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望了望颇为事不关己的晏儿,又吞了吞口水,望了望阿梨,“阿梨,乖乖过去给娘揉两下。”
阿梨看我一眼,眼里颇有些不满,我心虚撇过眼,却想到什么,问道晏儿:“他怎的进来的?”
晏儿道:“一个人。反正我没见到其他人。”
我抚了抚额,拉住磨磨蹭蹭向我娘走去的阿梨:“你一个偷着出来?”
阿梨得意笑笑,道:“嗯,大奸臣不在,阿梨便一人过来找十三。”
哎呦娘哎,这这这……这是我上辈子造了什么孽?
若是那大奸臣知道,那还了得?!
想来我一阵哆嗦,却又见阿梨站在我身前,半大点身子,包子脸白白嫩嫩,一个忍不住上了手,阿梨却未躲开,乖乖让我掐了几下,道:“十三,你不要嫁给大奸臣。”
我惊异道:“谁与你说我要嫁?”
阿梨看我一眼,又望了望身后的娘,我道:“你说的?”
娘看我一眼,颇为心虚。
我又往他脸上揉了揉,低声道:“我为什么不能嫁给大奸臣?”
“他是大奸臣!”阿梨一脸义愤填膺。
我却深觉无力,又问道:“阿梨为什么说他是大奸臣?”
阿梨低着巴掌大的小脸道:“他们都这样说。”顿了顿,末了又加了一句:“他们还说大奸臣是衣冠禽兽。”
我默了默,转念想想,心里却明白了七八分。
想是白棠干政,在朝堂破布忌惮,让朝堂上那些个心里嫉妒的人的微词,表面不说,却是瞄准了阿梨还小,是不是瞅着机会参他一本,虽说我估摸着那些个奏折此番定已形魂俱灭,然,却是对阿梨有些个影响的。
我想了一想,道:“那这大奸臣品日对你如何?”
阿梨想想,却是低着嗓子糯道:“很好。除了阿梨有时学不好将那些个奏折分类,大奸臣会对阿梨凶之外。”
此话一出,我有事一愣,按理说,像他这般大奸臣不该直接架空了皇权来个只手遮天么,怎的却让阿梨学些政事?又想到平日听小金子说的,他几乎每日都会亲自教阿梨一些东西,现下想来,却是十分奇怪的,我想了想,又深觉这般也想不出个所以然,遂作罢。
喝了口茶,又语重心长对阿梨道:“大奸臣不坏,他对你好。”
阿梨看我一眼,道:“真真?”
我举了两个爪子,道:“真真。这世上没有人比他更好。”
刚一闭嘴,便见阿梨兔子似的蹭一下躲到我怀里,随后便听一个满带笑意的嗓音道:“嗯。”
我默了默,转头看那人。
白棠斜靠在墙上,双手抱肩,挑眉与我道:“这世上没有人比我更好。”
我又是一默,嗯,我真不是故意说的,脑子发热也就那么点时候,说了出来也不能怪我不是?
白棠又笑笑,阿梨哭丧着脸抖了抖,软声道:“十三……”
我心里霎时柔软得一塌糊涂,吞了口唾沫星子,与他道:“你怎的来了?”
他走过来,坐在我身旁,朝我娘打了个招呼,我娘喜笑颜开,又望了望我怀里的阿梨一眼,“若我不过来,不错过了许多?”
我讪讪道:“你别放在心上,我瞎琢磨的,嘿嘿。”
白棠喝了口茶,道:“嗯,你若是成日这般瞎琢磨,倒也不错。”
第二十一章
他这般话说得,本公主倒真想自作多情一番。
阿梨趴在我怀里,小脸上一些精神也没有,活脱脱兔子见了狼一般的情景,说话间趁白棠不注意揪了揪我的衣袖。
我心下叹叹,颇有感触,深觉阿梨小小年纪却要对着这满朝败类与白棠那衣冠禽兽,也忒可怜,遂,清了清嗓子,正色道:“阿梨与我亲厚,是我要他来的,你别怪他。”
阿梨在一旁软着嗓子哼唧两声以示清白,白棠那厮心情颇好的模样,稍稍应了声,阿梨小脸上一副受宠若惊的模样,道了句:“白卿,阿梨功课都做完了,下次不会再这般了。”
白棠放下茶杯,波澜不惊道:“有下次也行。”
阿梨惊喜道:“真真?”
我抚了抚额,阿梨甚为斐国陛下,也忒没眼力劲了点。
娘很是熟络的要留白棠在西裴宫吃饭,我尤自在愣愣,却见白棠那厮笑得春风得意,道了句好,便堂而皇之在我这宫里作威作福,我饮恨,却觉着吧,我与这斯文败类实力相差太大,便由着阿梨一脸欢腾缠着我娘,我胡乱扯了几个问题问他,那厮格外好脾气的与我作答,几番阵仗下来,由不得我有了种飘飘欲仙之感。
戌时刚到,晏儿便带着一干宫侍上了一桌子菜,唔,真是深得我心,满桌子全是我爱吃的,不由得食指大动。
阿梨坐在我与白棠中间,娘坐在白棠对面,一番准丈母娘的架势,愣是当着我的面将白棠祖上上上下下十八代问了个遍,我心下讪讪,却不免好奇,面上不动声色的夹菜,却是竖了两耳朵听得津津有味。
“小白相是哪里人?”
