廷曦愣着不接,我也是一副不以为然地样子,那女子有些害羞,把娟帕丢给廷曦之后,转身一路小跑的混进人群里,倒是让我们懵了。
“这位公子是外乡人吧?刚才那位姑娘送帕子给你,是看上你了呀!”
我刚喝了一口茶,被店家这话吓的差点喷了出来,原来是这层意思,怪不得街上大多的女子手里都拿着一张娟帕,左顾右盼地盯着过往的男子。
我揶揄道:“还不快追去?”
他不答反问道:“你怎么不送我帕子?”
说着,就想伸手来抢我袖中的娟帕,我故意一侧身,他扑了个空,邻桌的人看见我与他这般打情骂俏,一个个挤眉弄眼的看好戏。
远处隐隐传来敲锣打鼓的声音,细听之下,越来越清楚。我牵着他的手,跟着人群往前面挤,人声嘈杂,根本不知道前面到底发生什么事。怪我好奇心太重,偏要去一探究竟。
越走近,人群就越密集,待到我们好不容易挤进最前面时才发现原来是八对戴着面具的男男女女各站一排,女的手中拿着娟帕,男的手拿一根竹棍,凭自己的第一感觉找出心仪之人,用竹棍挑起她手中的帕子。
这些都是互生情愫的男女,只是带上面具之后,很多都分不清谁是谁,只能凭着往日相处下来的记忆去选,如果挑对了帕子就会得到一张由上好锦缎绣制的红帕,寓意是待到大喜之日,就用这红帕做红盖头,也算是整个常州城的百姓祝福他们白头偕老。
我本以为只要戴着独特的面具,要从这八个女子当中选出一个也不是太难,哪知偏偏这些女子都换上了同样的衣裳,戴一模一样的面具,这下可是难住了在场的八个翩翩公子,他们绞尽脑汁,想从细节饰物上找出那个熟悉的身影。可是无论从穿着到身形高矮上。几个女子都似乎像是在照镜子一般,一举一动都被限制了规矩,不能做出暗示,大街上少说也有上百个人盯着看,若是选错了,那可就丢人现眼了。
铜锣一敲响,其中一个公子就迫不及待的用竹棍挑对面一个女子手中的娟帕,然后,一根接一根的竹棍都去挑帕子,有人领着那些女子走到选中她们的公子身边,铜锣又‘哐’一声叫停,众人都等着女子们取下面具,好戏才刚刚开始。
“请各位姑娘摘下面具吧?”
话音刚落,女子们纷纷摘下面具,如花似玉的面容更显娇俏媚丽。只看见她们侧头看向身边的公子,失望至极的摇摇头,自行走到心上人的身边,乍一看,八对男女,一对也没选中,顿时惹来百姓一阵嬉笑打趣声。
我笑说:“也不知这样的法子,到底是撮合人,还是棒打鸳鸯。”
看着没劲,正欲转身就走,忽看见李伯意和孙慕陵两对人也跑来凑热闹,不一会儿裴煜和贺怜君也到了,就差廷昭一个,不过他向来喜静,多半是自己在哪个茶摊喝茶。更或者早已回了客栈。
“哟!公子和夫人在这儿啊?怎么着,咱们四对儿也上去试试?”
我正欲拒绝李伯意的不怀好意,哪知廷曦大笑道:“无妨,我们也上去凑这热闹。”
我无奈道:“我们都是成了亲的人,还去凑什么?”
方琼上前挽住我的手,对我使眼色,我摇头拒绝,这方琼倒像是有理,反问道:“别人又不知道我们是成了亲的,难不成还要刨根问底吗?”
廷曦低头凑到我耳边,“你不信我能找到你吗?”
这话是把我套进去了,若是不去就成了不信他,反而又有一番说辞,转头看了看裴煜和贺怜君,他们二人一副淡然看之的样子。
裴煜竟是帮衬着说:“去就去罢。”
于是,在少数服从多数的规矩下,我被廷曦强行拖上了台子,另外还有四对儿男女也陆续上来。我们这些女子由一个大娘的带领,到临时搭建的屋子里去换好了同样的衣服,连发髻也要重新挽作双垂髻,取下头饰和身上的一系列钏子玉镯。那大娘还想要我摘下胸前的链子,我固执地发誓绝不外露,藏进里衣襟里。这才堵住了她的口。
换了面具之后,我们打乱了顺序出去,贺怜君和乔青衣站在最末,而方琼领头,我在中间。本想着要不要为了廷曦的面子,给他一点暗示,可看见他高傲地昂着头,眼角轻佻,目光中流露出满满的自信,我也按耐不住心底的期望,说不定。他还真的就能找到我。
“各位公子姑娘们,听好规矩了!可不能悄悄地递眼色打暗号,一旦竹棍挑起了一张帕子也不允许再换。八位公子可都看仔细了,哪位姑娘是你的心上人,就莫要迟疑,赶快去挑帕子,须知晚了一步,很可能就晚一辈子了!若是被别人抢了先,你哭都来不及呢!”
