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是我不自量力,他走的时候有没有想到过我?或者有没有一丝的不舍,一步之遥的皇位,他不会放弃,所以,我理所当然的被舍弃了。
我不想哭了,可是眼泪不争气,流之不尽。廷曦,你是不是认定我没有活着的希望了,可是裴煜都没有放弃我,不是吗?为什么你要那么决绝的抛下我,为什么从始至终我想你的时候,你总是要打破我的期望,让我的心跌落万丈谷底。
我一步步的走向梨花雨里,花瓣覆盖在眼眸上,挡住潸然而落的泪珠,我伸手接住一片,忽地呵笑一声,愤然撕扯,一瞬间就零零碎碎的散落一地。
看着一直跟在身后的裴煜,眼带泪水,面带笑的问道:“你为什么还留在这里?”
“我留在这里,只为等你回来。”
一片片如蝶旋舞的花瓣飘落在我与他之间,恍然间,犹如回到了最初,那一日我与他也是这样相对站在梨花雨里,彼此间惺惺相惜。可是,那一日不是今日,当初也不是如今,心里的人生了根,埋在最深处,我已无法将他移除。所以,这辈子只能是负了裴煜,可是我也好不到哪里去,有人也负了我,不是吗?
心中仅有一问,想着再问一句,此后都不愿再去揭开这道伤疤。
“他何时走的?”
裴煜瞥了瞥眉,看向别处怒放在枝头的梨花,淡淡道:“五日前,孝贤亲王同行。”
我瞪大了双眼,不可置信的看着裴煜,呼吸和心跳突然静止一霎那,脚步踉跄地退后,险些失足跌落,幸得金凤飞身上前,揽过我的腰,将我稳稳扶起。
孝贤亲王!天啊,我怎么没想到这一步棋!当日的密信上明确的写着施计让廷曦回宫,在路上杀之,我终是晚来了,我终是眼睁睁看着廷曦去赴死,却无能为力救他一命。廷昭那么狠毒,竟然不惜对廷曦赶尽杀绝,怕路上除了纰漏,索性自己动手,届时廷曦一死,就是死无对证,再一一将不该存在的人杀之灭口,一切都可听他自圆其说,无论怎样,他制造了一盘死局,一步退路了也没有。
“怎么可以这样!”
我崩溃的嚎啕大哭,顾不得在场三人惊愕的眼神,我跌坐在冰凉的青石地上,梨花瓣落在身上,似锥刺般的剧痛,环手圈紧自己的双臂,我还能怎么做,我还能怎样?廷曦,我甚至还怪你不等我,我甚至以为你忘了我,我明明知道你在得到皇上病危的消息后会有多焦急,快马加鞭的赶回去也是责无旁贷,可是我却不愿深一层的去想,我宁愿责怪你不要我了,也不愿为你多想一分,我太自私,自私的惩罚,就是要失去你吗?
“呵…呵呵……”
痴笑连连,似疯魔一般泪流不止,却又笑声不断,即使我早知阴谋诡计又如何?我仍旧什么也做不到,现在他走了,我们还有没有相见的机会?
这辈子,好不容易携手同心,以为可以相濡以沫到终老,看尽花开花落、人生起伏。可是,我万万没有想到,最终会抓不住他的手。
不!绝不可以……生不离,死不弃,廷曦,我不会离开你!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一百二十三章 终究错过(二)
第一百二十三章 终究错过(二)
第一百二十三章
颤抖着身子不知该往哪里走。也不知还能如何,金凤一直扶着我,抬袖为我擦拭泪痕,我抽噎不断,裴煜心疼的目光流连忘返,我却无暇顾及,心里唯有一个念头,支撑着我这具残破不堪的身体。
“裴煜,如果现在去追,能不能追得上他们?”
裴煜无奈地深吸一口气,像是下了极大的勇气,才能逼着自己说出一句话,而隐藏的那一丝心伤,我只能装作视而不见。
“他们已走了五日,要追上只怕很难。”
微凉的春风划过脸颊,发髻不知何时已然有些松动,白玉簪徒然坠下,顺着梨花瓣飘落,融入雪白之间,玉碎无痕,一头如瀑青丝张扬在半空中。凄凄凉凉,无限哀愁。
我蹲下身子,捡起斑驳碎裂的玉簪,苦笑一声,“那就回宫,我不能再呆在这里。”
他咬着下唇,微微泛白,极力握紧的双拳隐隐能看见爆出的青筋,唇角那一抹如初的浅笑早已不复存在,甚至从他眼里捕捉到一瞬愤恨。
漠然地转过身背对我,像是咬着牙说出,“为什么,如此执着?”
