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话锋一转,继而问道:“跟我一同被抓来的那个女子呢?她在哪里?”
“还昏着没醒。你先顾好你自己吧,在这里困了一天,想不想吃些东西?”
手疼、脚疼、脖子也疼,我一下捏手腕,一下揉脖子,惹得他捧腹大笑。我没心思和他生气,捶了捶肩头,抬眼问道:“你根本没打算放我回去是吗?即使抓了我是个意外,你也会将错就错,伊岱,你不如杀了我。”
他眼中闪过一瞬愤然,复又起身步步走近我。“你现在还不能死,陈廷曦很在乎你是吗?那么有你在我手中,就是最好的护身符。”
我愕然,他的最终目的,竟是廷曦!他想利用我来钳制廷曦,他拿我当赌注,而如果能赢,胜者会得到什么?
“伊岱,当**曾问我‘后会可还有期?’你知道吗?我很后悔当时没有回答你,后会无期!”
他比我高出一个头,我清楚的看见他眼中的怒火越烧越旺,甚至要将我一点点的融化。他捏紧拳头,骨头发出清脆的摩擦声,忽地扬手朝我砸来,我下意识地闭紧眼睛,感觉到这一拳带过的风力擦过耳畔,重重地砸在身后的墙上。
“你当日也曾说过,有缘自会相见,既如此,该来的你躲不掉!”
我冷笑道:“对,可惜这是孽缘!”
他微眯着眼打量我,一把抓起我的手腕,强拉着我走出了暗道。我如何挣扎甩手都无济于事,跟着他左拐右拐地绕圈子,才知道原来暗道是打通在地下,难怪如此隐秘。上了台阶之后,一道石门赫然挡在眼前,门上正中有个奇怪的坑,周围刻着密密麻麻地文字,我唯一能确定的是,不是汉字。
他松开我的手,自腰袍中掏出一块青色玉佩,按进石门上那个坑里,轻轻转动指头,石门忽然开始移动,缓缓开启,光亮瞬间刺入我的眼睛。
也许是关在那个幽暗的暗道里一天一夜,一时适应不了如此强烈的光辉,我伸手挡眼,过了好一会儿才慢慢放下手,终于看清了一切。
这应该是间普通的屋子,房间里该有的东西样样俱全,我转身一看,那道石门融入墙壁,看不出丝毫破绽,若不是亲眼所见,如此天衣无缝的暗道,岂会被人发现?
“你就在这里,待会儿有人会给你送饭来。”
伊岱说着,头亦不回地就要走,我想趁势看看外面的情形,他却忽然回头,邪笑道:“你莫要想逃,外面都是我的人,你走出了这道门,也走不出下道门。”
我当然知道他既然敢放我出暗道,自然就不怕我逃走,出去了只怕也找不到北,与其呆在那间阴冷恶臭的暗道里,能换个地方拘禁,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了。
他走后,我独自坐在榻上,平心静气地理顺脑海里复杂的环环疑问。伊岱抓了我,很明显是不会轻易放了我,他已把话说明白,他也许会利用我要挟廷曦,他计划如此周密,最终矛头是指向廷曦。当日他安插设计安插乌丽青两姐妹到我身边,是想刺探什么消息吗?更或者就是来找廷曦的弱点,从中渔翁得利。
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头疼的毛病一直是治标不治本,想的事情多了,自然就犯了老毛病,我咬着牙,指甲扣在榻沿边,划出一道道印子,发出刺耳尖锐的声音。
“夫人,我给您送饭来了。”
是乌丽青,她来做什么,她还敢来面对我么?
我手掌撑头,起身拉开了房门,乌丽青端着食案站在门外,低着头不敢看我,因双手的颤抖,瓷盘里的羹汤都微微波动。
“乌丽青,进来说话。”
她愣了愣,犹豫了片刻才跨进了门槛,我顺势看了看门外,两边都有人把守,屋子里又没窗户,逃是绝对无处可逃。
我关上门,渡步走到桌前坐定,看着桌上的菜肴,不是羊肉就是牛肉,没有一道素菜,顺道还送来一晚冒着丝丝热气的**,我摇头无奈,这些全是西域人常吃的菜式,我如何吃得惯。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一百零四章 神秘身份
第一百零四章 神秘身份
第一百零四章
她见我没有动筷。忙说道:“夫人不用怕,乌丽青亲自做的,没有毒。”
“我不是怕你下毒,你要毒我,早在常州就多的是机会下手。”
强逼着自己执起筷子,挑来挑去选了一块看起来没那么肥腻的牛肉,送进嘴里细嚼慢咽,像是白水煮的,淡而无味。我抬手端起那碗**,还好我自小闻得惯这股奶香味,喝了一口,咽进去时,又差点吐了出来,好大一股羊臊味!
实在吃不下了,对她摆手道:“撤了吧,如果下次还是这些菜,你可以不必送来了。”
“乌丽青知道夫人吃不惯,明日就去找个厨子来做您爱吃的菜。”
我冷哼一声,“我现在还有这福分能让你伺候吗?”
