兰嬷嬷心中怒火冲天,却只是轻轻回过头。同样笑眯眯的说,“呵呵,邢夫人,这是说的什么话,沈家姑娘家中有孝。当然不能这么早,这个时辰可是要看好的。”
呸,装什么老夫人,当人不知道你不过就是死鬼老侯爷的妾!现在蓟北,可是现任侯爷当家,什么玩意儿。
看来,巴结这个沈家才是最重要的!
邢夫人白了一眼兰嬷嬷。收回眼光,开始在人群中寻找沈家的老夫人。
在她看来,沈家虽然有孝。可这天大的事儿也不不过自己孙女成为蓟北侯夫人不是,这种场合,别说沈夫人死了,就是沈老夫人自己只剩下一口气。也是该到场的!
邢夫人四下打量的眼光,在来参加婚宴的众夫人眼中,无疑是赤果果的。
一些夫人不由得当即甩了个白眼。
这邢夫人这么大胆,莫不是知道了些什么,或者这代表的蓟北侯的态度?另一些却是面上不动如山。心中的算盘已经开始打得“啪啪”响。
“晦气”兰嬷嬷见到身后突然冷清下来的场面,不由得心中嘀咕。
“晚秋,我有些累了,你陪我到外面走走,小兰,你去外面看看,这都大中午了,迎亲的人也该回来了,不然宾客们该急了。”李杨氏的声音慈祥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强势。
她后面一群夫人听得心中一紧,连忙摆手说“不是”。
前院假山树木巍峨挺拔,不同于后院的细腻婉转。晚秋扶着李杨氏慢慢走在廊檐下假山树林里。
“晚秋,我们的两手准备到底怎么样?这沈家就在蓟北城内,为何李子厚大半夜出了门。这件事儿我怎么看都有些奇怪。”李杨氏遥望着不远处的大门,心中有些心绪不宁,总有种事情脱离掌控的错觉。
“娘,你放心,沈家一家人昨晚都已被我们放到,沈家的大门都是我们的人守着,侯爷一定找不到新娘。”晚秋说的信誓旦旦。
她的笑容迷人,如同五月的眼光。这个时候的晚秋,最是像她的姐姐,杨夕月!
“不许这么笑!”李杨氏一巴掌煽向晚秋的脸,勃然大怒的双眼如同歹毒的蝎子,似乎一下,就能蜇死晚秋。
晚秋被巨大的力道扇在地上,涂满猩红丹寇的手指抚上嘴角,轻轻的擦下丝丝血迹。
“不准再露出和那个贱人一般的神色!”李杨氏再次警告道。
突然,大门外一阵“噼噼啪啪”的声音,吸引了她的注意,她将目光移向大门的方向,心中惊骇不定,怎么可能,沈家不是没有人了吗?
晚秋站了起来,将擦过血的手指放进同样鲜艳的红唇。她同样心中诧异,只不过看向门外的目光却越发飘渺。
此时,李杨氏专注的死盯着门外,丝毫没有注意到身边人的异常。
“老夫人,侯爷回来了,他不知在哪儿找了个新娘,现在已经在跨火盆了。”兰嬷嬷神色慌张的说。
显然事情似乎脱离了她们预设的轨道。
“慌什么,就算他娶到人又怎样,现在还不是定胜负的时候!”李杨氏瞪了一眼兰嬷嬷,猛地一甩衣袖,大步往大厅而去。
此时,蓟北侯府大门口,许莹然整撩起裙子,一脚跳过马鞍。李子厚走在前面,手拿大红绸,威严的神色因为嘴角的丝丝暖意显得和蔼可亲许多。
“哟,小四,看咱爷现在这副模样,这完全是绕指柔。你现在可是轻松了,不用忍受爷的时不时制造冷气。”甲东站在一旁,猛地一拍小四的肩膀,一脸挪揄。
“得了吧!有了这位祖宗……”小四话还未说出口,便被李子厚一个淡淡的眼风扫得闭了嘴。
这是什么世道,这位祖宗,静秋院,十里亭……
她受伤时,他被侯爷无辜牵连多少次,这抱怨都不让人抱怨,苍天啊,他这日子怎么过啊!
小四虽然什么也没说,可他这一脸悲愤欲绝的神情,比说什么都管用。
甲东就是个唯恐天下不乱的主儿,当即知道有故事儿。
他眼珠一转,与小四勾肩搭背,一脸“我什么都了解”知心哥哥模样,“来来,别说这些伤心事儿,走我们喝酒去,不醉不归,不醉不归啊!”
甲东和小四紧跟着李子厚和许莹然的步子,一步步朝前院大厅而去。
“四妹妹!”
突然,身后的人群一声小小的低唤让许莹然脚下一顿,她猛地拉了拉手上的红绸,盖头下的眼睛猛地大睁。
这个声音……
李子厚回应似的也拉了拉红绸,他低声说:“就是你想的那些人,快走,这时候不能停。”
许莹然闻言,赶紧跟上李子厚。
但她眼中的泪水却怎么也止不住,她没想到,在今天这个日子,李子厚竟然还请到了远她!
