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人,你没事吧,这个疯婆子是谁,小五,还不快掌嘴,脏的臭的污了夫人的耳朵你们谁担当得起!”春花推开扶着许莹然的李若水,对着小五发号施令。
“嘶”
被春花一推,李若水倒吸一口冷气。
许莹然听到这声音,意味深长的看了春花一眼,才回头对李若水不好意思的说:“丫头冒犯了,若水……”
“嘶”这下,轮到许莹然倒吸一口冷气。刚才一直在应付桂嬷嬷,还没注意李若水的异常,现在,在皎皎的月光下,她终于发现了李若水和她的丫头知棋那满脸五指印的双颊。
只怕是发面的馒头也没这么肿过。
许莹然自觉脸上都一阵阵的抽疼,可怜李若水竟然全部忍下来了。
今天这事,说小了是恶仆欺主,说大了便是她这个蓟北侯夫人纵容恶仆欺负小姑子。而且,她和这小姑子的母亲还有过节,这事儿在外人看来,怎么都像是她故意为之。
“好好一个侯府,可别让一颗老鼠屎坏了!”许莹然带头,领着所有人,进了院子。
她先便唤来小五,让人去请大夫。又让春花扶着李若水回房休息。
李若水不肯,许莹然也随着她。
“这个院子是姑娘的赏春园,而那个出言不逊的桂嬷嬷乃是姑娘的教养嬷嬷……”刚一坐定,小五将情况向许莹然报告。
赏春园里,李若水是主,许莹然只是坐在了东墙下,但不管她坐那儿,蓟北侯府里,正真说话的却是她。
此时,桂嬷嬷跪在地上,声泪俱下的认错:“姑娘,夫人,老奴有眼不识泰山,老奴良心被狗吃了,一是鬼迷了心窍,你们大人有大量,饶了老奴……”
李若水名无表情,看不出喜怒。
许莹然轻声冷笑道:“听说你是教养嬷嬷,我看你确实需要教养一下!以下犯上在侯府该怎么处罚来着?”
她状若不知的扫向李若水。
知棋却抢先回答:“杖责二十,情节严重者再加二十。”
“知棋,桂嬷嬷年纪大了……”李若水连忙制止知棋说下去。
春花见状,不屑的说:“年纪是大,不然,怎么会拼死也要将姑娘打伤,这明显是活得不耐烦了。”
“春花,没规矩!”许莹然呵斥,却并没有什么不满。
当时院内李若水的人最多有三个,就算那个男人跑了,李若水对上桂嬷嬷,也该是二比一。
既然如此,她为何伤得这么惨?
“一个小小的嬷嬷,竟然对姑娘大打出手,不知道的还以为我们侯府多没规矩。嗯,以下犯上,来人将这个刁奴拉下去,打四十大板!”许莹然轻描淡写的说。
“嫂子,不是的,不是这样的,桂嬷嬷,桂嬷嬷她……”李若水听到这个处置,脸色一白,急忙辩解。
“姑娘,你不要犯糊涂!”知棋一脸焦急
“哦,若水妹妹有话要说,还是觉得嫂子处置过轻?来,大胆说出你的想法,嫂子可是个公正的人。”许莹然神色柔和,慢慢的诱导。
“一个刁奴,姑娘直接打发得了。”春花嘀嘀咕咕,声音不大不小,屋内的所有人正好听到。
知棋见有人发了话,信心倍增,张口鼓励到:“姑娘,是啊,你既然不忍心打她,那就卖了她,眼不见为净!”
桂嬷嬷虽然为人粗鲁,但也曾是个人物,不然怎么能被李杨氏看上。此时,她敏感的自觉告诉她,只要能获得姑娘的原谅,也许,她小命就能保住。
“姑娘,老奴只是一时糊涂,又喝了酒才会犯了糊涂,看在老奴尽心服侍姑娘,夏天打扇,冬天暖被……”她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诉说。
李若水听得泪水汪汪,眼巴巴的望向许莹然,红唇轻启道:“嫂子,你就原谅桂嬷嬷这次,她骂你的不对,妹妹替她像你道歉,你原谅她好不好?”
她果然没有猜错!许莹然默不作声,只觉得天雷滚滚。
这是闹哪样啊,李杨氏那样的心机深沉的人,生个女儿竟然是个小白花。
☆、第二百二十七章危言耸听
一朵小白花小姑子,许莹然突然觉得前途不亮。
“狗眼不识好人心!”春花瞧见许莹然沉思的模样,眼珠子一转,白了李若水一眼,轻飘飘的说。
“你……”知棋面带薄怒,狠狠的瞪了春花一眼。
李若水的脸色一阵白一阵红,显然替桂嬷嬷求情,她只怕也是自觉不好意思。
看来也不是那么不可救药。
许莹然将所有人的神色尽收眼底,她微微侧过头,呵斥道:“春花,胡说八道什么,别闪了舌头。”
春花垂下头,嘴中嘟哝了两句。
事情发展到这个地步,李若水又亲自求情,许莹然也不想节外生枝。如果真的想赶一个奸诈的下人,方法千千万万,不用急于一时。
而且,留着这个桂嬷嬷,也许还有会有些用处。
许莹然心中有了决断,抬头看了一眼李若水,她吩咐小五:“桂嬷嬷喝酒滋事,以下犯上,但念在若水姑娘求情,便只略施小惩,贬桂嬷嬷去浆洗房,罚三个月俸禄。根据其日后表现,在酌情处理是否让她会赏春园。”
见李若水欲言又止,许莹然好心的加上了最后一句。
桂嬷嬷得寸进尺,还欲再求情,小五一把捂住她的嘴,将人拖了出去。
“贪心不足蛇吞象,若水姑娘,你说是不是?”春花盯着桂嬷嬷的背影,冷冷的说。
李若水知道春花话中的意思,望向许莹然的杏眼隐隐泛起水光。
事情已经解决,许莹然可不想在这里看李若水抹眼泪,她瞪了春花一眼,立即起身,吩咐知棋让李若水休息,而后便脚步匆匆的回到宸院。
此时已是深夜,宸院里静悄悄的,看着寂静的院子。许莹然知道,子厚还没回来。
只怕又出了什么大事儿!
