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君也冷冷笑了起来,“为什么要换别的地方,你在这里看那个苏晓,不是看得很有趣吗?”
“那个苏晓……”暮雪饶有兴致的把他这四个字又念了一遍,转头看着下面,苏晓和苏锐进了府里去,戏谑的笑问,“我以为你跟她,关系很亲近。原来也只是这样而已。”
楚君也看着苏晓低着头跟在苏锐后面走,手里的小树枝“啪”一声折成了两段,“我倒希望跟那女人真的‘只是这样’而已。”
“哦?还有我不知道的?说来听听。”暮雪好像很感兴趣。
楚君没有顺着他的意思往下说,扔了手上的树枝,拍拍手弄掉手上的碎屑,转头看着暮雪,“那女人你最好不要动念,她是我的东西,有一天我不要了,她也就没有价值了。”
暮雪眯起眼睛,收了笑,沉声问他,“你们到底是什么关系?”
楚君还是不答他,换了话题,“我找你来,是想问你要一本书。”
“《秋离古》吗?是在我这里。我为什么要给你?就因为你想要?”暮雪又笑了起来,琥珀色的瞳仁里,却没有沾上一点笑意,反而越发的冷清了。
楚君仰头看天,垂下的两条腿前后晃了起来,“这天气,也太冷了一些,不知道龟兹的土墙泥瓦,能不能御得住天寒地冻呐?”
暮雪的身子瞬间一僵,眼底射出两道寒光,不知不觉间,袖子里的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楚君的后腰上,“你到底是谁?”
正文 209 怪人
暮雪的身子瞬间一僵,眼底射出两道寒光,不知不觉间,袖子里的一把匕首已经抵在了楚君的后腰上,“你到底是谁?”
楚君一点也不在意,反而故意往向抵在后腰上的匕首移了一点,匕首的利刃割破了极薄的一层布衣,略略刺入肉里面,他也丝毫没有反应,偏着头笑着看向暮雪,“那个人,是你母亲是吧?你既然这样的惦记着,又害怕她受到伤害,为什么不回龟兹去照顾她,非要留在这个是非之地?”
暮雪的眸底瞬间由明转暗,似乎是被触及到了尘封的痛处,一股掩饰不了的失落从眼底升腾起来,淡淡的弥漫开在琥珀色的瞳子里,他却忽然笑了起来,也不转开眼睛,仍旧那么看着她,“没有为什么。有一些事情,是你不该提,也不该问的。”
他的眼底忽然一道寒光炸过,手上的匕首稳稳的往楚君的后腰刺进去,刺得极深,整片雪白的银刃完全隐没在他的身体里,恨不得连短柄也一齐刺到里面。
楚君没有表现出一丝疼痛的表情,还是那么笑笑的看着他,就好像这一刀根本不是插在他的身上,而是插在别的什么地方一样。暮雪见他没有一点痛感,也微微有些吃惊,手掌紧握住匕首,顺势将那匕首带出来,仔细观察楚君的身体的反应。一般人在抽刀时感到的痛苦十分强烈,身体会不受控制的抖动,甚至是痉挛——这个人却是像死尸一般,毫无反应。
暮雪低头看了看手里的刀刃,雪白一片,上面没有染一点血色,再看楚君身上被他刺中的伤口,一样的干净。就像什么都没发生过,根本没有血的痕迹。
回想起来,这个楚君是很奇怪,他身上有很重的熏香,像是要掩盖什么气味。而且他的脸色和肤色都是没有血色的惨白,隔得这么近,他的瞳仁里却没有任何倒影,死寂一片的深黑,好像根本不是用眼睛在看东西。
“怎么,是我知道得太多。你想杀人灭口?”楚君懒洋洋的伸展了双臂,看向苏府大门口,苏晓从里面出来。正在门口踮着脚左顾右盼,像是在等什么,他厌恶的避开视线,“可惜你杀不了我。不过你放心,我对你的事也没什么兴趣。你把书给我,我与你自然就相安无事了。”
暮雪此刻也看到了苏晓,他收了匕首,感觉手上已经冰凉了,后背也冷了起来,表情却还是冷静自若。捎带了一点寒意,“要是我不给呢?”
楚君冷冷一笑,瞥眼见苏府的马车停在了门口。苏晓上了那辆马车,向着巷子口走了,他转眼看向暮雪,见他的目光一直随着那马车走远,戏笑的问。“那对不起了,我只能去告诉苏晓。你想要掩藏的小秘密。一个受家族唾弃诅咒的人,你以为她会怎么想呢?”
“你到底是什么!”暮雪警觉起来,这些事情是绝对没有别人知道的,他不可能了解得这么清楚。除非……他根本就不是人!
“你也说了,有些事你不该问。”楚君将手臂弯向后腰,手指摸到破开的衣洞,他将那薄薄的一层布扯开,手指内扣探进那个被刺穿的口子里去,一直探到了最深处。暮雪在一旁看着,只觉得喉咙里翻起一阵恶心,太阳穴紧紧的绷了起来。
“伤口不浅呵,伤脑经。”楚君一边打趣的笑,手指从伤口里扯出来的时候,还连带着模糊的肉屑,暮雪只觉得那股翻上来的恶心已经直逼口中,马上就要吐出来。
楚君抽出一方手帕,把手指擦拭干净,“你不是我讨厌的类型,现在我不会杀你。但要是再在我身上戳两个洞,那可就不好说了。”他擦净了手,将那帕子随手挂在了树枝上,“说吧,什么时候给我书?”
