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小厨房的吴家娘子遣人来问,小四哥让人从盛京找到的东西,该怎么做?”突然,正房大门处传来恭敬的问话声。
这还真是时候。
许莹然一笑,接过橙柳手中的斗篷带子,递给她一个眼神,自己麻利的系上。
橙柳见许莹然的动作,一边打着内外间的门帘,一边说:“你让人告诉吴家娘子,让她们千万别动,那些东西夫人会亲自弄。”
许莹然闻言,淡淡一笑,这个叫橙柳的丫头,颇得她心,从她在厨房一句话不说,低头干活来看,该是个老实之人。毕竟,人品这个东西,往往就体现在细节之上。
来到小厨房,许莹然先是检查了炤台,现在不过十点多,灶间的火还很小,看样子该是听到橙柳的话,才刚刚升起的。
许莹然也不急,毕竟午饭还有很久,可以让她更加熟悉这个厨房。
其实,相比于那些勾心斗角,她还是喜欢厨房里柴米油盐酱醋茶的简单,而且,她发现李子厚似乎也很喜欢这种感觉,有几次,她都发现他闻到自己身上的油烟味,心情明朗得像个孩子似的。
许莹然在厨房里四处转着,时而撩开白纱盖住的调料,时而瞧瞧橱柜里的食具。
突然,一个头花稀疏的妇人拿出一个布袋子,走到许莹然跟前恭敬的说:“夫人,这便是小四哥送来的东西。”
许莹然合上橱柜的门,转过身。
她来了小厨房几次,和这个吴家娘子也打过几次照面,知道这也是个实诚人,也没摆架子,冲妇人笑了笑,一把抓起三十个菇子,似是讨论道:“这猴头菇看样子还不错。”
布袋子里的菇子干瘪,坚硬,头顶还是毛茸茸的,吴家娘子做了二三十年的厨娘,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么个奇怪的玩意。不由得好奇的问:“这叫猴头菇?看着这全身的毛是有些像猴……”
说完,她随即愣住,这才想起眼前之人不是别人,乃是她的主子,堂堂蓟北侯夫人!
“夫人恕罪,奴婢越暨了。”吴家娘子惶恐的跪在地上,说话声在发抖。
因为许莹然一向不喜厨房人多,此时房内只有橙柳吴家娘子和许莹然。
见到吴家娘子说话不恭,橙柳也连忙跪下求情:“夫人饶命,吴管事说话不拘小节,绝不是怠慢夫人,求夫人饶恕她的无心之失。”
许莹然目光在吴家娘子和橙柳身上扫过,橙柳能求情,说明她有情有义,吴家娘子口才不好,却能这么快收服这些丫头们的心,也是有两把刷子。
难怪当初她为小厨房人选担心时,子厚会推荐这吴家娘子给她。能得蓟北侯另眼相看的下人,果然不一般。
“好了,下不为例。吴家娘子,你拿出两份猴头菇洗干净。嗯,洗的时候一定要洗净绒毛里藏着的细沙,洗好后用水泡软,撕成条,拧干水再给我。”许莹然将手中的菇子放回布袋子,认真的交代吴家娘子。
橙柳见状,松了一口气。夫人带人虽然随和,可是夫人就是夫人,这样的地位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她大着胆子求情是看在吴家娘子的平日待她的情意,而且,她也做好了受罚的准备。
“橙柳,你去把豆腐,胡萝卜切成片。”许莹然掀开调料上盖着的白纱,一边对橙柳说。
“啊!奴婢知道了。”橙柳一时半会儿还没转过弯,许莹然说了两遍她才回国神,知道自己被原谅了。
但她并没有觉得许莹然和善可欺,反而对这个宽容的夫人更加尊敬,听说越是明理的人,御下越是宽容。看来她真的遇到一个好主子了!
这一刻,橙柳下定决心,一定要紧跟在许莹然的后面。
许莹然浑然不知自己以随和的态度,便在厨房里收获了一个下属的忠心。
她准备做一个红烧猴头菇,一个红扒猴头菇。红烧的今天吃,红扒的要用鸡汤泡一晚上,只能明天吃。
有了鲜香美味的菇子,当然得配上软糯可口的糯米饭。
糯米饭比较简单,就是在碗底放好夹豆沙五花肉片,蒸熟后倒扣在碟子里就行了。
而后,许莹然还吵了一个青椒猪耳朵,一个醋溜大白菜。煲过汤的鸡被许莹然做成了白斩鸡,调好调味料也被端上了餐桌。
自从有了在内室吃饭的经历后,现在李子厚回房多在内室用餐。见到许莹然身后跟着一个小厨房的丫头,他便知道,然然又亲自下厨了。
“今天又做了什么,我听小四说,你要的什么菇子他找到了?”李子厚抬起头,将手中的书放到炕上,好奇的问。
许莹然冲他一笑,从身后的食盒里端出一碗热气腾腾的小蝶,献宝似的走到李子厚跟前,满心期待的说:“尝尝。”
橙柳眼疾手快,立即递上一双银筷。
“不错,真香,然然的手艺又进步了。来,你也尝尝。”李子厚又加了一块,喂到许莹然嘴边。
许莹然双眼含情的一口吃了。
席间,许莹然说到小五的事儿,顺便也提到了白苏。
听到许莹然问“白苏是不是沈沛的私生女”时,李子厚严肃的脸上有了笑意。
☆、第二百一十六章大唐遗孤
这有什么好笑的,难道子厚也认为男人有个一两个私生女很正常?许莹然皱起眉头,狐疑的看向李子厚。
他要是敢这么回答,她绝对不生气,绝对!许莹然勾起一个自认和蔼的笑容,目光灼灼的望着李子厚。
李子厚看她着笑,一阵恶寒。
他就这拿筷子的手,狠狠的敲一下许莹然的头,佯装生气的说:“小脑袋瓜一天想些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是那样的人吗?”