一大汉喋喋不休地说了这一通话之后,举起手中的棍子,朝挂在架上的铜锣使劲一敲,沉顿的锣声刚一落下尾音,只见李伯意率先拿起了木棍,没有丝毫犹豫,准确无误的用木棍挑起乔青衣手中的娟帕,收回棍子时,娟帕稳稳落在他掌中,乔青衣唇边婉约一笑,大娘带着她走到了李伯意的身边。
接来下孙慕陵也是一发即中,乐得方琼走过去时,踩着了自己的群裾,差点摔了一跤,惹来台下一阵哄笑。就冲这点,孙慕陵也该知道他选对了人。
我看廷曦一脸泰然,也不动手挑帕子,心里倒是有些急了,莫不是他真的不知道谁是我?再看一旁站着的裴煜,目光游离闪烁,不像是寻不着贺怜君而焦虑,倒像是在隐忍纠结。
女子们一个个被选了过去,没有一个人来挑我手中的帕子,不知不觉,台上就剩下我和贺怜君、裴煜和廷曦四人。气氛一瞬间变得尴尬压抑,连李伯意和孙慕陵也看出了不对劲,不着痕迹的拉了拉裴煜的剑袖。
反复思索间,忽地看见廷曦拿起竹棍,不偏不移地朝我手中的帕子袭来。正要触及时,又突然冒出另一根棍子横打在廷曦的棍子上,我惊愕地看着裴煜,心里只感大事不妙,果然!他唇角浮出一抹淡笑,棍子轻而易举地就挑走手中的帕子,正当他要得手时,廷曦也是毫不示弱,微动手,棍子一打,帕子本就是绸缎做的,经这一番折腾,从棍子上顺滑,飘然坠落。
落地之时,两根棍子齐齐抵在帕子上,谁也不肯退让一步。这下不止是我,连台下的看客们也是一脸诧异,空气中似乎凝结着一股极易爆发的怒火,顿时鸦雀无声。
我看不见贺怜君此时的表情,但是我知道她心里不比我好受,我心里把李伯意咒骂了一通,偏要来凑这热闹,可是凑来的竟是这番尴尬。
“这……二位公子都要这张帕子?”
廷曦眼底闪过一瞬寒凛,冷言道:“非我莫属。”
那大汉被廷曦眼中射出的寒光所震慑,转而把话锋投给裴煜,问道:“这位公子,您看……”
裴煜低垂的眼帘里,犹如深秋寒夜里的幽暗湖水,不温不热,却深邃逼人。他不答话,抬头一瞬不移地看着我,似乎就是在问我‘你要我怎样?’
“啪!”
在这死寂的气氛中,这一声犹如惊天轰雷,只见贺怜君愤怒地盯着我,满面泪痕,被她摔在地上的面具,竟是硬生生的碎成了两半,像是在告诉我们每一个人,她的心如这面具,被裴煜狠狠地从高处砸下,碎了千块万块。
她提起群裾,冲下了台阶,推开围观的百姓,径直跑出了我的视线,而她的哭声,响彻在我耳边,迟迟不消。
我也顾不上此时什么状况,摘下面具,就想去追贺怜君,再不说清楚,怕只怕她会一时想不开,自寻短见,那我成了众矢之的,何处诉冤?
“子夫!”
我没有停下脚步,转头对廷曦喊道:“你们先回去,我去看看裴夫人!”
追出去时,贺怜君早已不知所踪,我唯有像只无头苍蝇一样四处寻找,在人群中来回穿梭,明明看见了,眨眼一瞬间又埋进人堆里。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一百章 毒誓
第一百章 毒誓
第一百章
不知怎的。竟然跑出了大街,稀里糊涂地钻进了一条小巷子,正疑惑着转身欲走,身后站定的贺怜君,着实把我吓了一跳。
我走上前去,本想去牵她,哪知她愤恨地抓住我的手,眼底的恨意夹杂着眼泪如泉水般流之不尽,紧捏住我的手腕,指甲深深地嵌入肉里,我咬着牙,说不出一句话。
“你已经抢走了他的心,你还不知足吗!”
她重重地甩开我的手,力道太大,我脚下不稳,退后踉跄了几步。看着她幽怨的脸,我不知还能说什么,无论我如何辩解,她始终不会相信我,也不会相信裴煜。我不知道她是从什么时候开始起了疑心,也许是在我与裴煜巧遇上。又被她撞见,甚至……早在一年前,从她嫁给裴煜那一日起,日日夜夜的朝夕相对,自己的夫君心里有别人,怎会感觉不到?
“到底我哪里不如你了?为什么他眼里看到的只有你?你告诉我,为什么……为什么……”
她冲到我面前抓住我的双肩,发疯一般前后摇晃,我顿感天旋地转,她哽咽啜泣的声音飘荡在耳边,忽远忽近,就如她明明在我眼前,却好似隔着无法跨越的一道沟壑。
“你听我说……你不要这样,我们好好谈谈!”
我朝她大喊道,她木然地松手,却堵在我面前,似乎我今日不和她说明白,就休想走出这条幽暗狭窄的巷道。
“我和你还有什么好谈的?我从始至终都输给你,无论我做的再好,在他心里,甚至及不上你半分。”
从巷子里路过的人群都像是漠视了我和贺怜君,自顾自地从我们身边擦肩而过,撞到了贺怜君的肩,她没站稳险些跌倒,我伸手欲扶却被她决绝地打开,满目怒火地盯着我。
我极力压制心里的委屈,耐心劝解道:“你想多了。我和世子什么事也没有,你记住,只有你才是他的妻子。”
“我想多了?呵……若是你的夫君心属他人,你是不是也要安慰自己,想多了?”
这话问的我哑口无言,廷曦若是心里有了别人,我除了安慰自己还能怎样做?我当然知道我说的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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