“凉州。”白棠声音里透着沉澈,道:“十三无母,十五丧父,十六入朝,十八为相,至今已有两年。”
这番话说的太过顺畅,以至于让我觉着是这厮早早便安排好了的,娘似乎很是满意,我听着频频点头,唔,原是为相已有两年,怪不得处理器阿梨来那叫一个顺手快意。
阿梨眼巴巴的瞅着一桌子菜,不知道该吃些什么,好半晌,才道:“十三,阿梨要吃鱼。”
我顿了顿,深觉以娘与白棠二人现下相谈甚欢的情景来看,是不会有什么动作的,认命将鱼夹进阿梨碗里,哪知阿梨看了碗里的鱼一眼,复又瞅瞅我,恨不得瞅出个金子似的,愣是不动筷子,我想想,才恍然大悟,阿梨太小,想必是分不得鱼刺的,再则,阿梨自小在宫中,吃饭洗漱都有宫侍伺候着,自不必担心。
也罢,也罢。
我叹口气,将鱼夹进碗里,又帮着挑着鱼刺,白棠看一眼,很是惊讶,却是没说什么,挑了挑眉又自顾自的吃菜。
我想想,又夹了块鱼肉道白棠碗里,道:“你也尝尝。”
不料此番动作,引来晏儿瞪眼,娘放下筷子委屈看我一眼,我认命,又夹了条鱼要放进她碗里,她却抽抽泣泣道:“十三,鱼刺。”
得,我算是觉着什么叫一失足成千古恨,不料白棠那厮望了望碗里的鱼,神情颇为诡异难测,半晌,咳了声侧过眼,很是别扭的将我与他的碗对换了下,竟开始细细拈那鱼刺,复又放进我娘碗里,又夹了块道我碗里,道:“你也吃。”
我心惊,我惶恐,我觉着,忒受宠若惊,却又觉着白棠挑那鱼刺的模样入眼看来确实十分好看,当下被这番心思炸了个里焦外嫩。
莫不是,我真对他起了那番心思?
桌上半晌静默无言,白棠看我,眼里俱是笑意,正要说话,我连忙抢先,道:“小白相别误会,我有些事想与你说说,问问你,你,你不必太过介怀。”
我本想说着缓和下气氛,却觉着方才有些静默的气氛霎时变得面目全非。
我眼瞅着我没说一句话那厮神情便阴郁一分,等我喘着气说完一整句话,那厮从牙缝里硬是蹦出几个字来:“你是为有求于我,才讨好我?”
我点头,那厮铁青着脸,一甩袖子与我娘打了个招呼便走,我欲追上去,娘一把抱起阿梨,与我道:“十三你看着办罢。”便又让晏儿与她找了宫里的戏班子与她唱戏。
我一咬牙,愣是追了上去,彼时,我还未想到,以白棠那厮的个性,若是真生气不愿见我,怎会如此轻易就让我找到,而那时,我却恍然未觉,只管扯着他的袖子,他顿了顿脚步,转身冷然:“公主可还有事?”
我想想,还是将怀里的纸掏了出来,递与他道:“你与我瞅瞅,这方子用来治什么病症的。”
白棠不语,目光落到我身上,须臾,结果纸张,瞟了一眼,复又施施然道:“公主可知,用这种方子的人,不是病入膏肓,便是时日不多,问来又有何用?”
我心下一惊,凑过去道:“真真?”
他皱了皱眉,冷哼一声道:“公主不信便算。”
我忙讨好道:“信,信。”不就一方单子,这厮委实太过小题大作了些。
他缓了缓脸色,我瞅着他,又小心翼翼道:“真没救?”
他点头,不可否置。
我叹口气,随意找了个石阶坐下,半晌,抬头看他道:“太医院那些个都是个金玉其外的败类,幸好我问了你。”
易卿啊,这又叫本公主如何是好?
转念想想,若是易卿你实际是有些欢喜我,却又因有病在身,所以才拒绝本公主的美意?
心下甚是怅然,叹了口气,白棠淡淡道:“怎么了?”
我摇头,道:“心中有些郁结。”
他抿了抿唇,终是脱了外衫披在我身上,只穿了件白色单衫,我愣了愣,脑袋晕乎了一阵,不得不说,这白棠不穿外衫与穿了外衫的样子都很是衣冠禽兽,也忒让人想禽兽一把。
白棠望着我这副样子,皱了皱眉,欲言又止,我拢了拢外衫,继续道:“这药是我从易昭那弄来的。”
白棠身子僵了僵,却是一副洗耳恭听的模样。
“我以为他会与我说说他这是什么病,也好让我放心不是?就算他不愿我晓得,我却是不依的。”
白棠转头,波澜不惊往我一眼道:“所以你便去问太医院的御医?”
我点头,复又开口道:“他们就是一草包,不如你小白相来得好。”
他顿了顿,复杂道:“你就那么信我?”
这下惊异的那人却换做我,我想想,却又想不出个所以然来,道:“自然是信的。”
话落,我见他目光亮了亮,却是叹口气道:“罢。我本想让你打消心里那番心思……”
我开口疑惑道:“什么?”
他摇头,继而望着我,神色难定:“若我以后骗了你,你当如何?”
彼时,月明星疏,春芽将生,一番很是美满的景象,我尤自想了想,道:“看情况。”
我见他脸上惊异,却有些欣喜,又不紧不慢开口道:“以后一次一次骗回去,咬死你!”
白棠涩然笑笑,却是未说话。
我心情甚是愉快,只觉今日以来的郁结一扫而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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