双脚已发麻发酸,惨然一笑,无可奈何又能怎样?不执着就放手么,可是放开手,心还在停留,我能支配手,却管不住心。
我抬眼看着他,不知道他这么问是因何缘由,也不愿去深究,现在脑中除了廷曦还是廷曦,再容不下半分别人,也顾不上其他。
还未回话,裴煜悄无声息地走出我的视线,消瘦的背影蔓延在梨花雨里,萧瑟孤寂。他没有回头,一直走,一步也没有停留,飘入耳中的一句话带着心碎的声音生生将我刺伤,霎时泪流不止。
“明日出发……你要的,我都给你。”
金凤上前扶起我,捏着我手臂的手不觉加重了力度,我忍着没有吭声,心都痛到麻木了,何以在乎这皮肉这苦,无谓了。
我以为我会在这里住上一晚,可是金凤却一路带着我走出了宅院,这样一来,更让我觉得这处宅子有不为人知的秘密,裴煜身上到底隐藏着什么?金凤和秦爷看起来也像是秘密隐在暗处的人,裴煜身边常见的侍从我大致都认识,独独这两人以前从未见过,金凤身怀绝技,秦爷高深莫测,这一切接踵而来的事端,让我本就凌乱的思绪更加摸不着头脑。
一路兜兜转转。走在常州的大街上,已是日暮时分,街上的百姓陆陆续续从身边路过,两旁的摊贩也忙活着收拾摊子,白日遇见的那几个顽童消失在街尾尽头,嬉笑打闹的银铃声贯穿了整条大街。
我看了一眼身旁的金凤,她紧皱着眉头,竟也是一瞬不移地盯着我,着实把我吓出了一身冷汗,那目光不带一丝温度,寒冰冰冷冽冽,如刀割锥刺一般。她见我不明所以地看着她,收回冷彻心骨的眼神,抓着我手臂的手渐渐松开,尖锐的指甲划过衣纱,似乎都能割出裂口。
“夫人,金凤就送你到此地,天字一号房有人等着你。”
抬眼一看,这不正是当日初到常州所住的那家客栈吗!掌柜的手里还在打着算盘,跑堂的小二笑嘻嘻的迎来送往每一位下榻的客人,我一脚跨入,那店小二就认出了我,迟疑了片刻,上前说道:“夫人回来了啊?可是要您住过的那间屋子?”
我摆了摆手,对他浅笑道:“带我去天字一号房。”
小二打了个千儿,侧身让路,我回头才晓,金凤早已不知去向,她向来是步履轻盈。无声无息,只是隐隐觉得不安,似乎回来之后,她对我已不再是单纯的漠然。
金凤说天字一号房有人在等我,思来想去,知道我回来的人除了她也就是裴煜,而廷曦和廷昭早在五日前就离开,除此之外,我不愿再把心思放在这些无关紧要的事上。
走去房间的路我已熟悉,对小二谢道:“我识得去房间的路,小二哥去忙罢。”
“好嘞,夫人若有事就尽管吩咐。”
待小二走远后,我才走近天字一号房,站在门口反复举起手放下手,却心生顾虑,犹豫着要不要敲门,手心不觉渗出了冷汗,我极力在裙裾上揉搓,想了想,既是裴煜安排我来的,总不会为难我。
伸手正欲叩响房门,手指还未碰到门框,忽地掀开一丝昏黄的光亮。伴随着‘嘎吱’的沉顿声,房门缓缓开启,我呆愣在原地,好不容易平息的眼泪又涌上眼眶,眼前站着的方琼手捂着嘴,无言落泪。
我张开双臂与她紧紧拥抱,哭道:“方琼,我以为再也见不到你了!”
她的下颚磕在我的肩上,还不停地点头,精致的妆容被泪水抹花,她早已忘记。抬袖在脸上胡乱擦拭一番。
抽噎道:“夫人,你去哪里了?你知不知道你不见了,公子有多着急吗!每日从日出到日落,他没有一刻不是在找你,你走了十几日,他像是经历了十几年。夫人,您要是再不回来,我们就要回昭阳了!”
方琼喋喋不休地问东问西,我也不能照实说出我被伊岱掳劫的事,含含糊糊地把这事掩盖了过去,环视了一圈屋子,没看见孙慕陵几人,我即问道:“你夫君呢?还有乔青衣和李伯意他们俩呢?”
“乔青衣和李伯意在你走后的两日收到家信,武夷侯突染恶疾,他二人先行回了昭阳。我夫君正在着手准备择日启程的事宜,最近也没见裴公子,对了!裴夫人也在你离开的当日不见了,不过最近又突然回来了。”
我当然知道贺怜君也是聪明之人,她分得清什么该说什么不该说,也许当她被救回时,裴煜已告诉她要守口如瓶,心里有怀疑,可是正当我往深一层想去时,又说不出在怀疑什么,这股突如其来的疑虑,让本就存在的阴霾,更加深暗。
随意和方琼聊了几句,从她的口中知道了廷曦走的匆忙,而廷昭也是皇子,若然皇上真的病危,也不可否认的要与廷曦同回。所以有这一番说辞,并无不妥,如果路上真的要对廷曦下手,也大可说成是遇袭或者意外,廷昭活下来,就自然而然的被不知的人当作是侥幸逃脱,捡回一命。更或者,也间接显示自己命不该绝,能当大任。
越想越是觉得可笑,笑我明知他的狼子野心,却无能为力,只能在心里推测他一步步的计谋,等我赶到时,已然错失,下一步棋,我又要猜,拨开层层迷雾,见到月明时,只怕是惨白月缺,难见月圆。
孙慕陵推开房门见到我时,一脸诧异,目瞪口呆地盯着我看了良久,我噗笑一声,身边的方琼呵呵笑道:“慕陵,你没看错,是夫人回来了呢!”
我起身走到孙慕陵面前,揶揄道:“怎么,几日不见就认不得了?也罢,我哪有方琼的能耐,能让你记在心上啊?隔壁的屋子还空着么,我不打扰你们俩夫妻了。”
方琼羞红了脸,扯了两下我的衣袖,孙慕陵也是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后脑勺,不知为何,见别人如此恩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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