暮雪没有犹豫,回答他说,“书已经烧了。”
“烧了?”楚君浑身一震,表情扭曲起来,像是要扯破了脸,“你烧了那本书?你竟然敢!你怎么敢!”
暮雪哈哈一声笑,“天下没有我不敢做的事,烧一本书不算什么。”
“你……给我滚!趁我没起杀念之前,赶快滚!”
这一声吼的瞬间,暮雪似乎真的感觉到有一股肃杀的冷意向他袭过来,激得他身上一阵寒战。他一个翻身,轻快的飞下树枝,在仰头看过去时,那树枝上已经没有人了,空空的只剩一片手帕在枯枝上摇曳。
他四下看了看,没有楚君的身影,那个人就好像鬼魅一般,出现的时候没有声响,消失的时候没有痕迹。他也算见了不少奇事,也没有这么诡异的。
暮雪偏头思索了片刻,并没有离开苏府,飞身跃上围墙,伏低身子顺着围墙一路行到苏晓的院子里。此刻府里的人大多集中在灵堂附近,这个小院里冷冷清清,没有一个人。他跃身下墙,见窗口大开着,自然就不请而入了。
苏晓的房间里不算整齐,稍显凌乱。他立在窗口前四下观望,衣箱的口子上夹着半件碎花小袄,地上散落两根同色的丝绒系带,床上的帷幕半落下来,看得到里面乱作一团的被子。他失笑的摇摇头,自言自语,“真是个不爱收拾的女人。”
这满屋子的生活气息,将他心上的恶寒都驱散开来。他笑吟吟的踱步到苏晓的床前,翻开枕头,再掀起被褥,意料之中的看到床板上有一个活动暗格。这个房间上一次他来时,已经打探得通透了,四壁和衣柜都没有什么奇怪的地方,只发现了床上这一个暗格。那么东西一定是放在这里了。
他打开暗格,里面空间很小,只容下了一个绿色的木盒子。他用两个指头嵌到缝隙间,把那个木盒子取出来,摊在手心里看了一会儿。这只是极普通的木盒,上面漆上了油墨防蛀,除了右上角有一个奇怪的纹样,别的什么记刻都没有。
那个纹样他是认识的,琥珀眸子里溢出满意的笑,手指拨开扣住盒子的小栓,盒盖弹开,他急切的向盒子里看去,眸中的笑意瞬间凝固。
里面是空的,他屈指在木盒四围都敲了敲,没有暗藏的空间,这个盒子就是个空盒子。他之所以跟李胤来夏国,四处奔波打听,耗费了那么多时间和精力,才锁定了苏晓房间里这个暗格,可是这个盒子里,却没有他要的东西。
暮雪的身子垮了一般,向后退了一步。这是他最后的希望,如果找到那样东西,他就可以带着母亲再回家族里去,他们就不会再遭受同族的驱逐和蔑视,母亲的病也能得到治疗了。他等着,盼着,所有希望的一切,忽然一瞬间都破灭了。
他用力合上那个小木盒,握在手心,手上的青筋几乎要爆出来。良久,他的呼吸才慢慢平息下来,转身把小盒子放回原处,合上暗格,把被褥铺好,枕头放回原处。
他站在床前,几乎能闻到枕上她的发香,想到她的笑颜,和她鼻息里淡淡的甜味,心上的愤怒越发的要往头顶上冲出来,几乎浑身都在颤抖。
“苏晓!苏晓你这个小妖女,到底把东西藏到哪里去了,总要闹得我心绪不宁,你才能安心是不是……”
紧握的拳头里,指甲嵌入了肉中,有一点血迹溢出了手心。
这时候,院子外面似乎有脚步声靠近,他忽然惊醒了一般,翻身从窗口飞出去,跳上了围墙。没想到那个进院子来的人,却完全吸引了他的注意力,他伏身在屋檐的角落里,看着那人从院门口进来,木轮车直行过院中的铺了一层的薄雪,留下两行车轮印记。
车上的白衣人没有抬头,袖间手指轻轻一动,一丝银针弹出,直指屋顶过去。暮雪根本没有看到那一丝银针,只听得身后轰的一声轻响,转头看去,只见一个影子卫士倒在了屋檐上。他探指过去,那人还有鼻息,他将脖颈上那枚银针拔出来,拿在鼻下嗅了嗅,上面淬得是迷药一类的东西,但都不是他知道的那些迷药。
自己确实是疏忽大意了,苏府的影子卫士是出了名的快和狠,要是没有这没针,他估计已经成了刀下魂。
暮雪幽幽吐了一口气,再向院子里看过去。那一袭如雪的白衣静静的停在了苏晓的房门口,若没有墨色的黑发,车上那人几乎要和雪色融化在一处,快要分辨不出来。但那人却似乎比雪还要清冷,好像亿万年都不会融化的寒冰。
白袖轻展,在门上敲了两下,不多不少,不紧不慢。
等了一会儿,里面没有回音,木轮车没有转向,仍是静静的停在门口。他也不再敲门,就那么安静的坐在车上,也不知道是在等什么。
暮雪在房梁上看着,看了足足有小半个时辰,他都快被冻成冰块了,反复的搓着手呵气取暖。车上那白衣人却像是一点都不知道冷,动也不动,一直等在门口。
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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