么会是你?我不止一次在心底跟自己说,你死了你死了
此刻我只能苦笑一声,是我错了,一开始便是我错了。我们隔的近或远,都无法改变已经造就的事实。
她是谁,已经不重要了,也许亦成为了你生命中的唯一,与我无关了,不是吗?你与我毫无瓜葛了,我不是你的妻子,你不是我的丈夫,就连我怀中的孩子亦不能与你相认。
我怎么能告诉你,鸢萝是你的亲生骨肉?她是瑾阳群主,是众所周知的金枝玉叶,而你,那么不幸的成为了她父亲的敌人,而我,同样亦是你的敌人了吧?
呵呵……我除了笑,还能怎样?我看着你在我眼前,熟悉你的背影,熟悉你的身形,却再也不能如从前一般将你紧紧保住,再也不能腻在你怀里,柔声一句“夫君……”
“呜哇……呜哇……”
“不要哭……不要哭……”
只想以这样的距离看着你离开,可是鸢萝是否与我心有灵犀?她的哭声渲染了独属于我们的死寂。我极力地拍打,我甚至想伸手捂住她的嘴,却下不了狠心。
也许,从根本上来说,我无可否认的想你……
他缓缓转过头,怔怔地看着我,仿佛不曾相识一般,就像是在问我“你是谁?”我尴尬地一笑,一颗心轰烈粉碎,落了满地。
“廷曦……”
那个红衣女子不明所以地看看我,又看看廷曦,秋水明眸闪着清澈的光芒,在她的注视下,我忽然有种无地自容的卑劣感。
她拉了拉廷曦的剑袖,低声问道:“你认识她吗?”
“我……认识她吗?”
廷曦重复了她的问话,像是自言自语,更多的,是在一字一句地撞击我的心。他认识我?呵呵……该说认识还是不认识?我们,还是从前的我们吗?
我摇摇头干笑一声,自嘲道:“也许……是我认错人了,对不起。”
泪珠子犹如短线的珍珠在这一刹那滴滴下落,柔和的微风刮过满是泪痕的脸颊,像是利刃一般一刀一刀刺下。我哽咽着不能呼吸,无数次地在心底对自己说,走罢……还站在这里做什么?既然无缘,何须再见?
转身,抬步。双脚犹如灌了铅般举步难行,我固执地不肯再回头,我只是怕,怕这一回头,怕再一次的看他一眼,会抑制不了想奔入他怀中的冲动。我只是怕,怕回过头看见他决绝的目光,看见他吝啬地不肯多留给我一眼,这样的痛,我已不愿再去自找。
广袖被风吹得发胀发鼓,忽地感觉到一股强力的牵扯制止我前行的脚步。我愣了愣,呆立不语,双手已是不自觉的发颤,全身只感忽冷忽热,一股冷意窜上心头,又瞬间与炽热的火焰对持。
“子夫……”
这熟悉的声音,这一句往日里包含着无尽情谊的呼唤,为何传入耳朵里,却像是锥子一般一下一下打击?
轻轻柔柔地两个字,足以击垮我心底最后一道防线,我不顾一切地转过头,痴痴地看着近在眼前的他,贪婪地不肯放过一丝一毫。我们已经分离了太久,今日一见,是老天开眼,还是最后的道别?
“南宁王万岁南宁王万岁……”
忽然响起的呼声打乱我的思绪,身边拥挤的人或哭或笑,无人注意到此时相视对望的我们。就让我们被淹没在这绵延无尽的人海里,永永远远地不要被发觉,给我们这一刻的安静,我只要这一瞬间就足矣。
此生,再无所求。
廷曦伸出手递到我面前,掌心的纹路印入我的眼帘,似乎还能清晰地感觉到那熟悉的温热。鬼使神差般地腾出一只手,与他十指交扣。此生唯一的依靠,荒海中抓住的救命浮木,我可不可以不放手?可不可以给我放任的权利?
他对我扬起一瞬痞笑,我竟是看出了神,任由他带着我奔跑在人群中,任由他带我逃离这喧嚣吵闹的尘世。
我们跑着跑着,早已不知跑过了多少条街,穿过了多少条小巷,最后停在一处空旷的大院前,我抬头才看见,眼前是一处不太起眼的宅子,隐于闹市之中,却很难被发现。
默然地跟着他走,一手牵着他,一手抱着鸢萝,我徒然莞尔,一家三口的幸福,原来如此简单,可是也很困难,因为……只有他能给我这幸福。
进了宅子,绕过悠长的回廊,两道边栽种着不知名的参天大树,遮掩住耀目的阳光,凉风习习吹过耳边,宛如一个轻吻,净化了一颗伤痕累累的心。
“你没有死?”
“你没有死?”
我与廷曦相视而笑,怀中地鸢萝亦是像受了蛊惑般‘咯咯’地笑开了颜。
太多太多的问题若要问起来,不知要从何说起,又要如何为自己辩解。今日我站在裴煜身边,以南宁王侧妃的身份出席,怀里抱着的是名义上的瑾阳郡主,这些……他心里怕是早已一清二楚。
他应该会认为我是背叛了他,而事实上,我的确是背叛了他。无关于儿女私情,更重要的是国仇家恨,我与他已是站在了敌对的两方,命运的捉弄,终是让我们背道而驰。
“南宁王侧妃……你终究是嫁给了他啊”
他徒然松开手,眸中一闪而过的伤痛很快便被冷漠代替,我尴尬地手悬在半空中不知该往哪里放。看着那张不怒自威的俊容,我有一瞬想吻上去的冲动,可是也只能悲哀地退后一步,与他隔开距离。
“是,我嫁给了他。你呢,你回过昭阳吗?”
