袖姐姐认识还不到一个月,这孩子怎么可能是我的呢?”
卫芍儿顿时拉下了脸,一把甩开青儿的手,说:“不是你的?不是你的你还把她带到家里来做什么?我们家可不兴做这种善事!自己都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了,你还有心思去管别人家的闲事。我看你啊,是和你的那些朋友在一起惯了,学了那些公子。人家看见谁家的俏娘子,有心想帮一把,那是人家有那个钱财。你也不看看我们卫家现在是个什么情况,就随随便便带个女子回家来,要是娘知道了肯定会被你气坏的。”
“娘要是知道了,肯定不会不理不管的。姐姐,我看你自从认识了那个姓霍的你整个人就变了。你以前不是这样的,娘不是也常跟我们说吗?在别人落难的时候,能拉一把就拉一把,这样自己落难的时候才不至于孤立无援。你想想,如果换成是你,那个混蛋霍仲儒不要你,娘也不要你,我也不要你,你一个人流落街头连个容身之处都没有,你会怎么办?”
卫芍儿一听这话却立马急了,指着青儿的鼻子骂道:“你别乱说,他不会不要我的!他都跟我说了,只要我生个小子,他就立马娶我进门。”青儿被他姐姐气得七窍生烟,一拂袖子,背过身去,仰天长叹:“唉,那个混蛋到底给你吃了什么药?让你这么围着他转?他到底有哪点好?骗你、嗜赌成性也就罢了,还偏偏是个惧内的胆小如鼠之辈!”
“我不许你这么说你姐夫!”芍儿扑上去,就要拧卫青。青儿忙躲开了,走过来对我说:“也罢,你怎么想是你的事,我已然答应要护盈袖姐姐周全,大丈夫一言既出驷马难追。公主那里我也已经说过了,公主都没有话讲,你还能说些什么。我现在就带盈袖去见娘,你能拿我有什么办法?”那卫芍儿还欲有话要说,见卫青如此坚持,便只好咽了下去。
我也不想看见他们姐弟俩如此争吵,还好蕙娘有先见之明,叫蕊儿替我收拾了些细软和钱财。我忙从随身的包袱里拿出了一串钱,笑盈盈地递给她,对她说:“看姐姐比我略年长,若不嫌弃的话,我就随青儿一样叫一声姐姐吧。我本也不想在此打扰你们,只是我也有许多不得已的苦衷。这点钱姐姐就拿去,全当妹妹我的一点心意。”
卫芍儿一见我手中的株钱,立马两眼放光,惊喜地看着我。青儿却抢先一步,一把攥住我的手,把我的手合上推了回去,生气地对我说:“你这是做什么?我叫你来我家住,不是想收你的钱财的,你未免也太瞧不起我卫青了!”我见他急了,怕他误会,忙解释道:“不是这样的,你误会我的意思了。我只是想略表我的一点心意,这样我在这里也住的安心些。再说了,我来长安第一天,丢了钱袋,不也是你接济的我?”
“好啊!我说怎么上次叫你买米,好端端的钱会没有了。原来你是给了她啊!”“姐姐!你不要再说了!”青儿的脸上已经有了不小的怒意,卫芍儿不服气地闭了嘴,没好气地白了我一眼。我在心里不禁感慨着,这哪里像一个娘生的姐弟俩?弟弟是那么的善良朴实,古道热肠;这姐姐,也太市侩了点吧?都说贫家女子早当家,懂事又乖巧,这哪里是懂事乖巧,分明是提早进入琐碎生活的市井大妈嘛。
我是真的不愿意相信这个叫卫芍儿的就是后来的卫子夫皇后,如果真的是这样,那刘彻的眼光未免也太独特了。就为了这个女人,还冷落了我举世无双的阿娇姐姐!你是缺母爱吗?还是见惯了宫里的娇滴滴的美人儿,突然想换个口味,尝尝溜肥肠的滋味?再说了,历史上的卫皇后温柔娴淑,宠辱不惊,从来不与后宫里的妃子争什么宠;眼前这个女子哪点看的出来?难不成后来她逆袭了一下?
而且,我记得刚才在门口,从青儿和平阳的对话中科院得出,这个卫芍儿和我一样,也是有了身孕的。瞧这身段,还没有能看出来,应该和我的月份差不到哪里去。既然已经有孩子了,还是那个叫霍什么的,所以说她不可能是什么卫子夫。咦,等等,霍……姓霍的县吏?我记得大司马将军卫青有个外甥,也就是大名鼎鼎的骠骑将军霍去病。他不是姓霍吗?