许莹然一手摸着脑袋,嘟起嘴,将自己碗里被嫌弃在一旁的豆沙五花肉夹到李子厚碗里,两眼亮铮铮的道:“你才想什么呢?我可是在严肃的思考白苏的出生问题,你可别打岔。”
李子厚夹起许莹然扔在他碗里的肥肉,一口吃下,而后笑说道:“最好是这样,你这小脑袋瓜,一天尽胡思乱想。”
“干什么,干什么,你可别诬赖我,等会儿我身心受到伤害……”许莹然继续戳着碗里的肥肉,当着搬运工一块块将它挪到李子厚的碗里。
想不到夫人也有小任性的时候,不过真的很难想象,平常一脸和善的夫人会对着严肃威严的侯爷撒娇,耍赖。
而侯爷竟然真的吃掉了夫人不要的肥肉!
“呀”立在一旁的橙柳没忍住心中的惊讶,原谅她受到的冲击太大,她连忙转过身掩饰的干咳了两声。
这青禾真是越来越不上道了,有这么拆自己主子的台的吗?
“青……”许莹然转过身,一脸黑线的叫了一半,恍然想起青禾被她派出去了,屋内的是橙柳。
“这白苏可不是什么沈沛的女儿,而是大唐官员的遗孤!”李子厚埋头解决许莹然带来的问题,口中的语气淡淡的。
可这话无疑是个重磅炸弹。
被炸前,许莹然前一秒看着李子厚眉都不眨的吃完油光锃亮的肥肉,下一秒就被她的大脑就被他的话刷屏。
什么叫大唐的遗孤?遗孤不就是全家只剩一个人。能引起李子厚注意的大唐遗孤,那她的父母亲一定不简单?
那能是谁?
许莹然低头沉思,李子厚在一旁默默不语的吃着菜。
橙柳见二人谈到大事,兀自走到二门边。默默的守门。
“一个能让你,让沈沛放在身边的遗孤,而且她人也聪明,胆色过人,她到底有什么来头,你给个提示呗。”许莹然想不明白,眼巴巴的望向李子厚,水光潋潋的大眼睛一眨一眨的。
李子厚最是享受许莹然这样无声的恭维,放下筷子,背靠在身后的墙上。
“唉。吃饱了,有些累。”他暧昧不明的朝许莹然望了一眼,然后闭上眼。果不其然,不一会儿,两只小手便放在他的肩上。不轻不重的捏起来。
“这样好吗?还要不要再重点。”许莹然的声音甜甜的,献、媚之情溢于言表。
“轻点、轻点,重了你是想谋杀亲夫……重点、重点,刚刚才吃了饭,怎么可能没力气……”李子厚一会儿一个主意,指使着许莹然团团转。
这丫……
使唤她还上瘾了,不伺候了!大不了去问小四……
许莹然对着李子厚宽阔的后背重重的捶了一拳。爬到炕上的另一边,歇气!
李子厚正舒服着,身后的人却突然停了,睁眼一看,某个小妮子大摇大摆的靠在另一边的墙上,不理他了。
“咳咳。其实这白苏吧……”李子厚拉长尾音,却半天没有下一句,去果然看见许莹然渐渐皱起的眉头。
“傅家,前些日子我们都在处理傅家冤案一事,白苏便是傅家遗孤。她原名就叫傅白苏。”未免再惹怒某人,他决定不再吊人胃口,直指重点。
许莹然眼睛猛地一睁,满眼的不可思议,白苏竟然背有如此深仇大恨。
“她,知不知道,那她……”许莹然声音有些干涩,怎么也无法把平时有些刻板的白苏和傅家遗孤联系起来。
她话中第二句是想问,白苏到底有没有想过报仇。
李子厚摇摇头,沉声说:“傅家被灭时,她已经七岁,早已记事。至于报仇,她从未透露出任何这种意思。”
九族被灭,不想报仇?
许莹然觉得这怎么看都有些扯淡,但李子厚却说,她自从跟了沈楚楚之后,从未接触过除了沈家以外的任何人。
难不成被沈楚楚这个傻大姐感化了?真是这样,这个世界也太玄幻了!
然而事实究竟如何,除了白苏本人,其他人无论怎样猜测,也得不到答案。
吃过午饭李子厚照旧去了前院,许莹然在内院里慢慢消化今天得到的信息。
下午三点,青禾回到侯府,将小果子祖孙俩的伤和许莹然说了。
听说只需静养并无大碍,许莹然放了心。
“夫人让奴婢问的话,小果子和王婆婆都知道了,王婆婆愿意让小果子跟着夫人学规矩。”青禾说起另一件许莹然交代她的事儿。
许莹然仔细的问:“都说清楚了,跟在我身边可不比侯爷身边,而且他现在还是拼命,小厮可是贱籍。”
在葫芦街是,小果子人人虽小,却也没有一个人逃跑,为人看着忠厚,小五她是不打算留在身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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