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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未晚- 第6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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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不是。”一只大手掰下紧抓着她臂上的手指,替她解了围,绿眸深沉地望向她,“他已经意识不清,你要快点。”

“不用你提醒我。”她没好气地回嘴,心里却涌现一丝狐疑。

她不是——她不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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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大的营帐里站了好几个人,却寂静得没有人声,只有帐外大漠夜风呼啸而过。

未晚握刀小心翼翼地挑着深入肌肤的暗器,额头沁了一层薄汗,不知过了多久,只听咣当一声,一个十字形带倒刺的暗器砸在银盘上。

许是都松了一口气,惊喜而欣慰的窃窃私语传来,说话声渐渐变大。

“闭嘴。”不耐的警告自未晚口中逸出,她握着缝合的针线,冷冷地扫视了众人一眼,“还想要他活命的话,就不要惹我心烦。”

帐里的人们面面相觑,都有些尴尬和恼怒,却只得噤声,只有绿眸男子倨傲地看着她,嘴角微扬。

将裂开的伤口缝合完毕,未晚用棉布沾水清理那人的伤口准备敷药,拉开他衣服的刹那,一块玉佩出现在眼前,羊脂白玉,雕的是腾龙。

她心头一震,指间微颤,却不露声色地拢上他的衣服,继续敷药。

抬头的瞬间,却迎上一道冰冷的视线,邪魅的绿眸牢牢地锁住了她,那深碧的眼潭里,有探究,有冷嘲——有杀气。

她忽然间觉得,今晚这段际遇是凶多吉少,而如今,却已是骑虎难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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撩开窗帘,天际露白。

沙漠尽头有淡红渐染,慢慢地,赤色霞云烧红了整片大漠,她静静地望着,修长白皙的指无意识地玩弄着手中的镇纸。

也不知道镇纸的主人是谁,只是压着桌上那幅字,被她瞧见了闲来无事,便掂来把玩。

——酒酣应对燕山雪,正冰河月冻,晓陇云飞。

张扬霸气的字迹,寥寥数笔,已绘出北国边关的雄壮风光,更足可窥书字之人的万丈豪情,和睥睨天下的气势。

究竟是什么样的人,能写出这样的词句?这一刻,她竟有些好奇。

身后传来细碎的脚步声,她没有回头。

“公子,这是我们爷特地吩咐给你熬的补汤。”一个仆人上前,恭敬地捧着托盘。

他的身旁,那位绿眸男子正盯着她,目光深邃。

未晚淡淡地瞅了他一眼,也不看碗里到底装的是什么,仰头一饮而尽。

绿眸中闪现一缕讶然,即瞬而逝。

未晚垂眸敛去嘴角那抹嘲笑——如今人为刀俎,她为鱼肉,躲得了一时也防不了一世,不如就豁出去坦荡以对,看他还有什么花样。

十一、惊遇

“一宿没睡?”慵懒的嗓音在耳边响起,他竟与她只一步之遥,未晚几乎可以感觉到他身上的气息,不是她常年习惯了的那种飘渺清淡的药香,而是纯粹的男性味道,充满着掠夺和压迫感。

“明知故问,”心头闪过的那个身影让她脸色微沉:“我要的火狐还在你手上,我自然得注意他这一夜的伤情变化。”

“放心,”耳畔的笑声低沉而得意,“我既然答应了你,就不会食言。”

未晚没有说话,只是看着他,然后清冷一笑。

他凝视她片刻,转身撩帘出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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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柄形状各异的薄刃,两排长短粗细不一的银针,她拿起棉布细细地擦拭,仿佛那些对她而言价值连城。

营帐里只透入些微天光,烛火仍是跳跃摇曳着,浅黄的火光柔柔地晕开来,薄刃翻转的刹那银光骤闪,她恍惚失神。

年年今日,又是她的生辰。

不知不觉,竟已走了那么远,那么久。

犹记当日南方细雨无声时春燕衔泥,堤上柳絮纷飞,有人泛舟湖上倚窗而读,那扬眉一笑自漫漫烟波中荡漾而出直入心底,无数个夜里,仍依稀听见有人在耳边轻唤,晚儿。

醒来方觉,点滴都是梦。

他说,保重,勿念。

如何保重,如何勿念?

忽然之间的别离,像是生生地捱了一刀,开头只是惊骇犹疑,鲜血自伤口涌出尚不知痛,等到魂魄稍定,才真正地痛彻心肺。

好在痛得多了,渐渐地也就麻木了知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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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在做什么?”极其沙哑的声音响起,未晚顿时一怔,以为是自己幻听,然后才对上一双如墨的深眸。

“你醒了。”未晚淡淡地陈述,将手中方才下意识紧握的刀刃收入医囊,然后站起身,“我去叫人来。”

既然该做的事情她已完成,那就没有再浪费时间的必要。

“等等。”

未晚转过身,询问的目光望向床榻上的男子。

“你脸上有泪。”他直率出声,眼里平静无波。

未晚浑身一僵。

正要抬袖擦拭,帐帘突然被人掀开,接着一道玩味而灼热的目光落在她脸上。

“男儿西北有神州,莫滴水西桥畔泪,”深如湖水的碧眸嘲弄地望着她,来人缓缓地开口,语气促狭,“难道大夫有什么伤心之事么?”