难道说……我不敢相信地朝卫芍儿看去,天呐,还是撞死我算了。她就是霍去病的娘?霍去病有这样一个娘?卫芍儿有那样一个儿子?老天,你还真是相当开眼。看来,这个外甥应该是随舅舅的性格了。我只能这样安慰自己,要不然,打死我也无法接受这样一个事实。
青儿不满地瞪了他姐姐一样,领着我进了屋。一进屋,我就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药味,还有一股常年阴暗潮湿的青苔霉味。想我早年在馆陶郡还是那个叫丫头的小奴婢的时候,住的地方也比这里高强啊。由此看来,这卫青在为刘彻去匈奴打仗前,生活得还真是拮据清苦。宝剑锋从磨砺出,梅花香自苦寒来。若是一个世子,指不定也活得像个刘不害之类的,浑浑噩噩,游手好闲而已。
一个老妇人半躺在床上,颤颤巍巍地问道:“是青儿回来啦。刚刚我就听见你和芍儿在院子里好像在吵着什么?可又是为了霍仲儒的事情?唉,你姐姐非要跟他,娘也没有办法,嫁鸡随鸡嫁狗随狗,缘分天定,都是命。你也不要怪她,要怪就怪娘没能给你们生在个好人家。”听见娘这么说,青儿很是心疼地说道:“娘,您不要这么说。青儿从来都不觉得自己生在这样的家里有什么不好。反倒是儿子觉得都是自己没用,都这么大了,还没能让您和姐姐过上好日子。”老妇人看向我,和蔼地问道:“青儿,这位姑娘是……”
“奥,这位是盈袖姑娘。”卫大娘眯着眼睛笑了,说:“也不知是哪户人家的千金小姐,瞧这模样,长得跟仙女儿似的。”“娘,青儿想跟您说件事。”青儿支吾了一下,随后坚定地对卫大娘说:“这位盈袖姑娘,原先是馆陶公主府的下人,被嫁给一个老鳏夫;她受不了丈夫的虐待,逃了出来,来到长安,无奈去了长乐坊做了歌女;现在她发现已有了三个月的身孕,没有办法,我才带她来家里。娘,您不是常告诉青儿,能帮人一把的时候,就帮人家一把吗?您就让盈袖留下来吧?”
卫大娘听了之后,先是很诧异,随后叹了一口气,说道:“唉,都是可怜人家的孩子。我又何必为难呢?再说了,我们的芍儿不也一样吗?就当是替芍儿肚子里的孩子积点德了。只是我们卫家简陋破旧,还请这位姑娘不要嫌弃才好。”我连忙说道:“不会不会,大娘您肯收留我,对我来说已经是莫大的恩德了。盈袖哪里还敢嫌弃?”
“既然这样的话,那青儿,你就让盈袖姑娘委屈一下,和芍儿住在一起吧。她们俩在一起也能互相照应着,将来孩子一起出生了,也算是一种缘分不是么?”唉,没想到卫大娘竟然是这么一个通情达理的老太太,也难怪能有卫青这样一个好儿子。我感到一阵眼热,真想告诉她,她的儿子今后会是怎样一个了不起的大人物,万人景仰,流芳百世。
卫家姐弟(二)
卫芍儿见卫母这么说了,也不好再说些什么,于是便带着我去她住的那间屋子。我抱着我的包袱,跟着她进了屋。她语气淡淡地对我说道:“进来吧,这里就是我住的地方。以后你就得和我一起住了。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放着你那个什么长乐坊的大屋子不住,非要跑到我这个小地方跟我挤……”
我勉强地挤出一丝笑容,尴尬地笑笑,对她说:“真是打扰了,如果不是实在没有办法,我也不会这样冒然来访。”一只手摊开在我眼前,我疑惑地看着她,“那好啊,拿来啊。”她不以为然地说着。“拿……什么呀?”她“哼”了一声,转过脸来,看着我的眼睛说:“刚刚在院子里,是青儿不要你的钱,我可没这么说;再说了,是你自己说的,打扰我们家实在是过意不去。那你就表示点诚意嘛。”
我愣了一下,回过神来,心里有些凉却又自嘲了自己一番。本来嘛,就是自己落难,别人肯收留我已经是莫大的恩赐了,我还有什么不高兴的呢?我从袖子里掏出刚刚的那串铢钱,放到芍儿的手里。她满意地垫了垫,指着那张破旧的床对我说:“就这一张床,你把东西搁在桌子上吧。放心,这儿除了我们娘仨,不会有别人来了。你就放在那里吧。”
我看了看这屋子,还真的是除了一张床和一张桌子,就没有什么别的像样的东西了,连个柜子都没有,只有一个小木箱子。我迟疑地把包袱放了下来,“你从一进来开始就紧紧攥着这个包袱,难不成里面有什么宝贝?”芍儿的眼中放出了一丝贪婪的光,紧紧地盯着我的包袱。我不由地把它暗暗地抱紧了些。
这个包袱里是我在长乐坊所有的积蓄,还有蕙娘给我的一点东西。已经是我全部的家当了,也许是我这辈子的家当。等到孩子出生以后,用钱的地方还会很多。所以看见她的眼光,我心里真的怵怵的。她见我下意识搂紧了包袱,眼神里也有些躲闪,于是有些不高兴地冷笑了一声,道:“我也就是问问而已,瞧你紧张的样子。就跟谁要抢你的似的。哼,真不知你给我弟弟灌了什么迷魂汤了,他竟然愿意这么帮你。”
“我告诉你,我弟弟青儿这个人心软,最容易轻信别人。你呢,最好把你在长乐坊里迷惑男人的那一套收起来,别用来对付青儿。你也是快当娘的人了,还是安安分分地在这儿待着吧。”她把我的钱袋放到了怀中,拍一拍,收好后,得意洋洋地摸了摸肚子走了出去。
我无力地把包袱放到桌子上,无力地坐了下来,心里忍着的酸楚一下子涌了上来。这一天,真是发生了太多的事情,多得连我都来不及去想,只能任由它发展下去。我知道在这个世界上有太多的无奈,有太多你不曾想过要去面对的问题。会来到西汉,我没有想过;会和雷备发生那样的事情,我没有想过;会再遇见刘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