她正在收拾食案,拿着筷子的手忽地一松,筷子应声落地。我不惊不乱地弯身捡起筷子。递到她手中,她却迟疑着不敢接。
“你觉得愧疚吗?乌丽青,我知道怪不了你,我只要你告诉我几件事。”
我只能把宝压在她身上了,当时她要勒死我时,我清楚的听到她极力隐忍的哭腔,我知道她对我有愧意,在常州那几日,我自问对她不薄,她不会如此冷血。
她咬着下唇,眼中闪烁不定,似是下了极大的勇气,开口道:“夫人请讲。”
心里那块悬着的石头终是落下,我压低声音问道:“你们到底是什么人?那个冉冉,还有伊岱,究竟是什么身份?”
明知屋子里只我二人,她还是警觉地四处张望了一番,拉着我走到远离门口的榻边,顿了顿,说道:“夫人要答应我,千万莫告诉他们是我说的。”
我急忙点点头,紧握着她的手,就差要落下几滴泪珠子换来她的信任。
“伊岱是我们匈奴的大王子,冉冉郡主是他三皇叔的女儿,我和乌玉黛都是郡主的贴身婢女。”
我惊愕地说不出话来,匈奴王子?冉冉郡主?全是极致尊贵的皇族身份,难怪伊岱气宇不凡。当日随他一道进宫的使者与他简直是天壤之别,难怪那个冉冉郡主娇纵傲气,却对伊岱如此服帖听话。可是我记得,几年前曾听廷曦说起过匈奴大王子的名字,虽然我记不清了,但绝对不会是伊岱。
我随即说道:“我若没记错,匈奴的大王子不叫伊岱。”
“伊岱其实是二王子,只是三年前大王子察奴在大漠中被狼群袭击,结果命丧狼口。单于已在一年前将大王子的封号给了二王子,由此整个匈奴都称伊岱为大王子。”
原来如此!
匈奴的大王子称号等同于廷曦的太子之位,难怪当日他报出名讳时,朝廷上的人还懵懂不知,只怕他一登上大王子的位子之后,就预备冒充使者来中原,所以才瞒着易储一事不让朝廷知道,我们都被他蒙在鼓里,听过察奴的名字,谁会想到匈奴早已换了储君,谁会留意当年还是一个微不足道的二王子——伊岱。
我继续追问,“伊岱在计划什么?他安排你们姐妹二人接近我,是何目的?”
乌丽青摇头。撇了撇嘴,道:“乌丽青不知,这些事岂会让我们做婢女的知道?只要大王子和郡主有吩咐,我们不能问缘由,只能遵从。”
门外有人细声交谈着我听不懂的西域语,乌丽青忽地脸色一变,朝我眨了眨眼睛,我点头会意,故意大声呵斥道:“滚出去!我不想再看见你!”
乌丽青起身收起食案,不吭一声地走出屋子。我静静地坐在榻上,脑中一片混乱,伊岱的神秘身份竟是西域的大王子,他是日后西域的单于,他的一举一动都关乎着整个西域,他是个胸怀野心的人,那么踏入中原、跟踪我们、对付廷曦等等一系列接踵而来的阴谋,就可解释为,是为了日后侵入中原、掠夺疆土。
心里顿时渗出一阵刺骨的寒意,冰凉的手指扣在榻沿上的雕花空心里,指肚摩擦着已被磨损得不成样的边角,生出的木须割进肉里,些微生疼。
迷迷糊糊地躺进被窝里,许是真的折腾了一夜身子太过疲倦,只记得不过是刚闭上眼的瞬间,似乎就已进入了梦乡。
梦中尽是无边无尽的黑暗,我张嘴想说些什么,可是话到嘴边却无力喊出,不时刮过凛冽的寒风,我冷的直打颤。蹲在原地埋头抱膝。
“廷曦,你在哪里?”
无意识地呢喃,思来想去唯一想说的,只有这一句。就算是梦也好,在梦里看你一眼我也知足,可是你在哪里?你没在我身边,哪怕只是梦,也不愿让我开心一时么?
手腕忽然一紧,尖利的指甲嵌进肉里,身子被猝然腾空,我像是被人当头泼了一盆冷水,毫无预兆的惊醒。看着眼前的冉冉,我不禁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她的目光像是刀刃,一下下刮在我身上,每一刀都带着浓重的恨意。
“他为什么不愿意杀了你?”
我挣了挣手,却换来她下了更大的力气,似乎想就此捏断腕上的经脉,一了百了。
“他不杀我,自然有他的道理。你为什么又执意要杀我?难道我的命,你就那么迫不及待要取吗?”
她忽地一用力,我惊呼一声,被她硬生生地扯下了床榻。摔落在榻边,腰际恰巧撞在榻角上,疼得我倒吸一口冷气。
她自腰间抽出马鞭,居高临下地瞪着我,鞭子掉在我眼前,脑中忽地闪过徐恶人的龌龊样子,肚子里像是有一股闷气上下窜动,一阵翻江倒海之后才稍稍缓和下来。
我颤抖着牙齿,舌头亦好似都在打转,“杀我吗?这种死法未免太显眼,你不怕伊岱知道吗?”
“你别拿伊岱哥哥来做挡箭牌。你以为他是真舍不得杀你吗?太子妃,我想你还不知道太子正四处寻你,就快把常州城翻了天。我真想不到,你的作用远比我想的要大得多。”
冉冉蹲下身子,卷起鞭子一下重一下轻的拍打我的脸颊,我别开头,冷哼一声,额上冒出冷汗,我艰难的爬了起来,撑坐在地上,抬头与她对视。
“既是如此,你也不怕告诉我,这是哪里?要带我去哪里?”
腹中微微抽痛,我用掌心拂在腹上,尽量平和心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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