未晚瞪了他一眼,几乎气怒切齿。

他明明知道她是女儿身,居然还寻她开心!

“这么说,我的伤是您治好的?”榻上男子温和出声,还有些苍白的脸上笑容优雅,“这番救命之恩,实在是多谢了。”

“谢她做什么?”绿眸男子姿势慵懒地靠在躺椅上,缓缓抬眼望着未晚,“不过是为了一只火狐。”

“呵,”未晚讽笑,反唇相讥,“这位公子应该是你的朋友吧,原来在你眼里他的命和一只畜牲差不多,有你这样的知交,还真是可悲。”

“伶牙俐齿。”眉宇间有冷意一闪而过,他却笑得分外邪气,“不错,你还真有点胆识。”

“请问公子尊姓大名?”受伤的那名男子像是习惯了好友阴晴不定的性格,并未说什么,而是微笑地看向未晚。

未晚沉默了一下,缓缓开口:“魏晚。”

“你姓——魏?”男人苍白清俊的脸上有片刻怔忡,竟有些失魂落魄的样子。

“是,”未晚硬着头皮肯定,“如果没什么别的事,请容我先行离开。”

“你不问我们的姓名么?”身后传来一记低沉的男声,听起来漫不经心,却有十足的威胁性。

“大道如天,各走一边,既是偶尔相逢,又何必过问太多。”未晚头也没回,淡淡回道。

其实她怕的是知道了他们是谁后她便再也走不出这营帐。

微扬的唇角扬起一抹凉薄的笑意,如鹰般锐利的绿眸盯住她的背影:“如果我偏要告诉你我的名字呢?”

他喜欢聪明人,可要是太聪明,就成了麻烦。

未晚浑身一震,举步就要往外闯。

手臂猛地被一股力道扣住,她恼怒回眸,臂上的钳制却越来越紧,那张冷峻的容颜上浮起一个莫测高深的笑容:“我叫谢、钦,记住了?”

“容湛。”榻上的男子淡然出声,跟着介绍自己,语气平静。

未晚顿时僵在原地,胸口因为剧烈的冲击几乎呼吸不畅,良久都说不出话来。

这是两个何等如雷贯耳的名字!

谢钦,年纪不过三十已是战功彪炳的西北督军,是赫赫有名的铁血将领,曾夷平秦关外千里疆土,此后整整三年外寇未敢再踏近半步。

容湛,当朝三皇子,年幼丧母,由萧贵妃抚养成人,传说他性格温雅,偏爱山水之色,纵情于音律诗词,素来无心于庙堂之事。

可眼下这本该格格不入的两人,却同在关外大漠的一个营帐里,叫人不由心生诧异。

未晚看着他们,只觉得自己一颗心不停地在往下沉,有一股寒意蔓延周身。

十二、逃离

琉璃色的鹰眸似笑非笑地睇着她,仿佛在期待着她的反应。

“对不住二位,我这个人,不该记的,从来都记不住,”未晚勾起唇角淡淡一笑,“更何况一人闯荡只求轻衣快马,今朝一见,明日或许已隔山岳,实在无须费心与人相识。”

“既是如此,早膳过后我便遣人送魏公子离开,您看如何?”容湛望着她微笑,神态谦谦有礼。

“早膳?”未晚笑得意味深长,“好啊。”

不一会便有下人端来食盘,虽说不上精致,但热腾腾的白雾挟着阵阵香味扑鼻,也让饥肠辘辘的未晚食指大动。

这时谢钦突然脸色一变,往后退了一步。

“你怎么了?”未晚握着筷子,饶有兴味地看着他。

容湛也是不明所以地望着谢钦,目光中带问询。

谢钦僵站在原地半晌,蓦地瞪向未晚:“你用毒?”

“阁下的感觉果然比一般人敏锐,佩服,”未晚夹了一颗花生米入口,慢悠悠地嚼着,“怎么样,可喜欢这熏香的气味?”

香炉里轻烟升腾,言语之间满室的香气又浓了一些,有花草的芬芳馥郁,又有药物的清幽沉远,闻入呼吸,让人有种安逸慵懒的感觉。

下一刻,一只铁掌已锁住喉咙,未晚整个人都被一股蛮劲提起来,她惊骇地抓住钳制着她的手臂,奋力地想要掰开,却丝毫不能撼动对方。于是,她索性放弃挣扎,张着一双倔强的明眸静静注视眼前冷酷的容颜。

“不想你那可怜的小脖子被我拧成麻花的话,就老实告诉我你都干了什么。”离得这么近,未晚觉得那双绿色瞳仁里迸出的寒气,几乎可以将她从头到脚凝结成冰。

“你放开我,我不喜欢被人扼着脖子说话。”她壮着胆子力持平静。

一抹惊讶跃入眼中,谢钦几乎要赞叹这个女人不知天高地厚的勇气。

“很好,”他阴沉一笑,“不过我最讨厌人威胁我。”

颈间的力道毫不留情地加重,未晚瞪大了眼,因为呼吸凝滞而涨红了脸,她不敢置信地瞪着眼前的男人——王八蛋!如果眼神可以杀人,他早就被她凌迟至死!

“是楚腰轻……”她挣扎着吐出几个字。

“什么?”他轻轻开口,语气却带着强烈的危险性。

扼着她颈项的大掌骤然松开,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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