院中冷风瑟瑟,她抖了抖身上的冷气,大步流星的走向正房。
青禾和橙榆听到屋外的动静。急忙出来迎接。她们刚走到门口,春花正撩开门帘子。
“恭喜夫人,奴婢听说三姑娘生的是个大胖小子。”青禾和橙榆笑容满面,异口同声的冲许莹然说。
想到许莹清家的新生儿,许莹然的心情也好了很多,她笑着对青禾说:“既是喜事儿,那就该庆贺庆贺,明天开箱子,院子里每人赏个梅花银裸子。”
许莹然的嫁妆箱子里,梅花、元宝等各式各样的银裸子都有定制。而梅花一个是二两。
这对青禾和春花老说可能不算什么,但这二两银子对橙榆来说,却是两个月的月钱。
她一时情难自禁,高声说道:“夫人要是现在生孩子就好了。”
此言一出,满室皆静。
蓟北侯夫人现在生孩子。这是说她婚前不贞呢,还是在影射她成亲数月,独自却无动静?
“夫人恕罪,橙榆口不择言,都是奴婢没有教好。”青禾反应过来,急忙求情。
而后橙榆才悚然发现自己说了什么,不停的磕头。大声的辩解:“夫人恕罪,奴婢不是有意的,奴婢就是希望夫人早生贵子……”
春花见其他两人都跪下,这才慢吞吞的说:“求夫人饶了橙榆,她就是嘴巴喜欢乱说,其余没什么大毛病。”
许莹然将众人的神色看在眼里。
就凭这一件事。三个丫头的品性便暴露出来。青禾最耿直,橙榆规矩不够,小心思却很多,推卸责任的话说的轻车驾熟,显然这不是第一次。
而春花。聪明反被聪明误,明明挺机灵的人,却在这个时候装糊涂,而她的话,看着是在装糊涂,暗地里却在给橙榆上眼药。
看来,她让青禾说的话是白说了!
本来就不是一件大事,没想到到是看出了人的真心,许莹然叹一口气,摆摆手,说:“青禾教导不利,罚一个月俸禄。好了,事情解决了,大家都下去,青禾留下。”
听到仅有自己一人被罚,青禾脸上也没有不满,慢慢的跟在许莹然身后。
她知道,夫人这么做自有她的道理。
春花脸上愤恨一闪而过,今天晚上可是她一直帮着夫人收拾若水姑娘,没想到夫人还是让青禾打下手,凭什么?
橙榆难掩脸上的诧异,心中一喜,思忖道:“夫人果然是个任人揉捏的,幸亏自己见到恭谦院那一幕,堂堂一个侯爷夫人,连个小妾都管不住。不过这样也好,以后……”
春花和橙榆各自按下自己的小心思,相视一眼,无奈的走出房门。
许莹然径直走到临窗的贵妃榻上坐了下来。
青禾丝毫不在意那被罚的一个月月钱,此时姑娘还重用她,她便不会胡思乱想其他。
她看了看博古架上的自鸣钟,问许莹然:“小四哥来了几趟,问夫人是否回来,现在,夫人是不是让小五出去传话?”
不说小五,她还差点把正事儿给忘了。
“小五现在应该在浆洗房,你让小丫头把人找来,就说我有事吩咐,另外,你亲自去小院门口守着,看到小五人影就急忙回来,小心些,别让他发现了。”许莹然仔细的交代青禾。
传个话怎么这么神神秘秘的,难道小五犯事儿了!
青禾心中第一个想法便是这个。
可是,不对啊,小五都要去西北大营了,能有什么事儿,难道是那个新来的小厮小果子出事儿了?就像橙榆一样。青禾和小五顿时有了同是天涯沦落人的感觉,她一边走,一边想着要不要小五提醒一番?
青禾走后,许莹然唤来橙柳。
在百里府中,大家都担心着生孩子的许莹清,谁也没有心思吃东西,都是匆匆吃了些糕点。
子厚忙于政事,只怕自己饿了也不知道,许莹然摸了摸饥肠辘辘的肚子,思考着什么东西方便又填肚子。
“橙柳,你会做面吗?”许莹然只会自己下面,但如果让她把那大块面搓成一条条的,她便无能为力了。
橙柳点点头,说:“小厨房中还有醒好的面团子,奴婢一刻钟便能做好。”
“那还等什么,走,去小厨房。”许莹然一喜,直往小厨房而去。
此时小厨房里只剩下一个看火的婆子,婆子五十来岁,瘦瘦的,缺了一个门牙,笑起来嘴边就有一个大豁子。
许莹然经常下厨的缘故,小厨房的人大多熟悉她,婆子也不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