队伍的最后,两个明显比其他宾客黑一圈的人泪光连连。
“好了,别哭了,你有身孕,可不能老流泪。”男人长相斯文,说话声音温柔。
女人声音有些哽咽,“嗯,百里,我知道了,我就是见到四妹妹高兴,想想那时候,我们一起……”
原来,这两人正是从西北而来的百里和许莹清,他们在几个月前成了亲。
很久以前,许莹然高烧不退那次,为了让人医治许莹然那怪病,李子厚曾让人请周济生回蓟北,但那时没人联系到他。而后来找到人后,周济生却推荐了自己青出于蓝而胜于蓝的徒弟百里。
那时,百里和许莹清已经成亲,于是,这两人便毫不犹豫的来见妹妹。
“好了,别哭,今天是四妹妹的好日子,我们快进去看看,可不能错过。”百里小心翼翼的扶着许莹然,一路来到拜堂的正厅。
“一拜天地!”主婚人大声高喊,许莹然和李子厚应声而拜。
许莹清站在人群最外面,心中涌起一丝自豪。
她的四妹妹,果然不是池中之物!想想当初那个在许府后院里,食不果腹,衣不蔽体,被众人所唾弃的许家四姑娘,现在已经是大燕说一不二的当家夫人。
人生,真的很奇妙!
“送入洞房,礼成!”主婚人高亢的声音,亦夹杂着难以言喻的喜悦。
李子厚牵着红绸,意气风发的朝众人抱拳,喜难自禁。
“圣旨到!蓟北侯李子厚接旨!”李子厚和许莹然跨进后门的一瞬间,阴柔而带着男气的声音尖锐的喊道。
圣旨?
整个蓟北侯府大厅所有人都一愣,大唐皇帝的圣旨跟她们一个铜板的关系都没有,他们的土皇帝就是蓟北侯。
这大唐皇帝是吃错药了吧?
就在众人惊疑不定时,回到大厅,安静得如同不存在的李杨氏轻轻勾起嘴角。
既然杨家得不到这个位置,她宁愿毁了,也不会给别的女人!
☆、第一百九十四章赐婚
“臣李舸接旨!”李子厚脸色发白,拿着大红绸退回大厅,跪在铮亮的青石地板上。
许莹然紧跟其后。
有了蓟北侯的带头,大厅里被这突如其来的消息震慑住的众人,纷纷反应过来,立时跪在地上。
这是什么样的圣旨,非得在蓟北侯大婚的时候宣布?
太监气喘吁吁,急急忙忙赶来的样子在许莹清脑中闪过。她眉头轻蹙,不安的望向百里。
百里更是搞不清楚,现在这是个什么情况。见众人都已下跪,他急忙拉着许莹清,随大流的听圣旨。
宣旨的太监缓过气,傲慢的瞥了眼动作迟缓的众人。高举手中绣着九爪真龙的明黄色锦缎,阴柔的大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襄阳公主蕙质兰心,温顺恭谦,与蓟北侯实乃天作之合,遂特赐婚蓟北侯李舸、襄阳公主令择日完婚,钦此。”
此诏书一出,全场皆静。
竟然是赐婚,可是,蓟北侯今天不是才成亲?
难道这位刚刚才出炉的蓟北侯女主人,去做妾?开什么玩笑,她们蓟北侯爷的后院,绝不会让一个大唐的公主掌家!
厅中的男宾皆为大燕的实权官员,听到这个消息,众人无不期盼的望向李子厚,只盼他能给出一个答案。
李子厚听完,半天没有反应,众人殷切的目光,仿佛没有落入他的眼中。
“臣接旨。”短短三个字,如同泰山压顶般艰难的说出。
厅中顿时鸦雀无声,蓟北侯竟然这么容易妥协了?
所有人眼中都被惊奇填满。
李子厚的如今的妥协,与他平日强势相距甚远。此时,厅中众人心中无不算着小九九,揣度话中的意思。
李杨氏心中同样闪过一丝疑虑。
李舸可不是那么容易妥协的人,这似乎太容易了些?
“哐当!”突然,茶杯翻滚的声音,如同晴天惊雷。一下子便吸引了众人的心神。
许莹然瑟缩着往后退了退,大红喜袍上深深的茶水印,恍若是对李子厚说的话最有力的印证。
这就是蓟北侯夫人?
这么个上不得台面的东西,竟然还想和襄阳公主争!
传旨的太监的心中鄙夷。语气无不嚣张的说:“想必这位就是侯爷的新姨娘吧,真是可喜可贺!”
新姨娘?
你才是姨娘,你全家都是姨娘!
许莹然心中不满,盖头下突然传出隐隐的啜泣声,连肩膀也一耸一耸,似乎已经控制不住情绪。
然然!
听到这细细碎碎的呜咽声,李子厚全身一紧,眉心猛地一跳。就在他神色紧绷之时,手中的红绸却急不可动的被人扯了扯。
他立马松了口气,吩咐僵在一旁的青禾和春花。扶着许莹然,他则牵着红绸,往后院洞房而去。
许莹清和百里见状,立马跟在两人身后,一同来到宸院。
宸园是李子厚和许莹然的新房。这并不是蓟北城中轴线上的正院,而且正好恰恰相反,它还是东院偏南的院子。
那为什么李子厚会选这么一个看似偏僻的院落?
那是因为宸院最靠近前院,而且,在前院的和宸院院门前的小花园里,更是有一道小角门直通李子厚前院的办公地,文园。
“你们在这里陪着然然。我先去前面看看。”李子厚拍拍百里的肩膀,脸色和煦的说。
他既没有解释刚才发生的事儿,甚至连语气中都没有一丝抱歉。威严的脸上虽然没有夸张的笑容,可那一脸喜气,与接旨时的不安忐忑,俨然就是两个人。
百里和许莹清对视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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