不知为什么要抛出这个问题,也许是心底始终介怀他的身份,我不信他没有回去过,没有见过宸德皇帝。我更不信,他不知道庄氏的灾难,如果知道,那么他,又做过什么?
我们之间隔着太多太多的障碍,仇恨、背叛、伤痛……已不是三言两语便能说清道明,我知道有些误会不必再去释怀,我宁愿他就此将我看作一个水性杨花的女人,我宁愿他就在此时扔下我离开,更或者……一剑了结我的生命。
无论怎样,都好过我们各自站在悬崖的两边,等待着谁先跳下。
他背过身,明显能看到双肩在微微颤动。“回去过,已见过父皇。这次来南宁,想必你猜的到原因。”
如此生疏的对话,哪里还找的回半点当年的温柔?隔阂越加严重,我们谁也没有那个能力去消除,于是只能眼睁睁放任矛盾不断扩大,最终衍变成,陌路。
“我不想去探究你为何而来,无论如何,这是你选的路,我无缘伴你走。”
想转身离去,可是却下不了决心,只能呆愣地看着他的背影,尽力融入回忆里,好用在寂寂深夜中,无声啜泣时,安慰泛滥的相思。
“我既然敢告诉你我见过父皇,就不打算瞒你庄氏一事。不错,的确如你所想,我无力阻止,我若阻止,就无法手握兵权铲平南宁。你若恨我,不怪你……而我,自然亦是恨你的。”
我伸手捂住嘴,极力想忍住大声哭喊,嘶哑地呜咽从喉间溢出,我甚至想冲上前去狠狠地扇他两巴掌,甚至想手握一把利剑,一剑贯穿他的身体
为什么我要问?为什么他要答?纵然我知道是这样残忍的答案,可是也不愿是由他亲口说出。我们互相伤害,彼此在伤口上洒上一把盐,任由伤口溃烂,谁都不愿去弥补。
第一卷 滴不尽相思血泪抛红豆 第二百零六章 寒山问拾得(一)
第二百零六章 寒山问拾得(一)
第二百零六章
这到底是谁的错?他该恨我,我该恨他,爱恨纠缠,无休无止。我们为什么要走上这样一条没有退路的绝路,逼得自己踏上敌对的位置,却又都狠不下心给对方致命一击,老天折磨我们的方法有千千万万种,可是却没有一种能抵得过相爱之人又是仇人这样的酷刑。
“廷曦,我们为什么会变成这样?我恨你我恨你我恨你”
我哭喊着冲到他面前,直视他的双眼,这一瞬间才晓他亦是如我一般双眼通红,布满血丝,目光在远处游离不定,最终几番曲折,落定在怀中的襁褓。
“你居然……有了他的孩子?”
我随着他的目光看向鸢萝,她眨巴着一双明亮的眼睛痴痴地望着廷曦,伸出小拳头摆弄了两下,却换来廷曦一个厌恶的眼神。
什么东西碎裂了,无法复合?是心吗?一块块地砸在黑暗之中,落入深渊不能寻回。这是他的孩子,他的骨肉,鸢萝身上流淌着来自他的血脉。可是他却看也不愿多看一眼,是觉得屈辱吗?是觉得这是我背叛的见证,所以选择无视。
我冷笑道:“不错,是我和裴煜的孩子。”
“你”
耳边扇过一道疾风,悬在半空中的手掌极力隐忍着没有落下,我木然地看着他眼中越加燃烧的怒火,看着他冷冽的眼神,忽然感觉陌生至极。
他想打我,他认为我该受这一巴掌吗?
心一点点的冰凉,虽然这一巴掌并未决绝的落下,可是又能代表什么呢?他终是相信了我的背叛,就如我也相信他的残忍。我只能麻痹自己,鸢萝就是我和裴煜的孩子,鸢萝与他无关,鸢萝不是我冒着生命危险只为了留下他的血脉而产下的希望,鸢萝不是见证我们的唯一,鸢萝只是一个梦,然……梦早就该醒了。
“我们还有什么可说的吗?陈廷曦,你的父皇灭了我的氏族,你将来是要带着千军万马与南宁敌对,那么我只能告诉你……我们是敌人,除此之外,再无任何关系。”
“啪啪啪……”
他颤抖着手拍响刺耳的掌声。“好好好庄子夫,记住你现在说的话,我们是敌人对……永永远远的敌人,你早已不是与我同床共枕的人,你既然选择跟随裴煜,我陈廷曦绝不阻拦”
决然甩开袍角,不留给我开口的机会,转身就走。一股闷气涌上胸口,我俯下身剧烈地咳嗽,本已止住的泪水瞬间崩塌,伸手一抹,沁凉指尖。
“陈……陈廷曦你给我站住”
我疯了一般追着他的脚步而去,怀中的鸢萝哇哇大哭,我一边安抚一边哭泣,而无论我怎样追寻,却跟不上他绝尘而去的身影。
“站住……你……站住……”
脑中‘轰’地一声崩裂,黑暗如潮涌般来袭,我下意识地抱紧鸢萝,只感头晕目眩,脚下一个踉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