了他一下,“你跪下来干嘛,还不起来,别胡闹。”
“你跪着我就跪着,我不要你向我下跪。”他眨眨眼睛,来来回回的去寻她故意避开的眼神。脸上的笑也慢慢隐退下去,他忽然伸手抓住她的手,“你这样就是生我的气了!是因为上次的事。是不是?”
这时候高公公扶着皇上从马车上下来,苏锐伏下身去行礼,其余人也跟着伏身叩头,苏晓也叩头,李胤也跟着叩头。苏晓偏头白了他一眼,朝他做了个鬼脸。
李胤嘿嘿的笑,把脸侧在地面上,看着她,“我就知道你不会不理我的。”
“你少放屁。”苏晓说的很小声,还是被苏锐听见了。他咳了一声,示意苏晓不要乱说话。苏晓吐吐舌头,又剜了李胤一眼——都是你!
李崇在一旁看着李胤和苏晓的小动作。默默的笑了一下,推开高公公的手,独身往前走到苏锐面前,弯下身去把苏锐扶起来,安慰道。“爱卿正在丧中,这礼数就都免了吧。”
苏锐又要跪下磕头谢恩。李崇拉住他,“好了好了,快带朕进去,看一看那孩子的灵位。”
“这……毕竟是丧期,老臣怕龙体侵染了邪气……”
“哪里话,瑾儿也是朕看着长大的,在朕身边的日子不比你这做爹的少,朕心里也当他是朕的孩子,子亡父送,是天经地义的事。”李崇说完,又示意身边的人都起来。
下人们都不敢动,苏晓先起来了,叫了一声“皇伯伯”,李胤也就跟着起来了,其余的人才都慢慢的起来了,低着头退在一边。
李崇将苏晓上下看了一番,点头道,“晓晓比上次见时又漂亮了许多。”又握住苏锐的手,低声说,“往者已去,如今有晓晓承欢,也是爱卿的福气啊。”
“劣女顽皮,有失体统,还望圣上多加教导。”
潜台词都出来了,苏晓再傻也不会听不懂,这就是要把她塞给皇帝做儿媳妇的意思。李胤在一旁偷偷的乐,凑到她耳边小声嘀咕,“别怕别怕,父皇很喜欢你的。”
苏晓连看都懒得再看他一眼,心想这个烦人精还真是不懂看人脸色,没看出来她没有半点要给他做媳妇的意思吗?
李崇看了看苏晓,又看了看李胤,点头对苏锐说,“她这脾性,倒有几分像颜妃,深得朕心。别说闲话了,还是进去吧。”
苏锐躬身行礼,请李崇先走,李崇走在前面,高公公跟进,苏锐才随后进了府去。下人们也都簇拥着进去了,就剩苏晓和李胤走在最后面。李胤偏要去拉苏晓的手,她不肯,他干脆就一把把她搂住,向她严肃的承诺,“晓晓,大哥不在了,以后有我照顾你,你别伤心。”
“你别给我惹麻烦我就谢天谢地了。你告诉我,那天是谁让你来我房里的?”
“莲心啊。她好奇怪,前几天写了一封信给我,求我不要这事儿告诉你。”李胤有意无意的说着,他的心思根本就不在这个话题上,他想问她那天吻他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就等于可以嫁给他的意思,但是又碍于这是在丧礼上,她心情又不好,他不知道该怎么开口问,所以很纠结。
苏晓的心也已经转到莲心那边去了。莲心绝对想不到李胤在她面前是什么秘密都没有的,李胤长过几个虫牙,生过几次痤疮她都一清二楚,这样的事,李胤是不会瞒她的。还是,莲心高估了她自己在李胤心里的地位,以为他会为了她而向苏晓掩藏真相。
无论是哪一种,莲心都是有心向她掩藏的。这么说来,鸣夏真的没有骗她,莲心对她是有所隐瞒的。莲心这样做,无非是为了让她和李胤在一起,她可以理解莲心的苦衷,可是为什么要瞒着她呢?她一直以为莲心和她之间好像是连体的一样,没有秘密可言,可是现在才知道,她们和从前似乎不一样了。
倒不如李胤,永远不会对她说谎。
她偏头看着李胤,他一副纠结的表情,嘴里时不时的碎碎念一句,很是痛苦郁闷的样子。她知道他想问什么,却也很感谢他一直忍着没有问出口,他从来都是为她着想的,任何时候,都不会违逆她的心意,任何时候,都想维护她不让她受伤。
他们随着众人后面,迈进了灵堂的院子,苏晓忽然偏头对李胤说,“一会儿皇伯伯走了,你去给大哥上一炷香吧。”
“嗯。”李胤点点头,也转过脸来看着她,“苏大哥还在的时候,总希望我能独当一面,做一个有担当的王爷,他说要让我做一个人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